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修個錘子
酒店旁的一家咖啡館內。
四處的裝潢都很復古，幾盞吊燈掛在天花板上，散發著無比柔和的暖色燈光。
僅僅只是一牆之隔，和外面的鋼鐵叢林卻彷彿是兩個世界。
音樂聲音開得很低，古典優雅，在咖啡館裡慢慢流轉著。
偶爾推門而入的客人會突然把外面的喧鬧帶進來，打斷這裡安寧的氛圍。
而後很快又重新歸於平靜。
窗邊。
梳著長馬尾的少女獨自一人坐在那裡，一雙漂亮冷豔的眼眸定定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她就那樣冷若冰霜的思考著，整個人充滿生人勿近的氣息。
見證自己閨蜜的婚禮她已經選擇了最不打擾所有人的方式。
然後......想詳細瞭解陳路近況，又不會給他們兩個人感情添麻煩的辦法，大概就只有這一種了。
墨雨晴嘴角微動，突然苦笑了一下。
真有趣啊。
如今她居然已經學會了陳路的思維，行事作風也和他越來越相似。
兩個人走得卻越來越遠了。
“小姐姐，您的拿鐵。”
“謝謝。”
墨雨晴下意識把手放到包上，看清對方的面孔，又緩緩把手收了回來。
這裡是國內來著。
不需要給什麼小費。
“麻煩再拿一杯一樣的。”
“好的。”
服務員漸漸走遠，她繼續單手托起下巴，把目光投向手機螢幕。
照片裡，陳路穿著禮服站在臺上，臉上帶著淺笑，手拿話筒念祝福詞。
看著看著她突然也跟著笑了笑。
這次回國之前還很抗拒，現在想想還挺賺的。
過了一會兒，墨雨晴突然看見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推門而入，連忙把手機按滅，朝進門的女孩揮了揮手。
女孩看到她先是愣了愣，而後抿抿嘴，緩步朝她面前走來。
梁芷柔依舊穿著在婚禮上穿的那身一字肩長裙，這是一條很修身的裙子。
是陳路喜歡的風格。
端詳著她的神態，墨雨晴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哦對，劉海剪了。
如果不是動作依舊怯生生的，她都不敢認了。
親近的人是不容易看出變化的。
一年多的時間，梁芷柔變化大到墨雨晴差點沒能認出來。
梁芷柔被打量的有些難受，在她面前板正坐下，儘可能把腰板挺直。
她小嘴開合兩下，最後還是一個字也沒說。
藉著旁邊那扇能反光的窗戶，她也悄悄打量著對方。
墨雨晴和她最早見到的時候一樣，除了髮型外沒什麼變化，看起來依舊那麼高冷。
真要找區別的話，可能就是稍微瘦了一點。
可能因為從第一次看到對方時就有了危機感，兩個人對彼此的容貌記憶格外深刻。
梁芷柔甚至能察覺到對方外貌上很多細微的變化。
氣氛就這樣沉寂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給你的。”墨雨晴率先開口，把另一盞茶杯往梁芷柔面前推了推。
“謝、謝謝。”
梁芷柔有些詫異雙手接過，手放在茶杯上輕輕捧著。
剛才腦子裡準備的‘多少錢都不會離開陳路’這種臺詞好像用不上了。
她來的路上明明準備了那麼多預案，結果事態發展還是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你更漂亮了。”墨雨晴繼續說道。
挺奇怪的。
她知道梁芷柔這個人都有一年多了，結果這還是她倆第一次開口聊天。
梁芷柔強忍住想低下頭的衝動，悄咪咪挺直腰板，“你也是。”
“就是話好像還是那麼少。”墨雨晴淺笑了一下，突然又深出口氣，“那就我先說吧。”
梁芷柔點點下巴，靜靜聽她準備說什麼。
“我本來沒打算回國的，這次回來主要是陪我媽辦離婚，沒成想剛好趕上柳妍婚禮。所以你也不用這麼提防我，先不說我是不是那種會挖牆腳的人，陳路的為人你應該也很清楚。”
墨雨晴喝一口咖啡又放下，有條不紊的說道。
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心態特別奇怪。
哪怕再怎麼嘴硬，她也清楚自己內心是有一點點期盼陳路能回心轉意、拋下樑芷柔和她在一起的。
可她盼望著陳路能回心轉意的同時，又討厭那種世界線的陳路。
甚至可以說如果陳路真的做出那種事，她就不喜歡陳路了。
她也討厭對這種事抱有幻想的自己，哪怕這種期盼只是隱隱約約、微乎其微。
墨雨晴很慶幸，慶幸自己一直以來深愛著的是一個溫柔到骨子裡，對感情始終如一的男人。
墨雨晴也很痛苦，痛苦自己一直以來深愛著的是一個溫柔到骨子裡，對感情始終如一的男人。
一個永遠不可能拋下樑芷柔，不可能移情別戀的男人。
每當想起這件事，她對陳路的喜歡便會深刻幾分，內心的痛苦也會增加不少。
正當她思緒飄忽時，面前的女孩突然柔聲道：“你......不要因為爸爸媽媽的事太難過呀。”
不管之前有多提防墨雨晴，但現在梁芷柔的關注點顯然在離婚這件事上。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
墨雨晴愣了愣，旋即又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或者說，她一直很好奇自己到底是輸給了怎樣一個女孩子。
“我、我就是個普通人啊......”梁芷柔覺得奇怪，“我嘴很笨、明明來之前提前準備了好多下馬威的，結果見到你之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還怕生，今天婚禮上一直不敢說話，給陳路添了好多麻煩......”
“可是我真的很羨慕你。”
墨雨晴打斷了她的話。
“其實我也一直很羨慕你。”梁芷柔實話實說道。
這下換墨雨晴愣住了，“你羨慕我什麼？”
“我羨慕你能跟陳路一起長大，羨慕你有一個由陳路陪伴著的童年。”
“是嗎......”墨雨晴恍惚片刻，後背貼到椅背上，“我也羨慕以前的自己。”
隨後一段時間裡，梁芷柔一邊掰著手指，一邊講著墨雨晴想了解的事情。
墨雨晴雙手託著下巴，像是聽故事一樣聽著，良久，她又突然淺笑道：“如果你以後對他不好了，我可是會回來把他搶走的。”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一直怯生生的梁芷柔突然抬起頭，一動不動的和她對視。
神情堅定到彷彿變了個人。
可惜這種狀態沒能堅持多久，不到兩秒鐘的功夫，她就又慌忙別開視線，兩隻手不安分地捏來捏去，聲音也變小了幾分：“我......我會一直對他特別特別好。”
片刻後，墨雨晴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那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