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以前很想嫁給你的
墨雨晴走到門口，按下指紋開門，結果在客廳看到一道有些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發福，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短影片。
這是她所謂的後爸，林景明。
僅僅這一瞬間就讓她突然感覺有些壓抑，本來就失落的心情更是直接跌到了谷底。
墨雨晴心想他估計是被自己老媽喊來幫自己打掃衛生的，想以此來讓兩人的關係更近一點。
當初最開始的時候墨雨晴還是有一點感動的，直到後來發現真相。
估計老媽怎麼都想不到，他一直都是直接喊個保潔阿姨過來，然後自己優哉遊哉的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每次都是這樣。
到時候自己還要被老媽問為什麼不跟他好好相處。
不過墨雨晴早就不在乎了，她默默換完鞋，走進自己房間，“砰”的關上門。
對方頭也沒抬，看樣子也沒打算搭理她。
墨雨晴剛進房間，就翻箱倒櫃的找起東西。
很快地上就擺滿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從看起來很舊很幼稚的水彩畫，陀螺，水晶球，畫筆，芭比娃娃，再到後來的情書，素描畫，紙折玫瑰，項鍊......
本來躺在床上的大熊玩偶也被她抱了下來。
全擺到地上之後，墨雨晴看著這些，無聲的勾起了嘴角。
這些全都是陳路送給她的，從小到大每一年的生日禮物，隨著兩人年紀的增長，禮物的風格也在不斷變化。
從幼稚到成熟。
從懵懂到情竇初開。
水彩畫和素描畫上面畫的都是自己，只是畫功天差地別。
水彩畫與其說是一幅畫，倒不如說就是畫了個火柴人，圓圓的腦袋，彎彎的眼睛和嘴角，畫個藍色的梯形就是小裙子，頭頂再畫個黃色的圓球就是太陽。
她笑著笑著，彷彿剛剛在學校就已經流乾的眼淚再次滴了下來，滴到畫上之後她又連忙把這張已經泛黃的畫放到一邊。
很快，她又愣住了。
“少了......”
“少了一件......”
她呆呆的小聲嘟囔著，沒顧得上穿拖鞋，就火急火燎的開門走到客廳。
“我東西呢？！”墨雨晴急衝衝地喊道。
林景明一愣，這才抬頭看她，看得出來他正在壓抑著自己不耐煩的情緒。
“什麼東西？”
墨雨晴深呼吸了一下，儘可能讓自己情緒不太失控，“我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八音盒！”
她不想跟這個男人吵得熱火朝天，以免再打擾自己母親的感情。
但同時也不想被他們打擾，這也是墨雨晴這幾年一直自己住的原因。
男人眯了眯眼，終於想起來這茬，“我下午讓阿姨扔了啊，那麼幼稚的東西，你都多大了？”
墨雨晴頓了一下，“誰讓你扔的！那是我的！你問過我嗎？”
那是十二歲時，陳路送給我的。
林景明彈了下菸灰，無奈道：“你馬上就實習了，把注意力放在重要的事情上，成熟點。”
本來就生氣的墨雨晴這下更忍不住了，“你又不是我爸！你管那麼多幹嘛？！”
“我怎麼不能管？”
男人站起來吼了一聲，看到墨雨晴還在含著眼淚冷冷瞪著他，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拿起手機就走了。
“我再給你買一個就是了，這種根本不值錢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他不耐煩道，隨後重重關上了門。
窗外仍然雷聲不斷，一道道閃電時不時把昏暗的屋內照的透亮，瓢潑大雨也越下越大。
墨雨晴彷彿沒有聽到關門聲似的，像個雕塑一樣站在那裡。
她在靜靜地回憶著以前的事情。
當初林景明和她老媽從國外回來，只給她同母異父的妹妹買了禮物，她哭著和陳路說了這件事，第二天，陳路就送了她一個八音盒。
記憶中那個小男孩的笑容仍然記憶猶新。
那天陳路一早來到她家，就被她老媽和妹妹拉著聊了好久的天，才找到機會跑進自己房間。
當時哭紅著眼眶還在生悶氣的墨雨晴，看到陳路的那一瞬間的心情，真的難以言喻。
陳路把躲在被子裡的她挖出來，然後就像變魔術一樣，從自己衣服裡掏出了這個八音盒。
他把手指放在自己唇前，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噓......林倩可沒有這個，我只送給你一個人。你千萬不要告訴她。
你過來看，還會響呢。”
當墨雨晴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樓下。
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大雨中。
豆大的雨點不停落到她身上，很快她整個人都變得溼漉漉的，原本輕薄的衣服此刻變得很重很重。
許多髮絲被雨水粘在臉側，她就隨便拿手扒拉一下。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幾個垃圾桶，目光冰冷，表情淡然。
“所以說，我討厭雷雨天。”
......
不知過了多久。
灑到身上的冰冷雨水變成了熱的，蒸汽擠滿了整間浴室。
墨雨晴任由花灑裡的水衝到自己身上，揚著嘴角看著手中的八音盒。
八音盒背面寫著歪歪扭扭的C&M，一看就是拿修正液塗的。
修正帶的出現是後面的事情了。
長得跟括號一樣的C是陳路塗的，比較端正的M是墨雨晴塗的。
墨雨晴也不知道此刻從她臉頰上劃過的到底是熱水還是眼淚。
她不想關心這個，只是輕輕笑了笑。
“你塗的C醜死了，怎麼看怎麼醜......”
她學著當初陳路的樣子，把食指貼到唇邊，卻怎麼都壓不住向下彎的嘴角，視線也徹底變得模糊不清。
我當初，為什麼忘了呢？
我憑什麼忘啊......
把你對我的好，當成了一種習慣，當成了理所應當。
謝謝你以前對我那麼好，好到你不接我電話我都會生氣。
墨雨晴看著手裡的木製八音盒，當初那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彷彿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她輕輕撫摸著上面寫著的字母，自言自語道：“你小時候說過長大後要娶我的呀。我明明那麼小的時候就答應你了，都怪我後來忘記了......都怪我沒有遵守諾言。”
說著說著她又無力的蹲坐下來，緊緊抱住自己雙腿，徹底泣不成聲。
都怪我一次次不知所謂地傷害你......
陳路，對不起......我小時候真的很想嫁給你的。
現在也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