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裡有個極不成器破爛酒頭廚子,他的媳婦年方二十,生得幾分人才。

一個只要有酒有肉有錢,就不管媳婦在外頭做什麼。

一個生性輕浮,最喜歡沾花惹草,因此榮,寧二府之人都得入手。

賈璉見過此婦人,也為其顛倒過,只不過畏懼王熙鳳,還不曾一親芳澤。

可是如今對比起眼前這兩名紅夷女子,他早就忘之腦後。

不是說這兩名紅夷女子有多麼貌美,只是極其的淫蕩,不管是手段還是浪語,都令賈璉神魂顛倒。

雖然流連於女色,花錢如流水,但是也不敢忘記身負的大事。

各國的商人,乃至於海外漢族商人,甚至總督府都宴請了他去,雙胞胎姐妹花,跟著他出盡了風頭。

今日赴宴。

“糧食?”

七八名大漢商,聽到賈璉的話,露出錯愕的眼神。

他們做的是遠洋的貿易,其中風險極大,所以需要極高的利潤,抵抗遇到風險後,還能有的賺。

所以誰會去賣糧食。

“不是需要壓倉麼。”

賈璉笑道。

眾人恍然。

“那運去的糧食,價格幾何?”

“兩石一兩,運多少收多少,還可以以絲布結算。”

眾人開始心裡盤算。

東南亞糧價低,不提運輸風險成本,利潤是可以的,但是加上遠洋貿易的因素,就不值當了。

可又如果按照璉爺所言,當做壓倉之物倒也可以接受。

“各國家的商人的反應,各位也看到了,我恐怕明年濟州島的貨物還不夠分。

你們如果能運去糧食,可以兌換成所需要的貨物,絲綢,布匹,茶葉,瓷器等都可以。”

賈璉繼續笑道。

聞言,眾人終於動心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們倒是不怕收不到糧食,不管是滿剌加,蘇門答臘,爪哇,安南,暹羅,呂宋……

各地都是他們的天下。

有當滿剌加國王的,有當暹羅大將軍的,有負責占城碼頭官員的,有在呂宋割據一方的等等。

整個東南亞的商道都是他們把持,數百萬的漢人繁衍生息。

直到鄭和下西洋,對小國土著首領,哪怕他們倨傲,甚至誤殺了一百七十名明兵,竟然還是極為恭敬。

還自得為消除了兵禍,向朝廷表彰以為功績。

而對他們海外遺民則嚴厲打擊。

當時蘇門答臘的舊港,也就是現在的馬六甲海峽上的港口,不論古今最為重要的航道,又最為重要的港口之一。

三佛齊國力衰退,一部土著滿者伯夷控制了舊港,在舊港站穩腳跟數十年的華人,怎麼可能願意屈服土著之下。

因此在梁道明的帶領下,反抗爪哇人的統治,當地眾多不滿爪哇的土著部落紛紛加入。

本地王公出於慣例,認可了梁道明為此地,也就是舊港的國王,史稱三佛齊王。

梁道明祖籍廣東南海,雖然祖輩因為生活不下去逃離出海,但還是對大明一向恭敬。

鄭和滅掉武派的陳祖義,眾人也就不提了,反正朝廷嘛,總有道理。

可是對於誤殺了一百數十明兵的土蠻,鄭和不但笑臉相迎,還奉送禮物派人去解釋。

而對於一向恭敬的梁道明,反而強硬無比,逼著他回了國內,讓此地漢人元氣大傷。

梁道明回了國,鄭和的承諾也丟之一空。

沒幾年就把當時對眾人所言的舊港宣慰司丟之腦後,讓漢人自生自滅。

替代大明的大周又打擊了一波,先後來的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英國人……

這些國家的海商,可不像他們華人以治理為主,每次做完生意賣完貨物,離開前都會四處劫掠。

如此這般作亂。

他們的國家不但不指責,反而大誇特誇,要什麼支援給什麼支援,甚至給官職給爵位。

而海外華人們,船要偷偷的造,連印度的商人的海船,載重都能達到兩千到六千石。

實力遠比印度海商要強的他們,只能有載重一千餘石的海船,因為他們沒有大的船廠。

至於武器更是五花八門,比各地的土著部落沒什麼區別。

這般兩百餘年下來。

東南亞華人的勢力不斷萎縮,最強大的呂宋一支,又被西班牙屠戮殆盡。

其餘的蘇門答臘,爪哇,巴亞巴等,更是被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英國人趕絕。

現在的東南亞華人,早就無力抗衡這些國家的海商,這般下來又導致在各國的根基也越來越弱。

因此聽到賈璉提議的糧食,眾人一時間不敢應承下來。

“將軍說過,還可以售賣武器,鳥銃,弗朗機炮,火藥等等,只要將軍治下有的,都可以對你們敞開了供應。”

賈璉嘆了口氣,還是如此說道。

他是不想提出此事的。

眾人愣住了。

幾百年了,第一次有官方的人,對他們做出這種承諾,哪怕當初的鄭和,也不過隨口說了個口頭的官名。

“真的?”

有人忍不住追問道。

賈璉面露不豫。

他是國公之後,又有金州將軍的承諾,這些罪民竟然敢不信任。

見到賈璉的態度,眾人按捺了下來。

雖然只有一絲的希望,他們還是願意去冒險試一試。

恭敬的送走了賈璉,幾人關起門來,溝通花多少本金去一趟濟州島。

一艘船幾萬,甚至十餘萬兩銀子的生意,眾人不敢馬虎。

哪怕只是損失一艘,眾人就要元氣大傷,幾年才能緩過氣來。

就算白跑一趟,這一年也就白費了,壓在手裡的貨物變不成資金,能讓他們狠狠的喝一壺。

“我覺得還是謹慎些好,這些年我們吃的虧還少?”

羅什建議道。

他祖上原來行商於巴亞巴,做利潤最豐的香料生意,後來被荷蘭人,葡萄牙人趕走。

現在家族在暹羅。

“西班牙人在呂宋,對我們越來越嚴苛,幾次鼓動投靠他們的土著屠戮我們。”

一名中年的海商,搖了搖頭。

呂宋的漢人,急缺火器自保,因此他想嘗試一番,哪怕只能帶一兩百杆火器,也能緩燃眉之急。

聽到他的話,其餘人沒有反駁。

原先各地的漢人,還因為爭搶生意,導致內耗嚴重,不過這些年來,眾人都成了墊底的存在。

呂宋屠戮的最狠,東南亞各地的漢人也不好過。

這些西方人,每到一地站穩腳跟,最先對付的就是他們。

“徐寧,你還能採購多少物資去濟州島,恐怕你現在實力不足,我借你些銀子吧。”

身旁的一名漢人笑道。

“都湊湊,現在大家不容易,日子難熬,互相援手吧。”

眾人沒有猶豫。

“我觀這金州將軍的行事,和以往國內的官員大為不同,前番就主動來澳門購置火炮。

雖然是有利的事,可是以國內官員的德性,恥於談利,可見此人不像尋常的官員那般。”

人群中年齡最小,看上去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突然說道。

“李文,你有什麼想法?”

眾人都紛紛看向他。

雖然這人年輕,但是想法極多,常常能為眾人想出應對西方人的主意。

例如改變以往的強硬,表面順從,暗中積蓄實力。

這也是應有之舉。

幾十年下來,各個家族和西方對抗下來,各自的潛力早就消耗一空。

他們可不像這西方的商人,能從國內源源不斷的得到補充,還有他們國內現職的武官為他們打仗。

“我們必須要有靠山。”

李文沉吟道。

誰不想有靠山?他們的前輩,那三佛齊的國王,不想找國內當靠山嗎?

什麼下場?

眾人搖了搖頭。

“金州的將軍,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觀他的舉動,認為他是國內官員中,最有可能支援我們的。

如果連他都還是和國內官員一樣,視我們為罪人,那這南洋的天空,以後遲早容不下漢人。”

聽到李文的話,眾人都面露哀色。

特別是那羅什。

呂宋數十萬漢人,西班牙人這些年來,屠戮了兩次了,別人沒有統計,他們如何不會統計。

前後高達五萬餘人被屠戮。

更為過分的是,西班牙人把漢人都趕出了城,強迫漢人繳納高額的身份證稅和租稅。

憑什麼?

西班牙比他們還後來的,竟然向他們收重稅。

多少家族破產,多少家族破門。

“我認可李文的話,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機會,必須去爭取,哪怕這金州將軍心裡並不在意我等。

他不在意我們,我們卻不能不在意他,必須去爭取他對我們的重視,既然他要糧食。

又有那貴族子弟所說,作為壓倉之物,不過是承擔些生意上的風險罷了。

而且我提醒各位,我們如今陷入泥潭,這生意上的風險,對比其自家家族的性命,孰輕孰重?”

羅什的一番話,讓眾人再也沒了猶豫。

是啊。

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誰都曉得。

呂宋西班牙人種種舉動,就是為消耗呂宋漢人的實力,為下一次的屠戮做準備。

雖然他們也在暗暗的為呂宋漢人輸送物資,可是他們自己都沒有多少兵甲,只不過聊勝於無。

“既然如此,各位就開始準備吧,明年五月,等西南海風吹起,咱們就起航濟州島。”

徐寧最後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

“航道還得問問日本人。”

日本近些年越來越封閉,十年前日本的朱印船還有個近百艘,到去年只有二十餘艘了。

每年都下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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