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宋飛的心情就像繃緊的心絃一樣,一刻都不敢鬆懈。
直至到了後半夜,見一切風平浪靜,而且疲憊感也一陣陣湧上心頭,他這才忍不住地緩緩閉上眼睛。
次日一早,當宋飛醒來,突聞門外傳來一陣陣哭喊的聲音。
“怎麼回事?”
宋飛走出房門。
不遠處,林先鋒見宋飛出現,忙著跑了過去。
“你,你昨晚在這睡?”林先鋒問道。
宋飛點點頭:“啊!”
“怎麼啦?”
林先鋒嘆了口氣:“還好,還好啊!”
頓了頓,林先鋒轉首看向旁邊的人群。
“老宋啊,你孫子就在旁邊,也算是送你一程了!”
“你呀,路上可要走得舒坦些啊!”
林先鋒的話讓宋飛瞪大雙眸。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忙著朝人群衝了上去。
“讓開,都給我讓開,快讓開……”
宋飛不顧這群老人的身體虛弱,忙著將他們給推開。
好不容易,他闖入了房間內。
目光所至,只見爺爺穿著一身壽衣,安詳地躺在床上。
“老宋,老宋……”
宋飛飛撲上前,一把抱著爺爺的屍體。
如今,屍體經過一夜,早已經變得冰涼,而且僵硬起來。
“你,你怎麼昨晚不給我說清楚啊?”
“你怎麼說走就走,為什麼啊?!”
宋飛哭喊著。
而這時候,他發現爺爺床頭留下的一封信。
這封信想必是昨晚才寫的,上面的字跡還沒幹。
宋飛開啟看了一眼,裡面的內容無非是督促宋飛儘快學會那幾本書上的本領。
另外還提了一下,原來爺爺上一次就是與陰差喝酒,趁著陰差醉酒的時候,借了半年陽壽。
本以為用這半年的陽壽,能手把手教宋飛怎麼當一名鬼師。
可無奈,宋飛惹了大麻煩,他不得已只能冒著損傷身體的危險,掙扎從醉酒中醒來。
要知道跟鬼差喝酒,喝的可是陰間酒,這玩意傷神,所以一頓醉酒,起碼要睡上三五天才能恢復。
而他昨晚掙扎醒來,這就等同於毀了自己的身體,那借來的半年陽壽,自然也會因為身體的損傷而消無。
他還算出,昨晚女鬼會上門找麻煩,可他已然無力對抗,所以他只能提前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利用死後,陰差出現勾魂的辦法,將女鬼給嚇走。
而宋飛看到這裡,自然也明白昨晚看到的那幾道身影,是怎麼一回事了!
原來,爺爺知道無力再保護自己,所以利用自己的死,引來陰差對付女鬼。
昨晚,就是女鬼出現,被陰差追趕的畫面。
“爺爺……”
宋飛抱著宋振安的遺體,哭喊不止。
他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喊過對方一聲‘爺爺’,如今他明白對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情如同蒙上了一層霜,冰寒,且痛苦。
“小飛呀,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你爺爺的葬禮,早在半年前,他就給自己準備好了!”
“我等會去好好安排,你就在這休息幾天吧!”
宋飛在林先鋒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很快,他披麻戴孝,站在跪坐在門外。
得知宋振安去世,來弔喪的人絡繹不絕,當中甚至還有穿著道袍的道士,或是法袍的和尚。
當然,也有一些生前得過宋振安幫助的人,他們當中有的人,甚至哭喊的聲音比宋飛還要大,顯得還要悽悲。
宋飛見這一幕,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爺爺當年為什麼死活不願意丟棄鬼師這個行當。
這世上,總需要有人負重前行。
有人在陽光下站崗,自然也需要有人在陰霾裡扞衛。
一天下來,宋飛除了不時出來給來者倒茶遞煙,就是躲在房間裡,守在爺爺的屍體旁看書。
他需要爭分奪秒,否則怎能對得起,爺爺用性命爭取來的時間?
很快,日落西山。
來的人許多都已經離開,但還是有些和尚,還有一些道士留了下來。
他們像是約好一樣,在一旁默默地為宋振安誦經求祥。
也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宋飛才算安穩幾分。
想必薛潔再兇,也不敢貿然闖進來吧?
可當宋飛準備繼續安心看書之際,他兜裡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看著來電顯示,宋飛有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燕子?”
宋飛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沒有傳來燕子的聲音,而是傳來一陣刺骨,且陰冷的笑聲。
宋飛心頭一驚,猛地站起身來。
他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對著電話咆哮道:“媽的,薛潔你想幹嘛?”
“我警告你,我也不是軟柿子,敢對我身邊的人下手,老子讓你永不超生!”
對方似乎並不理會宋飛的咆哮,立刻結束通話了電話。
宋飛忙著翻找出電話,打給銷售部的經理,找來燕子的住址。
“小飛,你要上哪去?!”
林先鋒見宋飛要離開,一把抓住宋飛的胳膊。
宋飛回頭:“林叔,我得出去一趟。”
“如果……”
“如果我今晚回不來,爺爺的事情就拜託你多費心了!”
林先鋒一愣,眉頭緊皺。
他正準備追問一句,可宋飛已經掙脫開胳膊,提起一旁的帆布袋,往外跑去。
此時,宋飛大致知道這帆布袋裡東西的作用。
就拿上一次砸車窗的鐵疙瘩來說,那竟然是一枚五雷印,用於畫符,用於啟用符籙的。
可落在宋飛的手裡,就是一個不太趁手的錘子罷了。
揹包裡還有一柄巴掌大小的銅錢劍,上面的銅錢都是正兒八經的五帝錢,而且捆綁銅錢的紅線,都是用女人的月紅渲染過的,就算不用符咒啟用,對邪祟也有不小的殺傷力。
當然,還有一些用雷擊桃木做成的小飛鏢,還有爺爺生前畫好的符籙,這些東西宋飛雖然用起來威力不大,但也算是有所依仗。
如今,他站在這座三層破舊的小樓房跟前。
按照地址,燕子就是租住在這座小樓房的頂樓。
宋飛往四周看一眼,這地方較為偏僻,而且如今已經是深夜,加上涼風陣陣,更覺得這裡頭無比詭異。
“死就死!”
宋飛深呼吸一口氣,拉開鏽跡斑斑的鐵門,踩著老式的水泥樓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頂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