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尤其是武昂的身邊，那更是千瘡百孔，沒有一個地方是不透風的。
各方安插的細作，都把武昂給包圍了。
說武昂身邊是個篩子，那都是恭維他了。
不過這就是武昂的處世之道。
而這樣的處世之道，也讓武昂獲得了，他想要的回報。
無論是哪一方，都非常的願意跟武昂做生意。
因為知道武昂那邊，有自己的人，這樣做生意比較託底。
商道之主同樣算是這種處世之道的回饋。
這樣處世之道唯一的副作用，可能就是與皇位無緣。
不過沒有對皇位的訴求和渴望，也就談不上失望不失望了。
何況在武昂看來，自己過的還是非常的舒爽。
至於說立商道這個訊息洩露出去，可能帶來的副作用。
恐怕也就是類似立農道的時候，朱家搶跑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風險，武昂不相信寧辰會不清楚。
既然寧辰清楚這裡面的風險，還願意提前告訴自己這個訊息。
就只能說明，對於這種搶跑的風險，寧辰不在乎。
寧辰都不在乎，武昂在乎什麼。
畢竟大家的關係那麼純粹。
再者說，武昂也算是一方商界大佬了。
立商道這個事情，他是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在武昂看來，做生意就是掙錢而已，能有什麼聖道可言。
而且把聖道跟這些黃白之物，聯絡在一起，豈不是玷汙了聖道。
就算真有商道，武昂也不覺得，可以得到聖門的承認。
同樣的想法，不僅僅武昂這麼想。
萬妖國和西域佛國，有著跟武昂同樣的看法。
聖門會接納商道成為聖道嗎？
這個問題本身，就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當然萬妖國和西域佛國，也並沒有單純的把希望寄託到，商道不可能成為聖道上。
他們同樣是有備選方案。
備選方案就是——管理費。
兩處貿易重鎮，現在都不在人族的管理中。
這管理費，同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就算是商道，真的變成了聖道，他們也完全可以在管理費上做文章。
商道之事，對於萬妖國和西域佛國來說，還並不能傷及到它們的根本利益。
但是該做的準備，依然還是要做的，該搗亂的地方，同樣也是要搗亂的。
商道立起來，對他們的影響完全可控。
但是商道不立起來的話，對他們好處更大。
因此能阻止商道，自然還是阻止的好。
阻止的方式，當然不會是他們親自下場。
他們下場反而會惹來武朝一方同仇敵愾的抵制。
武朝內部，如果反對建立聖道的聲音大的話，那這個商道反而就立不起來了。
這樣一來，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把訊息放出去，讓武朝內部自己打起來就好了。
……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武昭當眾宣佈了給予百家學院，所有學正及以上職位之人，當朝上奏的權利。
同時其他人也同樣可以上奏，參百家學院之人。
這個政令一搬，基本上懂的都懂。
這個事情說的直白一點，就是百家學院，替代了長生道宗的地位。
不同的是，長生道宗那個時候只是單純的當一個太上皇。
他的手，還不會伸這麼長，直接伸到了官場當中。
長生道宗在全國各地，雖然均設立了道觀。
可是他們只是能夠獲得香火錢，可是沒有上奏的權利。
地方官吏，只需要把他們哄好了，自己該怎麼做還怎麼做。
百家學院這個可是不同了，百家學院直接有上奏的權利。
並且現在，再想著用對付長生道宗的手段來對付百家學院，那完全不好使了。
長生道宗，只有一條道，道門聖道。
提供道門所需要的資源就能打發他們。
百家學院內部，每一條聖道所需要的資源都不同。
想要誰都不得罪，全部都給餵飽。
那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現在陰陽家、農家、兵家、法家，這四家都不是他們能夠餵飽的。
這以後要是再多的話，那就更不可能餵飽了。
討好肯定是沒辦法討好了，而且搞不好趁著你討好的時候，就直接實錘了你，到時候你更被動。
最關鍵的問題是，對武昭的這個提議，他們還沒辦法直接駁斥。
百家學院內部聖道林立，又不是什麼外門邪道。
你說長生道宗是走偏了的道門大道這個可以。
但是你說百家學院裡面的聖道，都是歪門邪道這個完全說不過去，也完全說不通。
另外一點則是武昭說的明白，他們同樣可以上奏參百家學院。
可是他們又能參百家學院什麼呢？
百家學院連既得利益都沒有呢，他們怎麼參。
這一條完全就是為了堵住他們的嘴。
讓他們明白，百家學院跟長生道宗，那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性質。
這是一個代表天道公理，無比正義的太上皇。
這樣一想，很多人都開始懷念起，長生道宗當太上皇的日子了。
至少那個太上皇，你給它一顆糖，它就會被哄好不鬧了。
百家學院這個太上皇，你給糖都沒用。
除非你能給一百顆糖，可是你沒有一百顆糖你怎麼辦。
臺下站著的文武百官，彼此對視了一番，都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這樣一想的話，寧辰就非常的讓他們惱火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個長生道宗，結果來了一個喂不飽的百家書院。
而且百家學院的院長寧辰，可比長生道宗那個二品道首難對付多了。
長生道宗的二品道首，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他的存在，更多是一種威懾。
寧辰不一樣，年輕力壯不說，關鍵是這人壞的很。
這一點幾乎是大家公認的。
別看寧辰開闢了幾條聖道，還弄了百家學院。
可是功不能抵損，尤其現在一看，百家學院直接變成了壓在他們頭頂上的太上皇，就連寧辰立百家道的初衷，他們都覺得非常的有問題了。
寧辰感受著，周圍那一雙雙幫助自己立人設的目光，心中自是非常的滿意。
其它不說，就說散朝之後，就連王林，都刻意的跟寧辰保持了一點距離。
沒辦法，寧辰現在就是天煞孤星。
王林都擔心，寧辰殺瘋了，先拿自己開刀。
再者說了，寧辰不需要在朝中有朋友，王林還是需要的。
所以私下隱蔽一點交往沒問題，公開場合還是能免則免吧。
對於這樣的情況，寧辰倒是絲毫不以為意。
反正身邊有白師姐，來了外人反而會影響自己欣賞白師姐。
兩個人一起回到家中，就看到月娥早早的等在門口了。
“冠軍伯，我家王爺在後門等您呢。”月娥恭敬的對寧辰說道。
如果是昨天，寧辰還覺得武老七謹慎。
今天，寧辰就覺得武老七，完全多此一舉。
從武昭跟自己的談話內容來看，武昭早就知道武老七已經回京的事情了。
既然都不是什麼秘密了，你就大大方方的從前門進就好了。
還躲藏在後門幹什麼。
這麼喜歡走後門，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我認識一個叫陸高的人，你們兩個說不定可以成為鋼鐵般的朋友。
心中吐槽了一番武老七之後，寧辰還是跟著月娥，一起到後院，把武老七給請到了府裡面。
“昂親王來的這麼急是找在下有什麼事情嗎？”寧辰故意打趣的問道。
武昂急吼吼的開口道：“寧兄，咱們去茶室說。”
看武昂如此著急，寧辰倒是收起了打趣的心思，跟武昂一起去了茶室。
夏竹上了茶之後，就退了出去了。
白夭夭和月娥，一早就沒有進來。
茶室當中就剩下了寧辰和武昂兩個人。
“寧兄咱們開商道這個事情，可能得緩緩了。”武昂上來就說道。
寧辰微微一愣，反問道：“你又打算爭奪一下皇位了？”
武昂搖頭道：“皇位我肯定是不爭的。但是這商道要是立起來的話，我可能會失去一大票跟我混飯吃的兄弟。所以我才打算緩一緩。”
寧辰聽了武昂這話，略一思量心中就有了明悟：“有商界大佬反對開商道？”
武昂點點頭：“有幾個人反對的，而且這個反對的聲音，應該已經傳到我皇姐的耳中了。我估計商道一事，我皇姐也得好好考慮一二了。”
寧辰聽了武昂的話，倒是微微有些驚訝。
“連你皇姐都需要考慮，看來並不是什麼小商小販了，而是真正的巨賈了。”
武昂繼續點頭：“是真正的巨賈。”
寧辰聽了這話，倒是有些好奇了：“什麼巨賈，還能比你我更巨？”
武昂解釋道：“其實實力跟我們差不多，但是咱們只有咱們兩個，他們那邊有七八家呢。”
寧辰繼續問道：“連你昂親王的面子都不給？”
武昂無奈說道：“背後都有強力支援，能夠得到的支援雖然比我差點，但是因為人數多，而且結成了攻守同盟，實在不好硬來。”
“這事你皇姐真能忍下？”武昂有所顧忌，寧辰不覺得什麼，但是武昭會忌憚這個。
武昂思索了一下，道：“這個我真不好猜。我皇姐的想法，誰也猜不到。
不過我可以跟你說說，這八家商行，差不多貢獻了武朝大半的稅收。
如果只是看在稅收上的話，我覺得我皇姐大機率會仔細的考慮一下這個事情的。”
寧辰點了點頭繼續道：“他們抵制商道的理由是什麼？”
武昂說道：“還不是萬妖國和西域佛國，派人放出來的一些訊息。
說商道會直接參與到商品的定價。
他們八家無非是擔心，如果由商道來給他們家的商品定價的話，他們的利潤會受損失。”
頓了一下，武昂罵道：“這些人，完全就是鼠目寸光。自己也不長腦袋想一想，萬妖國和西域佛國，傳來的訊息，他們也能全都信了。
就算是真的可以定價，那也不會用在人族內部。也只會用在跟妖族和禿頭的生意往來上。
到時候這交易價格下來了，賺錢的不還是他們嗎？”
寧辰肯定說道：“商道的確可以給貨物定價，不過並非固定不動。而是會按照時令有所浮動的定價。”
頓了一下，寧辰繼續道：“這定價也如你猜測的一樣，不會用在人族的內部。”
武昂聽了寧辰對商道的解釋，也鬆了口氣道：“我就說這種用來對付妖族和禿頭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對內使用。這樣我再跟他們談談，看看是否能夠說服他們。”
寧辰看武昂自己對商道都不甚瞭解，於是說道：“跟我說說都是那八家，順便說說他們的核心支撐產業是什麼，我看看大家能不能坐在一起談談這事。”
“好。”
當即武昂，就把聯合在一起的八家商行，都給寧辰介紹了一下。
八個商賈，分別是丁、褚、刑、崔、井、曲、葉、牛。
八家的產業每一家都非常的龐大且複雜，每一家踏足的產業都非常的繁多。
不過同樣每一家，也都有各自的支柱產業，是別人無法踏足的。
丁家以漕運為主，武朝的漕運七成都是丁家的人在做。
褚家則是絲綢為主，武朝的絲綢生意近半數都是褚家的人在做。
刑家則是以茶葉為主，同樣佔據了武朝的半壁江山。
崔家則是以香料為主，佔據了武朝七成香料生意。
井家以染料為主，佔據了六成以上的生意。
曲家做的是皮肉生意，武朝所有縣城和州府，都有曲家的青樓。
葉家做的是瓷器、珠寶的生意，佔據五成以上的份額。
牛家做的是鏢行，為上面這七家，提供保駕護航。
同時也會涉足一些當鋪這種，需要心狠手辣的生意。
聽完了武昂的講述之後，寧辰首先就把牛家給排除在外了。
牛家做的行當，一聽就是一群武夫做的生意。
他們完全是被裹夾和忽悠來的。
就他們的腦子，如果有商道幫忙定價的話，說不定還能賺點錢。
純讓他們自己定價，不賠死就算是不錯了。
知道了八家背後的支柱產業之後，寧辰就心中有數了。
“行我大概知道情況了，把他們說了算的，都請過來談談吧。”寧辰對武昂說道。
武昂道：“其餘七家沒有問題，崔家那邊估計未必會來。”
“他們連你昂親王的面子都敢駁回嗎？”寧辰調侃的說道。
武昂搖搖頭道：“並不是不給我面子，而是在崔家背後支援的是半聖朱家。”
武昂這麼一說，寧辰就懂了。
“朱家就朱家吧，他們願意來就來。不來的話，就當他們不懂禮數。對於不懂禮數的人，就必須要好好教育一下。”
武昂從寧辰的話中，明顯的聽到了商機：“寧兄，香料的生意，我得有優先購買權。”
寧辰倒是沒想到，武昂的鼻子這麼靈敏。
自己就只是說了一句話，武昂就聽到了商機。
“你剛不是還說，立商道可能會影響到你們之間的兄弟感情嗎？”
武昂一臉正義的說道：“寧兄，我跟他們都是表面兄弟，咱們才是真兄弟。將來你要是娶了我皇姐，你還得叫我一聲小舅哥呢，咱們是一家人。”
寧辰發現武昂放棄了皇位之後，也徹底放飛了自己了。
自己皇姐說賣就賣，都不帶有一絲猶豫的。
“你不怕你皇姐聽到了，直接弄死你。”
武昂一臉無所謂的道：“我剛說的話，如果我皇姐知道了。那隻能是你跟我皇姐說的。以我皇姐的性格，到時候咱倆說不定路上有個伴。”
面對徹底放飛自我的武昂，寧辰發現自己必須得重新審視一下武昂，同時對付武昂的策略，也必須要調整一下了。
自己作為姐夫，拿捏小舅子，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先去請人吧，能請來幾個是幾個。請不來的就算他們倒黴。”寧辰對武昂說道。
“好，我去找人。找到之後，是來你家，還是再找個地方。”武昂對寧辰問道。
“直接把人帶過來就行。”寧辰說道。
在武昂準備出門之前，寧辰忽然叫住了武昂道：“還是讓萬弘去吧。讓你一個親王去找他們，好像太給他們臉了。”
武昂聽了寧辰的話，直接拒絕道：“不用萬弘去，就讓我這個親王親自去請他們。我身為商道之主，必須要給足他們面子。”
寧辰聽了武昂的話，瞬間就明白武昂要做什麼了。
寧辰冷笑一聲道：“你現在給足了他們面子，等到時候再讓他們花錢，把你送出去的面子給你補回來唄？”
“我就知道，這事瞞不住寧兄。寧兄放心，此事成了之後，咱們四六分賬，你六我四。”
基於對寧辰的瞭解，武昂直接連分賬比例都給弄好了。
武昂什麼都安排好了，寧辰還能說什麼，就勉強接受吧。
等武昂離開之後，寧辰也用聲望點，兌換了一些東西出來。
接下來寧辰就是等八家，或者七家的人過來，然後看看他們是不是打算好好談。
如果打算好好談，寧辰有好好談的辦法，如果不打算好好談，寧辰也有不好好談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