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2號手術室。
“呼叫一下蒙哥馬利醫生，讓她那邊結束後，快點過來一下。”
伯克醫生吩咐道。
“是，醫生。”
護士應聲而去。
“超聲波儀器還是不夠先進。”
亞當搖頭：“無法看到這個。”
“在真正動手術前，你永遠不會有正確無誤的測量。”
伯克醫生沉聲道：“這就是我們醫生需要不斷提升技術的原因。”
嬰兒艾米麗因為發育不良，心房隔被薄膜分開，主動脈窄小的遠超想象，直徑只有1毫米，得不到足夠的血液流通。
不管亞當準備的如何充分，Norwood手術如何精妙，沒有主動脈持續穩定的輸血，艾米麗都是活不下去的。
據他估算，也就24小時之內的事情了。
蒙哥馬利醫生聽到訊息，很快就趕來了。
“crap！”
都是專業名醫，掃一眼就知道什麼情況，蒙哥馬利醫生閉上了眼睛，低聲罵了一句。
“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們就要關胸了。”
伯克醫生提醒道。
Norwood手術已經進行不下去了。
現在只能儘快縫合，恢復原狀，讓她多點元氣多活幾個小時。
“嗯。”
蒙哥馬利醫生睜開眼睛，難過的點了點頭。
“動手吧。”
伯克醫生示意亞當。
亞當點了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技術，為艾米麗關了胸。
“將她送到新生兒加護病房。”
手術結束。
“鄧肯醫生，你出來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說。”
蒙哥馬利醫生招呼道。
“好。”
亞當撤掉手術服、手套、口罩，走出了手術室，跟著蒙哥馬利醫生去了她的辦公室。
好大一個辦公室。
在醫院，乃至於任何其他地方，獨立的大辦公室，都是身份的象徵。
外科主任理查德為了吸引蒙哥馬利醫生過來，提出的最好的私人服務，就包括這樣的獨立大辦公室。
“鄧肯醫生，我希望你不要將手術的結果告訴史蒂文森醫生。”
蒙哥馬利醫生坐定後，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為什麼？”
亞當驚訝不已。
“艾米麗活不到24小時。”
蒙哥馬利醫生看著亞當，認真道：“我希望史蒂文森醫生全程負責她。”
“你是想……”
亞當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心思。
“沒錯。”
蒙哥馬利醫生點頭：“史蒂文森醫生在兒科方面天賦不錯，我想要好好培養一下她，艾米麗已經這樣，就交由她全程照顧。
在這過程中，她會恐懼會害怕。
可一旦她撐過去。
下次再遇上類似的情況，她就能承受更大的壓力。
只有放開對病人的過多情感關注，才能成為一個更好的醫生。
史蒂文森醫生最大的缺點也在這裡。
當年我也是這麼過來的。”
“我明白了。”
亞當點頭。
此時，他相信了蒙哥馬利醫生的真誠。
因為如果不是非常看重，是絕對不會選用這種殘酷的方式教導學生的。
很多時候，這些都是吃力不討好的。
“我希望你不僅不要告訴她，也不要回應她的呼叫。”
蒙哥馬利醫生說道：“如果艾米麗能夠撐到晚上，我希望今晚你別在醫院，一切都讓史蒂文森醫生自己處理。”
“你確定要這麼做？”
亞當看著她：“以我對利茲的瞭解，她多半是不會感激你這麼做的，反而可能會因此放棄兒科方面的發展。”
“那到時候只能說遺憾了。”
蒙哥馬利醫生搖頭：“不管是兒科，還是其他科室，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醫生，都要經歷這一關。
如果她今天克服不了，放棄了兒科。
以後難道遇到一次就放棄一次？”
“也許她只能成為一個普通的醫生。”
亞當提醒道。
“或許吧。”
蒙哥馬利醫生一怔：“但是此刻，我希望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的天賦不至於埋沒，至於以後如何選擇，那是她的自由。”
這種機會，其實也很難得。
如果不是確定知道救不活了，主治醫生怎麼也不會讓自己的實習醫生這麼練手。
而且這裡面還涉及到風險問題。
一旦家屬知道，情緒激動之下，難保不會起訴主治醫生。
蒙哥馬利醫生願意用這種方式教導。
換成克里斯蒂娜和亞當，事後知道會非常感激。
當然。
如果是亞當和克里斯蒂娜，也不需要這樣的教導。
說他們冷漠也好，無情也好。
他們就是已經有了一個優秀醫生才擁有的心態。
“希望利茲能夠理解謝普特醫生的良苦用心。”
亞當點頭：“我知道怎麼做了。”
“希望吧。”
蒙哥馬利醫生無奈的笑了笑。
亞當心中瞭然。
除了這個完全利他的因素，自然還有蒙哥馬利醫生自己的一些私心。
在亞當婉拒後。
她只有自己培養幫手這一條路。
原本也只能慢慢來。
但現在突然來了這麼一個機會，一旦利茲能夠跨越，心態就能實現質的提升。
而一個成熟的優秀醫生的心態，配合利茲不俗的天賦，再加上蒙哥馬利醫生自己的全力培養。
利茲是很容易快速出頭，並且成為她的好幫手。
所以哪怕有些風險，蒙哥馬利醫生也願意冒一下。
亞當離開辦公室。
白天有意的躲著利茲。
晚上連小灶都沒有開。
當然想開也開不起來。
魯賽賓夫人在新生兒加護病房的五胞胎，每一個嬰兒都指定了一個專職的醫生看護。
利茲自然是負責艾米麗。
其餘四個由梅雷迪斯、克里斯蒂娜、喬治還有一個實習醫生，一人一個。
亞當自己一個人，自然也能和愛麗絲·格蕾交流。
但他答應了蒙哥馬利醫生，生怕利茲真找上他，因此索性直接離開了醫院，前往羅賓的公寓，正好給她換藥。
她傷在良心上。
需要額外呵護。
深夜。
亞當的尋呼機響個不停。
利茲像瘋了一樣，拼命呼他，足見她有多急多恐懼。
“你怎麼不回應？”
連因逞能睡死過去的羅賓，都被一再吵醒，不解的問道。
“唉。”
亞當將事情一說。
“嘶。”
羅賓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通道：“你們醫生還要接受這樣的訓練？”
“不是。”
亞當搖頭：“只有優秀的醫生，才需要擁有這樣的心態，要麼先天就有，要麼後天培養，今晚就是一個關鍵節點。”
“可這也太殘忍了吧？”
羅賓一臉不忍。
“今晚的殘忍，也許未來會救成百上千的病人。”
亞當嘆息道。
“這個利茲估計不會原諒蒙哥馬利醫生，也不會原諒你的。”
羅賓喃喃道。
“我不需要她原諒。”
亞當灑然一笑：“我只要你原諒就行～”
“嘶！”
羅賓再次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知道是為亞當突如其來的騷話感到震驚，還是為了其他什麼，整個畫風立刻就變了。
殘酷的現實的確讓人難受，但日子始終還是要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