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很喜歡許承的態度。

不是那種長輩的關切,更不是循循善誘的教導。

而是單純地將大隊長作為平等的“個體”,進而敘述出與她相悖的觀點。

這是一種平等的討論方式。

大隊長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奇怪的人。

如果身邊的人盡是一群看不起瞎子的混蛋,那麼大隊長或許還會感覺舒服一些。

把他們都打一頓不就行了?

真正會讓大隊長感覺不適的,應該是身邊人們的“善意”。

很怪。

但大隊長並不想活在他人的憐憫中。

從小到大,因為自己身體上的缺陷,大隊長受到了身邊的人們太多太多的照顧。

例如她摔了一跤。

大隊長本想靠自己站起來,但卻總有身邊的人一路小跑過來攙扶她。

“哎幼,小心小心,摔得疼不疼?沒事吧?來我給你拍一拍……”

還有吃飯的時候:

“來來來,你想吃什麼,我夾給你。”

盲文練習的時候:

“真棒,繼續加油,厲害,來,抱抱!”

諸如此類……

大隊長受夠了這一切。

她的性格由此開始變得囂張且放肆,並試圖以此來反抗那種無處不在的憐憫。

看!我這麼厲害了,我不需要照顧!

把我當個正常人就好!

我摔倒了,是我菜,但我會立刻爬起來!

磕碰流血了又怎麼樣?是個人都會流血,而自己的身體也可以自然止血!

別抱著我哭,別來安慰我,別來照顧我,別來特殊對待我!

別再……憐憫我了……

求你們了!

如果放任這種情緒繼續發展,那麼大隊長極有可能真的變成一位精神狀態偏激的瘋子。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她接觸到了“超凡”。

與超凡的接觸,使得大隊長了解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對於絕大部分的人來說,那個超凡世界中充斥著恐怖、詭異、瘋狂、死亡……

而對於大隊長來說,她“看”見了其中平等的規則與本能。

超凡力量太過超常了,以至於區區的“雙目失明”在其中根本不算什麼。

常人接觸超凡——是陷入瘋狂。

大隊長接觸超凡——是脫離了瘋狂。

於是乎,大隊長的性格從敏感易怒,轉變為了一種極端的“隨性”。

她得以專注在這一點難能可貴的“平等”之中,進而變得越發不在意其他的事物。

例如他人的目光、例如吃穿住行、例如自己身邊的一切。

漸漸的,大隊長對於超凡力量的掌握越發深入。

雙目失明的特點,使得她可以用常人無法想象的角度去開發這股力量。

像是自己所擁有的“強化無機物”的能力。

如果是一本正經的老實人韓行,他多半會強化手中的黑刀,讓其變成無堅不摧的利刃。

但大隊長不同。

她在那股靜態的強化中,看見了“動”。

以定點強化與壓力釋放為基礎,大隊長最終開發出了近乎於“操控一切無機物”的恐怖能力!

由此,大隊長變得更為隨性了。

除了超凡力量以及身為目擊者的職責之外,大隊長不在意任何東西。

她可以窩在會議室中吃上三天三夜的外賣。

她也會在地下訓練場中以一敵三,並將三人暴打。

這就是目擊者一隊的大隊長,這就是最強的目擊者。

超凡力量的“求道者”。

……

大隊長撇了撇嘴。

有關於許承所說的“生活”或者“無意義的事”,她不置可否。

任何人對於自己的人生都會有一套理論的,差異性必然存在。

大隊長沒打算改變自己,但也無法否認許承。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冰激凌好甜。】

【真好吃。】

【再吃一口。】

……

許承收回了雙手,背靠在座椅上。

車上除了司機之外,表面上看也就只有十二個人,因此非常的寬敞。

許承得以獨坐。

楚秋的身影顯現,坐在許承的旁邊,趴在了大巴車的車窗上。

“老頭子,快看快看!”

楚秋吸引了許承的注意。

只見她將半邊身體探出了車窗,然後與另一側車道上相對駛來的大貨車轟然相撞。

譁!

楚秋的腦袋被掀飛了。

然後無頭楚秋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朝著許承亮了個相。

許承:“……”

無頭楚秋見許承沒有動作,有些急了,連忙揮手。

許承:“……”

到底是難得的旅遊,自家老太婆會興奮也是正常的。

於是乎,許承只能順了楚秋的意,伸手手指,擺了個手槍的手勢。

然後口中輕輕唸了一聲:

“砰!”

楚秋的腦袋便“唰”的一下冒了出來。

“復——活——!”

許承:“……”

算了,自家老太婆高興就好。

他將水壺拿了出來,裡面裝有提前泡好的手磨咖啡,然後在裡面插了一根吸管,最後卡在了座位的空隙上。

如此一來,楚秋想喝的時候就可以直接喝了。

做完了這些,許承眯著眼睛,緩緩入睡。

這才是旅遊的真諦,不是麼?

出發地距離海城機場大約有兩小時左右的車程。

……

兩小時後。

旅遊團的眾人來到了海城機場。

領票、過安檢、坐機場內地鐵同行。

再之後,便是在登機口靜坐,等待著上飛機了。

這是一架普通的航班,並不是特批的,否則的話未免太過顯眼。

除了那十二人之外,其餘乘客均為不知情的普通人。

當然,在官方的有意安排下,此次航班的機長、乘務人員等等,均為隸屬於目擊者的專業人士。

他們是目擊者組織的後勤人員,更是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

這些專業人士的存在,保證了此次航班的絕對安全。

“好,是,我知道了,辛苦。”

韓行掛下了電話,朝著一旁的負責人點頭示意。

“已經送過去了,路上沒有一樣,它一直很安靜。”

乍一聽上去,韓行就像是在說某隻送往朋友家寄養的貓。

但實則不然。

他們口中的“它”,其實正是那個只剩下了半邊腦袋的“不明生物”。

也就是經紀人。

在溺水者巨人降臨之後,經紀人的思維就開始漸漸清晰,有關於蘭巴拉瑪戈壁灘的情報也是從她口中吐出來的。

所以目擊者們此行也會帶上那坨不明生物。

不過帶著它坐飛機未免有些不太安全,因此目擊者們早早就提前幾天,透過汽車將其送至了蘭巴鎮。

此時的蘭巴鎮已經被安插進了一部分的專業人士,並偽裝成了遊客或是商人。

他們將是目擊者此次行動中的重要後勤支援力量!

……

另一邊,許承也在打電話。

目擊者們有支援用的後勤力量,許承當然也有屬於他個人的資源。

且,對方一定非常樂意。

他撥通了電話。

“有好玩的熱鬧,你看不看?”

電話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明顯興奮無比。

“啊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我最喜歡看熱鬧了!”

“那誰,程異啊,別玩電腦了,片子剪不完的,你悶不?咱們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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