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殿坐落於天池東側,這裡弟子極少,故而建築並不多,可因為坐落於高山之上,屋頂為了防止積雪過厚而修得高而陡,屋簷的子角梁平直,只有戧脊向上騰飛,已經有了水戧發戧的雛形,倒顯得十分仙氣。

長白山上的氣溫哪怕在夏日也是非常清涼,想必清晨的時候還要穿襖子才行。還好出門前得月泉淮提醒,自已多備了幾件秋冬衣裳,不然不等入夜她就凍得哆嗦了。

月行空聽了弟子前來稟明二人的來意後,也只是派了個人來幫二人安頓、引路,本人倒是沒有出現,前些日子的喜宴他都未曾來赴,用月泉淮的話講,這人腦子裡除了練劍啥也沒有,別指望他能踏出天極殿一步。

“說起來,他還有個小徒弟,倒是非常好玩。”月泉淮提起月行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還寫了本功法給他練。”

“那回頭讓我也瞧瞧?”崔臻歪了歪頭:“你們月泉宗不是修習的泉映千山?你還特地給他寫功法?”

“不必見了,螻蟻而已。論練劍天賦,他比不上傷兒川兒,更罔論遲家小兒。”

幾十年前,月泉淮來天極殿的時候,見月行空劍術驚豔絕倫,便提出想收他為徒,被月行空無情拒絕,從此月泉淮對這個不給自已面子的晚輩記仇了。

見到他徒兒魏華的時候,他便隨手寫了一本功法給他修習,雖然可以讓他的武功快速進步,但時間長了也是會經脈寸斷、開始自燃的。

崔臻更好奇了:“既然是螻蟻,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寫功法?”

月泉淮卻擺擺手,不欲在這話題上過多糾結,他起身,拉著崔臻的手往屋外走:“跟我來。”

當初天極殿建立時,便在宗門弟子起居範圍之外不遠處建築一座比主殿還要軒敞的屋子,就是預備作月泉宗宗主光臨此處的居所,可惜月泉淮這一百年的人生裡也就踏進過天極殿一次,這院子好久都沒有人氣兒去煨了,雖然弟子不曾斷了打掃,可終究是顯得冷冰冰的。

崔臻站在院中,仰頭看著屋後的那棵粗壯的紅松,今天是個好天氣,疏風朗日,碧藍的天空上飄著一絲一縷的捲雲,愈發顯得這棵樹氣勢逼人。這樹肉眼看上去也有十多米高了,海拔這麼高的地方也能長出如此茁壯的樹嗎?

月泉淮走了過來,跟著抬頭看了看這棵樹,臉上帶著笑意:“聽人說,這棵樹還是我出生時,我阿耶派人在此栽下的,精心養護了十幾年,如今已不用人特地去操心了。”

哇,這可是劇情上沒寫過的秘聞,月泉淮竟然記得這個?

崔臻有點驚訝:“那這棵樹是有一百多年了吧,難怪這麼茁壯。”

“來。”月泉淮拉著崔臻,走向房屋後面,來到樹下,示意她低頭。

崔臻低下頭,一眼就看到了離樹幹不遠處的那個甚是突兀的巴掌大的小土包,這土包是個極為規整的半球體,一看就是人為的。

“這莫非是……”崔臻頓時僵住了,身體都有些輕顫,這是那個掉了的孩子嗎?

她原本以為自已足夠豁達,可當她真的如此深切地意識到面前這個土包裡埋著的是曾在她體內被精心護育的小生命時,她的心還是控制不住地湧上一陣難過和委屈。

她凝視良久,二話不說轉身撲到了月泉淮身上,把臉埋進了他懷裡。

她突然就很想哭,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孩子,更是為了她自已,為她滿腹心事無處寄。

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她一直都是一副聽話懂事乖巧又體貼的性子,她為了營造月泉淮心裡的愧疚感要裝出一副委曲求全深明事理的心腸,這一切都是為了增加自已在這個男人心裡的分量;為了能讓自已足夠有能力阻止他的性格與人性一步步滑向那被不合理扭曲崩壞的深淵;為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擁月仙人不要像在黑山林海那樣有一個顯而易見卻奇怪又可笑的結局。

她努力讓自已保持清醒,她一直想在這個世界中竭力保住自已那來自異界的靈魂,可她卻無法完全將自已置身事外,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身在局中,又如何讓自已的情感不被侵染?當她真切地開始為在這個世界的經歷產生貪嗔痴怨時,來自二十一世紀留在自已身上的烙印便已經開始被這個世界一個一個覆蓋了。

可惜哪怕此事折磨得她寢食難安,她也沒辦法與其他任何人講起,索性那就藉機哭一哭,宣洩完情緒該走的路還是要繼續走。

月泉淮低頭看著埋在自已懷裡哭得悄無聲息的小美人,還以為她是在為孩子、為自已當時未能給她洩憤而難過委屈,他拍了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溫柔道:“你可算願意哭一哭了,憋在心裡是要難受壞身子的,哭出聲也不打緊。”

不得不說這倆人的思維從來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半晌,崔臻才抬起頭,揉了揉眼角,哽咽著笑道:“出聲了會引人注意的,到時他們又要在心裡揣測,我的阿淮待我極好,我不想他們胡思亂想。”

“心肝兒,你也太懂事了點。”月泉淮感動得彷彿剛吃了一大塊巢蜜,整個人都被齁住了。

好傢伙,這聲心肝兒從他嘴裡喊出來也太好聽了,崔臻原本還有點傷感的情緒頓時被這一聲喊得不翼而飛,能聽到這麼一聲喊讓她現在領便當也值了。

“外面起風了,我們回屋。”他一把將崔臻橫抱了起來,這樣方便崔臻將臉藏在他懷裡,不被外人看到那腫得桃兒似的眼眶。

屋內的爐子已經備好,月泉淮把人抱到榻上放下,親自去擰了毛巾過來給她擦臉。

此時天色是晚了點,不多時就要用晚膳,兩人索性也不出去了,就在屋裡待著,吃過晚飯再去附近散散步。

“你也多為自已著想一些,不必什麼事都算盡了,他們瞎想就由他們去,左右無人敢說出來,你得明白你自個兒舒坦是最要緊的。”月泉淮拉著她的手坐在床沿,語重心長地規勸。他娘子什麼都好,就是愛把不快憋在心裡,大夫說如此不僅於自已無益,在懷孩子時還會對胎兒造成影響,這哪行?

崔臻嬌滴滴地開嗓,腔調端的是百轉柔腸:“可你這麼疼我,若我自私得只顧自已快活,怎麼對得起你對我的疼愛呢?”

“你有這份心就儘早養好身子,別老把氣悶在心裡。”

我還等著你給我生一群兒子呢,月泉宗主的嫡系一支豈能在他這裡絕了後?月泉淮沒說出來,可他眼中的神色早已不言而喻。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讓自已開開心心的。”崔臻說著笑了起來,“那若是我冒犯了,您可不許生我的氣。”

“這是自然。”他怎麼會跟她計較?

月泉淮此時還不知道自已立了多麼天大的flag,讓他從此逐漸得上氣管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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