第482章 雲起，暮雪
陳路正壞笑著，那邊梁芷柔正好和陳暮雪一起出來，母女倆都正散著頭髮，乍看真的很像。
走在大街上別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母女倆，就是陳暮雪一直耷拉著眼皮，不像梁芷柔這般溫婉。
“爸，你知道我考了706吧？”陳暮雪伸著懶腰落座，說話時還打著哈欠。
她前一會兒起床時查了成績，只是一直沒出來。
“我靠！”
陳路還沒開口，旁邊陳雲起差點激動到當場蹦起來，兩隻手捧著她腦袋看來看去，似乎想看看到底哪兒跟正常人不一樣。
“這麼厲害！”陳雲起連連感嘆，甚至想把妹妹當國寶供家裡。
陳暮雪像看傻子一樣看哥哥一眼，再瞧瞧陳路，陳路只是笑著點點頭，輕聲道：“我閨女就是聰明，你媽昨晚還說你不是她親生的。”
“我……我才沒有！”梁芷柔連忙否認，嘟起嘴氣鼓鼓地看他。
陳暮雪在心裡悄悄輕嘆口氣。
和一看就特別激動的媽媽弟弟對比明顯，老爹果然不在乎……
估計只要問就會說她和哥哥不做壞事、活得開心就好，其他都沒那麼重要。
陳路一直以來就是這樣要求他們，也是這樣做的。
這樣是少了壓力，可是……也少了很多認可。
她長這麼大都沒被陳路一臉激動的誇過。
陳暮雪突然笑了笑，心裡吐槽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
“你倆想好學校了沒？”陳路好奇問。
陳雲起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和我姐商量好了！準備去江城大學，到時候你跟我媽還可以過來看櫻花。”
陳路微微頷首，“暮雪要是想的話也可以報這學校，反正你們三個從小就天天在一塊兒玩。”
“我……再說吧，還沒想好。”
兒子定好了，女兒這分數可以慢慢考慮，想去哪去哪了已經，陳路根本不著急。
有夢想就去清北，沒那麼大志向的話繼續粘著哥哥姐姐玩也行。
反正做自己想做的就好，天塌下來有他這個當爹的頂著。
吃完飯，陪梁芷柔去店裡待了一會兒，他才悠悠哉哉的逛回來，心想沒準能看見小白菜勾搭小豬。
進門時陳雲起正坐梁芷柔的電腦前畫畫，他下意識看了看客廳，陳暮雪和江楠都不在。
“你姐咋沒來找你？”
陳路就很疑惑，按理說這年紀的小情侶出成績沒壓力了，怎麼瘋玩都不奇怪。
怎麼那小白菜今天反而沒了動靜？
猶記得他跟梁芷柔剛在一起那會兒，擠沙發上看個電影，看完後擦擦口水，都不帶知道劇情是什麼的。
這傻兒子也不喊人家小白菜出來約個會，簡直丟老陳家的人。
“跟暮雪出門逛街去了。”陳雲起目光盯著螢幕，看起來很專注的樣子。
“我還以為會喊你去當苦力呢。”
“妹妹喊我了，姐姐捨不得。”陳雲起頭也不抬地道。
陳路哦一聲，回屋拿了兩張銀行卡又出來——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兄妹倆數額一樣。
以前零花錢管得嚴就是為了教這倆孩子學著控制慾望。好在有梁芷柔這當媽的以身作則，兩人都沒長成他最擔心的那種公子哥模樣，以後自然也不再需要什麼限制。
他站在陳雲起面前，用力清了清嗓子。
“那個，你應該知道，你爹其實還是賺了點小錢的。
我最近仔細考慮了一下，你現在也大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知道賺錢沒那麼容易……”
“嗯嗯！爸，我都知道！”陳雲起很自豪的晃了晃手裡的畫筆，“所以我也要像媽媽當初一樣，靠畫畫賺生活費。”
陳路瞳孔顫動兩下，“正常人的想法不該是多問爸媽要點錢嗎？你好好求求你爹，你爹不是不可以多給你點的。”
“你倆給我不少了呀，早上又給好幾千……我以後總歸要自己賺錢養家，現在就當提前適應。”
陳雲起傻笑一下，這感覺他從初中打工帶姐姐出去玩的時候就體驗過，自己賺的錢花起來比問爸媽要爽幾百倍。
“……”
看著兒子鬥志滿滿的樣子，陳路總覺得澆滅他鬥志不太好，想了想，還是把那張存款七位數的銀行卡收回兜裡。
本來還想當考獎勵送給這小子來著……
行，你就爭取花你乾爹錢，拱他家小白菜吧。
陳路在心裡說這話的時候，小白菜正拉著陳暮雪一起逛商場。
兩個女孩穿著輕鬆休閒，清一色t恤牛仔褲，卻掩蓋不住臉蛋和身段的光芒，走在路上分外惹眼，引得旁人頻頻側目。
“你考這麼好，為什麼還是不太開心？”江楠喝兩口手裡的果茶，有些奇怪的問道。
芷柔心情如何可以看臉頰鼓不鼓，陳暮雪也很好懂，看她眼皮耷拉成什麼樣子就知道了，就現在這馬上快睡著的樣子，一準是心情不好。
這就讓江楠很不理解，要換她考這成績，她敢讓柳妍幫忙端茶倒水，自己躺床上看甄嬛傳，動一下算她輸。
結果陳暮雪還能不開心，有時真不懂這人腦殼裡裝的是什麼。
不像她，從小腦子裡除了學習就是鋼琴。
……蠢弟弟這會兒在家裡幹嘛呢？
好想他呀。
陳暮雪垂下眼眸，語氣帶著些許失落：“我爸他……好像從來沒對我抱過啥期望，對我哥也是。”
“怎麼會，乾爹他明明對你們那麼好。”江楠很是疑惑。
“是很好，可是……該怎麼跟你說呢？”
陳暮雪說到一半又咂了咂嘴，伸手撓撓腦袋，思考該如何解釋。
“姐，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考這分數，然後為了跟我和哥哥一起玩報了個660分的學校，你爸媽會不會打死你？”
“會。”江楠毫不猶豫的說道，柳妍和江超絕對會把她吊起來抽。
要不是陳雲起高三時拿命把成績追上來了，她現在應該正因為故意控分被吊著打。
“但我爸不會，這樣說你懂了吧？”
江楠愣了一下。
陳暮雪聳聳肩沒再說話，從小到大就是這樣，雖然他倆有一丁點進步媽媽就會很開心，但無論考好考壞，爸爸也就那麼回事。
考好了沒見爸爸多激動過，哥哥成績最差的時候甚至考過班上三四十名，也沒見爸爸真的怎麼樣。
明明換別家孩子已經被七匹狼抽了。
她不傻，看得出陳路對她無以復加的好，但這種不被抱有任何期望的感覺，真的挺難受的。
江楠把因為發呆走過頭的陳暮雪拽到電梯裡，輕聲道：“乾爹明明催過你哥學習啊。”
“那是不希望我哥錯過你，你以為你倆那點小心思真瞞得過他？”陳暮雪側頭看江楠一眼，“我哥要是早點聽他的，高三的時候還用得著那麼拼命？”
見姐姐徹底被自己說服，她又深深嘆了口氣。
其實老爸對她和哥哥不抱期待也挺正常，畢竟他倆就算再怎麼努力，應該也很難趕上他了。
網際網路有記憶，和愚蠢的哥哥不同，很多事她都知道。
對很多人來說，能考上禹杭大學已經是可以吹一輩子的事情了，可禹杭大學至今都還在拿老爸做宣傳，前段時間還喊他去校慶上演講。
這學校甚至要以他為榮。
大學時白手起家創立北極星已經很離譜了，可老爸偏偏在公司勢頭最盛的時候急流勇退。
那年她和哥哥都還是才開始記事的小孩子，媽媽的咖啡店也剛開……這個男人真的把一切能放下的都放下了，就為了老婆孩子幸福。
想想小時候一個人在公園玩的江楠姐姐，再想想自己當年一度懷疑老爹是無業遊民……他背地裡的付出可想而知。
可他從來沒提起過這些，如果她和哥哥一樣愚蠢，沒特意翻個底朝天的話，很多事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媽媽以前過得那麼辛苦，現在這麼愛笑，每天又憨又可愛……都是老爸成功的證明。
這商場電梯是透明的，二人被載著緩緩往上，陳暮雪看著下面越來越小的那些行人，低頭沉吟片刻，突然下定了決心。
她一定要趕上父親。
成為一個比老爸還厲害的人，再讓老爸不得不發自內心的表揚自己比他強得多。
陳暮雪突然揚了下嘴角，剛才眉眼間的陰鬱一鬨而散。
這事……好像有點意思。
江楠悄悄往旁邊挪了兩步，陳暮雪這淡淡的笑容，總讓她想起自己未來的公公。
真的一模一樣。
……
陳路下午去參加了個業內龍頭都在的聚會，一直忙到傍晚，天徹底黑下來才有空看眼手機。
剛從會場出來，他兜裡的手機突然便響了一下，低頭看看，訊息是他老婆發來的。
梁芷柔：[你等下要是忙完了，能不能早點回家呀？]
陳路：[怎麼了？]
梁芷柔：[暮雪想你了。]
陳路：[那丫頭想誰都不會直接說出來，你還不如說看到只會後空翻的貓。]
梁芷柔：[好吧，其實是我想你了。]
陳路忍不住笑了笑：[傻憨憨，老夫老妻了都。你就不能學學人家，直接一通電話過來就問‘什麼時候死回來？！’]
梁芷柔：[我才不要，我怕你在忙嘛……]
把飯局推掉回到家裡，原本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梁芷柔剛抱上來，恰好趕上陳暮雪走出臥室。
夫妻倆本以為這丫頭會像平常那樣避嫌，沒成想她這次直接走了過來，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梁芷柔此時正保持著坐在陳路腿上，兩條手臂摟住他脖頸的姿勢，見到女兒連忙回到一旁坐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媽，你不用這麼避諱，我從小已經看習慣了。”陳暮雪淡然道。
“不許胡說！”梁芷柔紅著臉輕嗔她一句。
陳路打量女兒片刻，輕聲問道：“有事要說？”
陳暮雪猶豫良久才緩緩開口：“爸，等我畢業你把北極星給我吧？”
“現在就可以給你啊，你就守住別負債這一條底線隨便造就行。”陳路頓了頓，“不過你要公司的話我得給你哥很多很多錢，你們倆一碗水得端平。”
“我就隨口一提，還啥都不會呢，你也不怕我給你玩倒閉……”
陳暮雪忍不住嘀咕。
“早晚要倒閉的，倒在誰手裡不是倒，一家遊戲公司還能千秋萬代不成。”
陳暮雪a;梁芷柔：“……”
客廳裡安靜一會兒，從小就沒精打采的陳暮雪突然把眼皮撐了起來。
“爸，我要出國。”
她目光和語氣都少有的堅定。
“回來就接手你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