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什麼”與“靠什麼來信仰”,是兩個問題。

老爺子的這個看似漫不經心的提問,其實非常的尖銳且高明。

這世間的一切信仰都是如此,萬變不離其宗。

某某人信仰某某神明。

他們會依靠什麼來證明自己的信仰呢?

最常見的一種依靠——金錢。

將金錢獻給教會、將金錢獻給神明、又或者將金錢獻給苦難的人……

靠金錢來證明自己的信仰,雖說過程與目的不一,但的確是能做到的。

除此之外,還有“時間”。

花時間去做禱告、花時間去教堂、花時間去與人接觸、向善或向惡。

或許,“生命”也算是其中之一。

像是那些苦行僧、極端分子、或是乾脆就簡單的用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來證明自己的信仰。

意志、身體、未來、過去、希望、夢想、食物……

等等的一起誒。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也足以證明自身的某種信仰。

瞭解一群人證明自身信仰的方式,其實同時也是在瞭解這群人的“信仰”本身。

如果白衣人真的是一群無法動搖的狂信徒,那麼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老爺子就打算欣賞一下“許承手撕大教堂”的美好場面。

可即便是老爺子,他也沒想到身為白衣人的阿九竟然會給出一個這樣的回答——

白衣人靠什麼來證明自己的信仰?

答:數學。

……

嗯?

數……學?

這是個什麼奇奇怪怪的玩意?

信仰無疑是神學的一部分。

而“數學”這兩個字,在絕大部分人的常識當中,都應該是一個距離神學極為遙遠的辭藻!

老爺子比比劃划著,疑惑道:“是那個一二三四五六的……數學?”

“是的,就是數學。”

阿九點了點頭,並未做半點否認。

說話間,眾人已經站在了大教堂的門口。

阿九走在最前面,雙手撐住教堂的木質大門,將其緩緩推開。

吱呀……

久遠的木頭摩擦聲迴盪在空曠的地下。

這座大教堂是一座中型的石質建築。

其精美的外部裝潢足以作為某座羅巴洲小鎮的標誌性景點,卻被白衣人們透過精密的計算,將其能量置換到了蘭巴拉瑪沙漠的地下。

“黃線是由一隻詭異生物的殘骸發出的。”

阿九解釋道:

“本來,按照詭異生物的特性,當詭異生物死亡之後,它的遺體就將會化作一灘影子,重新融入到黑暗之中。”

“但有一些——或者起碼是‘一隻’詭異生物是不同的。”

聞言,許承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阿九口中的那隻特殊的詭異生物到底從何而來。

即,星辰商會手中握有的“詭異肉塊”。

那真的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東西,可以代替常規的降臨載體,吸引詭異生物的降臨。

許承當然也很好奇那些詭異肉塊的來源。

可那到底是星辰商會的最大秘密之一,雖然許承跟會長小姑娘的關係還算不錯,但許承也很清楚,那一切不過都是“機率”導致的。

跟會長小姑娘的接觸,一定要考慮到“機率”。

如果能幫助會長小姑娘提升最終的勝利機率,那麼就算許承不問,會長小姑娘也會主動告訴許承的。

反之亦然。

對提升勝率沒有幫助,甚至是會降低勝率的事,會長小姑娘就不會去做。

……

“那隻詭異生物的本體不明,它太過特殊了。”

阿九望向大教堂的深處。

“但總之,黃線就是由那玩意發出的,並且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擴散,最大範圍不明。”

“一定要關閉它,否則會死很多人的。”

阿九的目光堅定無比。

“絕對不能死人,否則極有可能造成固定值的紊亂,我們就必須再次等待了。”

迄今為止,從阿九的嘴裡冒出來了許許多多陌生的詞。

例如固定值、例如數學。

這些詞乍一看上去似乎都是很常見的,但其所代表的具體含義卻始終不明。

似乎也是看出了眾人的疑惑,阿九認真思考道:

“我應該從哪裡開始解釋呢?”

“就從那裡吧。”

老爺子伸出手指來,指向了眾人的正前方。

也就是大教堂正中心的牆面。

如果是基督教的話,那裡放著的應該是十字架之類的東西吧?

但在大教堂的牆面上,卻擺著一塊巨大的……

黑板。

是的,就是黑板。

那種上課的時候用粉筆寫寫畫畫的,純黑的黑板。

兩邊的椅子整齊排列。

那些應該都是給做禮拜的人準備的椅子,但如果結合那塊巨大的黑板來看,竟然就像是課堂上的一個個作為,專門留給學生的。

真是個古怪的大教堂。

而更為古怪的是,在那塊黑板上,用粉筆勾畫著無數密密麻麻的公式,當中還有一個非常簡潔的巨大圖桉。

首先,是一個圓。

一條紅色的粉筆線將這個圓貫穿。

不難推斷,那個圓其實就代表了蔚藍,而那條紅線就是遊客本人利用自己的特效能力看出來的“終極危險”。

但讓許承更為在意的,其實是這個圖桉上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有很多個實心的小圈處於大圓的周圍。

數一數,共有九個。

那些實心的小圈又代表了什麼呢?

阿九給出了回答:

“那九個實心圈就是固定值。”

她回望向許承,微笑道:“其中一個就是您,老先生。”

許承一愣。

“為什麼?”

“因為數學公式的計算就是如此。”

阿九回答道。

數學,又是數學。

在白衣人這個組織中,我們生活中常見的數學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到底是為什麼?

阿九緩緩解釋道:

“我們組織中有一個代號為‘遊客’的人,她能夠將一切危險實體化,並觀測到。”

“在她的觀測中,蔚藍遲早將要面對一條所有危險的‘終極’,也就是終極危險。”

以上,都是遊客早早跟許承說過的事了。

之後的部分,則是許承此前從未了解過的。

“經過數學的計算,當終極危險到來之際,蔚藍上的一切都將回歸詭異本身,不再有任何其他的一切。”

“除了——”

“固定值。”

阿九的雙眼望向許承。

“詭異是由本能與規則融合早一起而誕生的。”

“蔚藍上的絕大部分事物都可以融入進本能與規則之中,除了一些‘固定值’。”

“那些固定值是用來打破規則的,本身就不能溶於詭異。”

“例如老先生您。”

“當我們在蘭巴拉瑪沙漠遇見您的時候,我們就確信了,您就是不溶於規則的固定值之一。”

阿九指著黑板上的其中一個實心圈。

“固定值是被生命創造出來,專門用來打破規則的那一個點。”

“經過數學測算,共有九個固定值。”

阿九再次強調道:

“老先生,您擁有著打破規則的力量。”

“您就是九個固定值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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