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永憲十九年春,太子已經監國八年。

在太子的魄力下,內閣團結一致,各地官府響應,前後動用人工近百萬,工時長達六年,耗費物資以億計,。

修通了兩條大鐵道,東西長達三萬四千裡,南北長達兩萬八里,合計六萬兩千裡。

依託兩條大鐵道,又修建了五條輔鐵道,合計近四萬裡。

疏通南北大運河,修建水泥高橋,探索安全航海海道,從京都大學,後又設南京大學,廣州大學,湖廣大學。

終於。

一位金州官員泣血上書,以手指血寫滿了整整數頁奏疏,歷數金州功勞。

此奏疏引發了轟動,上下無人不關注,太子動容不敢怠慢,請動了皇后,同意了設立金州大學。

在鐵道巨大的運載能力下。

北藩不可計數的牛羊馬匹,鐵礦,煤礦,銅礦,雜礦;遼東無數的木材,礦產,乾果;西藩的棉花,水果;中原精美的各色商品流通了起來。

百姓們能買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價格也越來越便宜。

大周的人口,始終保持在兩億。

受皇帝的影響,官府熱情對國家各項事宜進行統計,並且受到嚴格的督查。

最新的統計,大順立國以來,國內田畝增長了一億畝,其中六千萬畝分別在遼東,奴兒干、科爾沁,平安道,咸鏡道。

兩千萬畝在漠南,雲南四百萬畝,國內其他省份合計六百萬畝。

至於四藩。

北藩人口已經超過了四百萬。

西藩人口近三百萬。

南藩人口九百七十萬,即將突破千萬大關。

東藩。

人口已經一千六百五十餘萬。

大順的人口,增長到了四藩,特別是東藩和南藩,從大順本土每年吸收大量的移民。

有幾位大順學者不知道受了誰的指派,跑去東藩統計日本的原住民還剩下多少。

統計出的結果傳回了國內,震驚了所有人。

人們越發的畏懼東王,甚至不知詳情的百姓,用東王是吃人魔王來嚇唬不聽話的小孩子。

關於東王的評價,百姓們有的說好,這些都是和移民去東藩的人有關係的,更為清楚東藩;更多的百姓們說不好,這些都是不知道具體東藩的。

在全國鐵路通車的第二年,西藩,北藩都不再是中原的威脅,反而越發的乖順。

至於南藩,晴貴人的兒子,從來都是遵守朝廷的規章制度,不犯一件事。

而且南藩形勢複雜,勢力多亂,不像東藩唯東王馬首是瞻,所以朝廷除了分化拉攏,並沒有太過在意。

只剩下東藩了。

“東藩打仗了。”太子不滿的看著母后。

探春一臉的平靜,波瀾不驚的開口,“不正好麼。”

“此時對付東藩,後人會如何看兒子呢。”太子滿臉的哀求。

他有了自己的妻兒,但是他還是不敢違逆母親。

只有他知道,監國這些年來所有的謀劃,其中都有母親的身影。西王是不安寧的,北王也有野心,南王同樣不是吃軟飯的主。

可母后透過這些年的治理手段,壓的西王死死的,讓他再也不敢違逆。

連西王都如此,何況其餘二王。

四藩中的三藩能服服帖帖的遵照本土,豈是順理成章之事,自然做出了無數的政治謀劃。

父皇的四藩之策,雖然保留了功效,但是經過母親多年的軟磨功夫,不顯山不露水悄然無息的變了樣。

和國內的關聯越來越緊密,讓朝廷在三藩的控制力越來越強,也讓三藩不再具有獨立的條件。

母親的才能,他知道自己永遠趕不上。

太子不願意揹負後世的罵名,所以希望母親能改變心意。

“東藩要收復舊地,派出遠征軍在舊地與西夷打仗,耗費不菲,而且正在大移民舊地,只去年全年就跨海運送了十餘萬人。”

“所以不正是東藩最弱的時候麼。”探春笑道。

“你父皇的兒子們中,你大哥的本事是最厲害的,你遠遠比不上你的大哥。”

聽到母后不留情面的話,太子委屈的低下頭。

自己是太子。

自己才是父皇最喜愛的兒子,想通了這點,他倔強的抬起頭,抗爭的看向母親。

探春泰然自若,毫不在意兒子的目光,她對自己的兒子性格太瞭解了。

果然.

只堅持了一會而已,太子下意識的迴避了視線。

“要對付東王,是為了國家好,不然遲早會發生內戰,以你大哥的能力與野心,而國家現在的實力,兩者的戰爭必定是曠古空前。”

探春嘆息了一聲,緩緩道:“你我母子是退讓不了的,而你大哥雖然有才,但又太過剛烈,並不適合治理中原。”

太子無言。

母親從來不以勢壓人,她每次都會跟自己講道理,而每回自己都無法反駁。

“父皇還在呢。”太子內心擔憂。

“他不會管的。”

提起夫君,探春臉上才浮現了一絲憂傷。

皇上可能是年輕的時候付出的太多,承擔的太多,越老越無可理喻,對許多事都不在意了。

“你父皇知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所以不再治理國政,把國家交付給你。”

“不要怕做錯事,你越是怕,你父皇才會不滿意。”

“大順有你父皇為你打下的底子和體統,到了今天的地步,不怕做錯事。”探春露出驕傲,“就算做錯了,國家也有實力讓錯的事情變成正確的事情。”

太子終於再一次聽從了母親的話,不再猶豫,他也知道自己反對不了母親。

不久後。

朝廷先是派出官員,去東藩清查勳田。

根據皇帝當年的安排,對功臣們賞賜了令人咋舌的勳田數量,但是這些勳田沒有一畝在國內,全部在東藩的九州省。

這些勳田因為太過遙遠,朝廷當年半推半就,讓東藩藩臣去管理,每年按照收穫的數量,扣去稅賦後運回國內。

今年朝廷要收回這個權利,從清查勳田開始起步。

大順的勳田,高達四千萬畝,如此高昂的賞賜之數,實乃聞所未聞之事。

清查完了勳田,然後就是委派官員治理,再是督查東藩官員違法犯忌之事。

“一件事接一件事,想要溫水煮青蛙,拿下寡人嗎。”唐晏乾冷冷的說道。

他知道是誰在對付自己。

母親生前曾經告訴過他,要當心皇后,千萬不能小視皇后的才能。

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手段,對母親的告戒,他開始是不以為然的,就算皇后在金州治家之能人人稱讚又如何。

這些年他醒悟了。

治國先治家。

皇后有治家之能,同樣也有治國之能。

這些年不動自己,讓他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婦人,誰知道在自己麻痺大意的時候,一出手就打在了自己的七寸上。

藩臣們面露憂慮。

“舊地之事,臣屬們思慮不周,輕視了舊地西夷的力量,以至於陷入了泥潭,讓東藩無力反抗朝廷,請東王降罪。”

“不干你們的事,是本王的大意。”唐晏乾擺了擺手。

人人都罵他冷血屠夫。

可只有東藩的人才知道,東王對下屬和百姓是最好的,前提得是大順人。

舊地是無主之地。

誰先去佔領都能輕而易舉,但是後來者卻不容易。

因為先佔領者已經站穩了腳跟,可以輕易的抵抗後來者,特別是橫跨大洋的東藩。

大洋上無數的島嶼,可以為先行者提供補給點,讓他們沒有危險的移民。

這些先行者佔據了島嶼,控制了航道,後來者想要抵達舊地,就需要與這些島嶼反覆爭奪。

移民的大海上,充滿了危險。

誰也不知道在何處,會遇到先行者的艦隊。

在舊地的屯民點同樣充滿了危險,後來者對周邊的地勢一頭霧水,而先行者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常常偷襲東藩的屯民點。

總之。

現在的東藩想在從西夷手裡在舊地站穩腳跟,困難是西夷在土著手裡站住腳跟要難一百倍。

土著好忽悠,西夷可不好忽悠。

兩者的實力也是天壤之別,而且西夷更接近舊地,航道也短,無論是補給還是兵力,都比東藩要容易。

至於舊地較近的極寒之地水潮峰,那裡太過酷寒,根本不適合人居住。

適合人居住,最富裕的土地,都在西夷的手裡。

而且在西夷的宣傳下,舊地的土著很仇視東藩,把東藩當做和西夷一樣無惡不作的魔鬼。

這種誤會,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的,需要時間來了解和化解,偏偏皇后厲害,看準了時機毫不留情的出手。

藩臣們束手無策。

要麼反抗,要麼妥協。

反抗那就要撤回在舊地的軍隊,可已經運去的三十餘萬百姓怎麼辦呢?

失去了軍隊的保護,百姓們可無法抵抗西夷的正規軍。

對西夷入侵舊地的經過,東藩的官員們瞭解的很清楚,知道他們勝利的原因。

西夷透過流放罪犯到舊地,設立一處處的居民點,透過上百年的時間站穩腳跟。

成本並不高,危險並不大。

土著們內心單純,只要送點禮物,就能互相通商,靠著資訊差,西夷反而能獲得巨利。

兩者之間甚至還能通婚,這是部落的習性,對外來人口保持歡迎,讓部落的女性與別人共宿。

大順周邊的部分部落也是如此。

就算有敵對的土著,消滅了不少的居民點,但面對源源不斷的移民,雖然有損傷,但始終無法動搖。

但是東藩可不一樣。

面對的是極為成熟的西夷,他們可不會疏忽大意,更不會讓東藩在舊地站穩腳跟。

會派正規軍打敗東藩的百姓,然後屠戮東藩的屯民點。

航道上的威脅,舊地陸地上的危險。

東藩雖大,但力所不及,付出十倍的力氣,只有一成才能得到效果,自然極為的艱辛。

所有人都小覷了其中的困難,想的是西夷都能成功,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移民的事情的確不難,無論是航行還是開墾舊地,難的是西夷的針對。

西夷的反應激烈和殘暴手段,超過了東藩的想象,導致東藩前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東藩沒有懼怕,付出了更大的力氣反抗,兩者之間勢如水火,但是東藩有信心打敗西夷。

可偏偏這個時刻,在東藩全力以赴的時候,背後伸出一把刀子頂到了背心。

就算不顧舊地幾十萬百姓,撤回舊地大軍,時間上還來得及嗎?

答桉是來不及。

朝廷在東藩剛揪出幾個貪汙的官員,立刻開始擴大化,就又提出要清查軍籍,插手東藩本土地方上的駐軍。

一環接一環,不給東藩喘氣的機會。

隨之而來的,還有接到國內軍令的東海艦隊,南海艦隊先後抵達東藩。

上百艘鉅艦在東藩各個碼頭耀武揚威,其中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才三個月而已,東藩人心惶惶。

“調回舊地精兵,與朝廷翻臉。”激進的藩臣憤憤不平,大有造反之態。

“船隻的安排,派去官員通知,海上的往返,就算不顧幾十萬舊地百姓的生死,舊地官員也需要佈置。”

“等舊地精兵返回,最快也要十五個月,何況舊地官員願意捨棄百姓嗎。”

“徵兵,現在從百姓中徵兵。”

……

人們都看向東王,等待東王的決定。

而無論東王是否想出了辦法,在這段時間內,朝廷的官員和軍隊源源不斷抵達東藩,態度堅定的開始清查軍籍。

“父皇不管嗎?”唐晏乾滿眼血絲,憔悴不已。

五十餘歲的秦鍾,最快速度的抵達了東藩,聽到外甥的話,無奈的搖了搖頭。

“誰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意,皇上除了偶爾出遊,至今未理過一件國事。”

“舅舅,寡人該怎麼辦?”

聽到外甥的苦惱,秦鍾露出無奈的苦笑。

賈府三姑娘從小就厲害,現在更是了不得。

金州官員泣血上書,後來朝廷委派他去金州建立大學,這麼榮耀的差事,自己興高采烈的接受。

滿心歡喜的去了金州,誰想是被瞞在骨子裡,等東藩事發才後知後覺。

三姑娘如今的手段,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頗有皇帝當年在金州對付蠻族和朝鮮的風範,令人防不勝防。

“你不是皇后的對手。”秦鍾感嘆道,又重重的強調,“我們誰也不是皇后的對手。”

唐晏乾痛苦的閉上眼睛。

自己努力多少年,才讓東藩有了上千萬人口,精兵高達十餘萬,各地駐兵還有近十萬,他不甘心啊。

……

朝廷清查了東藩官員,然後清查了東藩駐軍,然後又控制了東藩各地。

用了五個月的時間,然後頒佈新的任命。

東藩分為五藩。

分別分封皇帝的兒子們。

據說是皇后為了不顯得特意針對東藩,因此特意還分裂了南藩,西藩,北藩。

南藩一分為三,西藩和北藩皆一分為二。

京城謠傳其餘各藩的王爺,是受到東王的牽連,如果不是東王,何至於此。

自此。

短短的一年,大順原本四位藩王,擴充到了十二位藩王。

第二年。

朝廷接管了各藩官員的任命權。

第三年。

朝廷接管藩地駐軍的管理權,所有屯田,操練,兵備,倉庫等都由朝廷的官員管控。

隨後又設立藩地財政司,直接歸屬於內閣。

第四年。

東王在嚴密的監視下,竟然一家人突然消失了。

各種陰謀論中,不少人懷疑是皇后悄悄處死了東王,並且心狠手辣,一家人都沒有放過。

唐清安終於忍不住去問了探春,探春笑著說:“你覺得我會嗎?”

“我不知道。”

唐清安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什麼事我都不想管,我也老了,活不了幾年,但是你敢害我兒子,我就要對付你了。”

探春笑了笑,沒有再解釋。

……

第五年。

皇帝駕崩。

皇帝駕崩的訊息傳開,舉國哀悼。

衛國大將軍朱秀,得知後當晚在家中自縊身亡,跟隨先帝而去。

保國大將軍劉承敏,國丈陳德言分別自刎和自縊,不約而同的選擇跟隨大哥而去。

……

這段時間,先後有三十餘名文武老臣隨先帝而去。

在帝國陷入慌亂與巨大的驚恐中,皇后忍著悲痛,安撫住了太子,下詔各藩王歸京,其中先後提拔上百位官員。

乃至九月,太子登基,新年號繼憲。

皇太后下懿旨,命各所大學,軍學校詳細整理先皇遺事,把豐功偉績刻在碑文上,豎立在了各所大學大門口。

又是兩年過去,大順繼憲二年。

一直沒有音訊的東王,他的身影竟然出現在了舊地,以皇帝死因不明為由,自立為大順皇帝,年號保憲。

號召有志之士投奔舊地,積蓄力量,以待徹查先皇死因,絕不放過真兇。

“荒謬!”

文華殿,皇帝當著滿朝文武大發雷霆。

“父皇駕崩時,許多老臣都在,豈能容忍有人謀害父皇,長兄陰謀逃離東藩,遠遁舊地,可見其心懷不軌,如今散佈謠言,擾亂國家,其心更是可誅!”

至此。

世界上出現了兩個大順帝國。

一個在東方,一個在舊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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