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北風響徹夜空,城牆上的大雍悍卒搓著手,時不時的咒罵一句‘賊老天’,‘直娘賊’之類的廢話,隨後又亂糟糟的問候起徐天道的妻兒老小,一陣陣猥瑣的笑聲讓肅殺中又多了一絲怪異。

這些常年在外廝殺的悍卒早已無懼生死,卻異常忠愛美酒肥肉,如果再來上幾個嬌滴滴的女子助興,那才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

可就是這點愛好,還被烽火幫的突然襲擊破壞了。

什麼時候發動攻勢不好,偏偏選在了一年四季中最冷的季節。

與此同時,宋二黑領著馬蹄上裹了棉布的萬餘騎兵,悄聲無息的離開了民安城,在距離城牆五百步的地方灑下了打量的鐵蒺藜;一行人沒做任何停留,便朝著遠處的樹林奔襲而去。

坐在戰馬上的宋二黑咧了咧嘴角,臉上出現了一個比哭還滲人的笑容。

雖然是復刻了周孟德的套路。

可他相信這次同樣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烽火幫那群貨色可不知道這新鮮玩意兒,可惜的是這鐵蒺藜不能頻繁使用,不然便會使敵人忌憚。

“他孃的,你們沒把鐵蒺藜全扔了吧?這可是保命的好東西。”宋二黑還琢磨著待敵人追擊時,在伺機撒下些許鐵蒺藜,以此來阻擋敵人的攻勢。

身邊的親衛拍了拍掛在馬鞍旁的獸皮口袋,發出了壓抑的壞笑聲。

午夜時分。

白厲率領著老營的兩萬騎兵來到了民安城附近,低聲道:“按令行事,誰敢違抗軍命,可別怪老子不念舊情。魯梓,城門就交給你了。”

魯梓低聲獰笑道:“將軍放心,我等潛入城中,解決守衛後會以最快的速度開啟城門。屆時,大軍盡數入城,天亮時便可解決戰鬥。”

“殺人放火,醇酒美人。”白厲的臉上盡是森冷的笑意,“去吧。”

魯梓點了點頭,縱身躍下了戰馬,連同二十五位武者,身形一閃,瞬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城下。他們也沒有貿然進攻,將耳朵貼在城牆上仔細傾聽半晌,確定沒有埋伏之後,便縱身一躍來到了城牆之上。

可旋即便愣在了那裡。

偌大的城牆上的確點燃了數百個火盆,也有或站或坐或蜷縮在一起身影。

可它們哪裡是人,分明就是用稻草編成了人行,又套上了盔甲,用來迷糊人的擺設而已。

“國之將亡,妖孽四起,大雍朝的武備已經鬆弛到這個程度了嗎?”魯梓扯了扯嘴角,吩咐道:“將城牆裡裡外外都檢視一遍,不要放過任何疏漏。

此地如此怪異,不是荒唐就是有鬼。”

除了這兩個詞,他的確想不到該說些什麼了。

昔年,眾人跟隨徐天道在南州地區作亂時,也曾遇到過無數負隅頑抗之徒,更攻克過無數雄城。這套以武者當做破門石,夜襲敵營套路,他們早已運用的爐火純青。

當然了,如果不是徐天道著急破城,白厲又想快點殺了羅震遠一解心頭之恨,他們說不定還得再對罵幾天,以此來讓敵人疏忽大意。

誰曾想,表面上不可一世的大雍鐵騎,竟然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廢物。

魯梓站在一架床子弩前,嘖嘖稱奇的說道:“大雍朝廷還是有幾位人才的,竟然能研製出如此神物,果然是巧奪天工,技藝卓絕。”

“魯將軍,城牆上一個活人都沒有。城內營地燈火通明,依稀還能聽到他們的叫罵聲,好像在埋怨這個月的軍餉還沒有發放。”一位穿著夜行衣的武者跑了過來。

大雍朝太祖皇帝是馬上皇帝,深知軍餉對於士卒的重要性。

故而,登基之後便立下了規矩。

大軍出城作戰期間,餉銀月初發放,不得延誤。

縱使聖武帝沉迷長生,昏聵無道,也從未拖欠過一分一毫的軍餉。甚至,連軍卒使用的鎧甲,兵刃,戰馬,甚至吃喝都未曾削減半分。

也正是如此,京城的三十萬鐵騎才對聖武帝惟命是從。

也正是有了他們的擁護,朝中的文臣即便是對聖武帝的諸多行為及其不滿,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叫囂生事。

這件事大雍朝的百姓都知曉,更知道歷任君王都是如此。

現如今趙氏皇族連餉銀都發不出來了,由此可見大雍朝的窘境。

魯梓滿臉怪笑,譏諷道:“老子還以為他們有多忠勇,不成想也是一群白眼狼。嘿嘿嘿,天助我也,諸位速速跟我開啟城門,迎接將軍入城。”

眾人拱了拱手,縱身一躍便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落地的瞬間,魯梓便察覺到了異樣,左右腳一點,瞬間向上飛去,還不忘大吼道:“小心。”

話雖如此,可還是有十幾人沒有反應過來。他們落在地上的瞬間,身下的木板便發出了不堪負重的聲響。幾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重重的摔進了夾板陷坑內。

頃刻間,眾人的身上便多出了十幾個血窟窿。

有幾個倒黴鬼更是被錐型尖刺直接刺破了丹田,呼吸間便丟了小命,他們瞪大的眼中寫滿了不甘與憤怒。這群狗入的東西,怎麼如此陰損卑鄙。

他們想要逃離此地,可卻被鋼鐵製成的夾板牢牢的束縛住,稍微一動便疼痛鑽心。

嗖嗖嗖……

魯梓剛剛抓住一塊兒凸起的城磚,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便驟然傳來。饒是眾人的夜行衣下都穿著軟甲,一身筋骨堪比金屬,可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快逃,這是圈套。”魯梓手中的長刀舞的和風車一般,強橫的真元將方圓丈許內的箭矢都絞成了粉碎。

“你們還逃的掉嗎!”丁崇啃著一條狗腿,從陰暗的衚衕裡走了出來。周圍的火光隨風搖曳,將他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照的陰森可怖。

“兄弟們,跟老子衝出去!”魯梓不敢戀戰,手腕一抖便甩出了數十枚暗器,而他也借力朝著城垛飛去。

“來都來了,為何不留下呢?”陰冷的笑聲傳來,丁崇瞬間便來到了魯梓身後。散發著陰冷氣息的手掌,閃電般按在了魯梓的後心上。

咔咔咔……

細微的聲響傳來,魯梓頃刻間便被冰霜覆蓋,落在地上的瞬間便驟然開來。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飛濺出去。

二十多位皇城司的好手也同時發起了進攻,他們彼此配合默契,招式凌厲狠辣,僅僅一個照面便放翻了這群襲營者。

“嘿嘿嘿,有丁爺坐鎮,民安城高枕無憂。開城門,孃的,記得快點點火。”滿臉怪笑的羅震遠跑了出來,罵罵咧咧的趕走了身邊的副將,好奇道:“丁爺,您老人家明明修煉的是寒冰掌,為何還那般喜歡吃狗肉。

這一冷一熱,您……”

“閉上你的臭嘴!”丁崇張口就罵,“老子雖然上了年紀,可卻寶刀未老。”

“嘿嘿嘿,老不老的誰知道?提前補上了倒是真的。”羅震遠看他想要發飆,一溜煙的便跑走了,還不忘扯著嗓子大喊:“烽火幫打進來啦,快逃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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