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愣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仍舊一口一口抽著煙。

黃天低下頭,望著指尖繚繞的煙氣,緩緩說道:“他沒有父親,卻有一個母親……”

“他的母親叫他‘狗雜種’。三歲那年,孩子叫了她一聲媽媽,被她扇了三個耳光……”

“七歲那年,孩子抱了一下妹妹,被她打斷了一條胳膊和兩根肋骨……”

“九歲那年,孩子帶著妹妹出去玩,被他母親打斷了一條腿……”

……

黃天一件一件說著,香菸不知不覺已經燃到了盡頭,他卻渾然不知。

胖子也忘記了手頭的煙,怔怔的聽著。

就連王倩也在不知什麼時候,抬起了頭,一雙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

“十七歲那年,他和她斷絕了母子關係……”

“從那孩子記事起,一直到他十四歲那年為止。母親打了他869個巴掌,打斷了124根棍子,踹了他7236腳,砍了他……1刀!”

黃天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這裡曾經有道疤,一道很深很深的疤,從臉頰一直延伸到了心底。

靈力雖然能修復他身上所有的傷疤,卻不能消除遺留在心中的那道傷痕。

胖子將菸頭扔進菸灰缸裡,抄起一瓶啤酒,喃喃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我更慘的人,有機會一定要認識認識。來,讓我們敬……”

“啪!”的一聲。

胖子還沒說完,後腦勺就捱了一巴掌。

王倩目光復雜的看著黃天,吸了吸鼻子,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

一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王倩能清楚的感受到黃天的身體有些顫抖。

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黃天卻突然打了個哈欠,有些疲憊的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王倩深深看著他,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忽然一拍胸脯,說道:“好,以後有什麼事記得來找我。我王倩其他本事沒有,打架卻是一流的。在特委會,除了幾個隊長之外,還沒有人能打得過我。”

“好……”黃天微微一笑。

幾人出了酒樓,王倩拉著曉曉告別了三人。

胖子告訴了黃天那棟房子的地址,也拖著不省人事的李賢走了。

黃天沒有去那棟房子,而是在附近隨便找了一間賓館住了下來。

京城的夜空很幽暗,隱約能看到一輪彎月和幾顆明亮的星星。

安頓下來後,黃天沒有馬上休息,而是走出賓館,藉著四周的燈火漫無目的的走著。

京城的夜晚帶有一種令人炫目的色彩。路燈綿延,車輛川流不息,四周霓虹燈妖嬈的閃爍著。

黃天點上一根菸,望著四周的繁華夜景,心中升起一抹悵然。

千里之外,普源市。

這是華夏一座比較繁華的都市,環境優美,氣候宜人,是華夏不少達官貴族的休閒養生之地。

普源市南部有一座小鎮,名為紅山鎮;鎮的邊緣有一座莊園,名為永安莊園。

相傳是清末一位大地主的故居,不過,如今已經成為了一位富豪的別墅。

夜風習習,莊園外的樹林傳來一陣沙沙之聲。

樹林之中,兩個黑影正向莊園靠近。沒過多久,便走出了樹林。

慘白的月光下,兩個人的模樣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兩個青年,年齡稍大的一個三十多歲,穿著一身黑色大衣,板寸頭,相貌沉穩剛毅。

只是臉上戴著一副墨鏡,在這黑夜裡顯得有些古怪。

另一個青年二十多歲,長髮散亂的披在肩上,身穿一件紫色外套,相貌很是陰邪。

他的眉心有一道綠葉型的印記,讓他原本陰邪的臉平添了一分怪異。

這陰邪青年看了一眼前方的莊園,陰陰笑道:“柏奎,就是這裡嗎?”

“沒錯,那人就住在這裡。”被叫做柏奎的墨鏡青年雙手背在身後,點了點頭,聲音低沉。

“這地方不錯,他倒是挺會享受的。待會兒那人交給我了,你可不要和我搶。”陰邪青年望著眼前的莊園,咂了咂嘴。

“隨你。”柏奎面無表情。

陰邪青年嘿嘿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拔開瓶塞,從裡面倒出一枚粉紅色的藥丸。

將藥丸吞進口中,陰邪青年咀嚼了一下,整張嘴瞬間鼓脹起來。

他嘴一張,吐出了一團粉紅色的霧氣。

那霧氣在他面前不斷翻湧,陰邪青年朝它吹了一口氣,那霧氣猶如風一般,向著莊園飛了過去。

霧氣騰騰,體積不斷膨脹,當它飛到莊園上空的時候,已經延伸到了方圓數十米的範圍。

霧氣在莊園上空停留片刻,開始緩緩下落。

幾聲淒厲的慘叫從莊園裡傳出,下一刻,一條人影從莊園內跳了出來。

月光下,一個身穿白色睡衣的中年人,正一臉驚怒的四下打量。

他的樣子極為狼狽,白色睡衣染上了不少鮮血,裸露在衣服外的面板像是被腐蝕了一般,露出一股股血水。

看到園外的兩個青年,中年人雙目幾欲噴火,嘶聲吼道:“是你們?!”

“糾正一下,不是我們,是我!”陰邪青年嘿嘿笑道。

中年人雙拳緊握,想要衝過去,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他死死盯著對方,咬牙道:

“你們是什麼人?!”

“你猜猜看……”陰邪青年詭異一笑,從小瓶子裡又取出一枚藥丸,隨意把玩著。

中年人眉頭緊皺,突然瞳孔猛的一縮,脫口道:“你們是靈域的人?”

陰邪青年手微微一頓:“很遺憾,你猜錯了,再猜!”

中年人似是鬆了口氣,但還是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陰沉的說道:“你們也是修靈者吧,我張萬峰和你們有什麼仇怨,為何半夜三更下毒殺我?”

陰邪青年挑了挑眉,剛準備說什麼,一旁的柏奎開口了。

“張千山,華夏特委會第四任寅虎。二十年前定居靈域,六年前在靈域得罪了聖陽島的鳳陽樓,遭到鳳陽樓追殺,迫不得已在五年前逃回了現世……”

柏奎的語氣很平和,但聽在中年人耳中卻猶如雷霆炸響,差點沒站穩從牆上掉下來。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張千山內心泛起驚濤駭浪。

這五年,他隱姓埋名,幾乎沒有走出普源市。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被人淡忘了,沒想到還是被找了出來。

“我們?”陰邪青年神情不屑,“我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識相的話,乖乖將元靈獻上,免得受一些不必要的苦楚。”

“元靈?!”張千山大吃一驚,“你們來自魔界?!”

“不是,我們是地地道道的現世人。”陰邪青年搖了搖頭。

“現世?”張千山目光有些陰沉,“你們要我的元靈做什麼?”

陰邪青年沒有回答,而是將目光落在柏奎身上,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柏奎仍舊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沉默片刻,淡淡的說道:“告訴你也無妨。過不了多久,天堂之門就會開啟,而你們則會成為通往天堂的墊腳石。所以,為了天堂之門的開啟,你還是將元靈交出來吧。”

“天堂之門?”張千山臉色愈加陰沉,“一派胡言!想要元靈,那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著,他舉起右手,大吼一聲:“刀來!”

話音一落,一條銀色匹練從莊園深處飛了出來,落入他的手中。

陰邪青年也沒閒著,張開嘴吐出猩紅的舌頭。

在他的舌頭上,盤著一條小蜈蚣。

蜈蚣通體漆黑,雙眼散發著妖異的紫芒。

陰邪青年將藥丸向空中一拋,舌頭上的蜈蚣彷彿察覺到了一般,猛的從他的舌頭上躥了出來,一口將藥丸吞進腹中。

吞下藥丸後,蜈蚣的速度絲毫不減,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向著張千山飛去。

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那蜈蚣在飛出數十米後,身體開始急劇膨脹。只是短短几秒鐘的功夫,便長到了五十多米,僅僅觸手就有近十米長。

“雕蟲小技!”

張千山眉頭一皺,他單手持刀,向前一揮——“斬雲!”

“咻——”

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響起,空中的蜈蚣頓時被一分為二。

陰邪青年神色一驚,身子騰空而起,避開了這道無形刀芒。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地面,傳出一陣刺耳的轟鳴聲。

一條近百米長,兩指寬的深溝赫然出現。

陰邪青年落到地上,單手撐地,死死盯著站在牆頭的張千山,嘿嘿笑道:“不愧是四代寅虎,有兩下子。”

話音一落,“砰砰”兩聲,蜈蚣的兩截身體隨之掉在地上。

張千山將刀一橫,冷冷的注視著陰邪青年,恨聲道:“殺我義女,今晚你們就留下來給她陪葬吧!”

陰邪青年站起身子,神色再次恢復了先前的妖異。他摸了摸下巴,陰笑道:“義女?不止是義女吧,想不到你在逃命期間還有這等性趣。”

“你找死!”

張千山臉上閃過一抹羞怒,他舉起大刀,向下猛的一斬。

“碎星!”

這一刀與剛才一刀完全不同,隨著大刀落下,一道火紅色的刀芒猶如火龍一般朝著陰邪青年呼嘯衝去。

陰邪青年目光一呆,彷彿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刀芒劈在身上。

“嘶——”

刀芒從陰邪青年頭頂落下,一條紅色細線在他額頭出現,一直延伸到下體。

緊接著,“轟”的一聲,陰邪青年的身體被炸成了兩半,兩片身體飛出老遠,狼狽的滾在地上。

張千山啐了一口,目光落到柏奎身上。

“接下來輪到你了!只要你說出你們的來歷,我可以考慮,讓你也死的痛快一些。”

柏奎揹負著手,靜靜的站在原地,似乎對同伴的死毫不在意。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兩截身體,淡淡的說道:“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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