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臻從旁邊的硯臺下輕輕抽出一張紙,遞給了任說:“這是我擬好的菜品種類與酒水,你把它給咱找來的那位廚子。他曾在范陽經營酒樓,對於採購所需瞭如指掌。”

任說接過選單,大致掃了一眼,選單上很多菜餚看起來都要用到那些名貴食材,不是渤海國本地產的,怕是要到唐國去採購,這樣一來與其等凜寒宮的商隊出海時順帶捎回來,倒不如額外組一支商隊,專門負責為酒樓採購,也不至於耽誤了時辰。

這下他有些猶豫。

他如今身兼數職,忙得幾乎腳不沾地,不是時時都有空盯著酒樓這邊,但若是單獨把那商隊交給那廚子,他也不放心啊!

他打量了一下繼續低頭看賬本的乾孃,很是發愁,他倒是很想將那支新的商隊歸到乾孃名下讓她打理,這樣如果幹娘若要變動每季採購的貨物,也可及時將通知傳達到位,可乾孃是雙身子的人,看賬本已經很累了,怎麼能再拿這個勞煩她呢?

崔臻見他半天了還不走,不由得抬頭問:“還有事?”

任說想了想,還是把心裡的躊躇說了出來。

崔臻一聽,心頭一跳。這等機會她怎會放過?

只是,她卻不想將心思表現得太過明顯,便隨口問道:“遲駐呢?他若是閒著,可以讓他做,正好他對大唐也熟悉。”

任說撓了撓頭,露出些許尷尬的笑容:“義父讓他去新月衛中歷練了……”

其實並非普通曆練,不過不是什麼好事,就不說出來給乾孃徒增煩惱了。

崔臻微微點頭,心中已有了計較。她輕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暫時先由我來接手吧。多一個商隊的賬目而已,你不必擔心。我相信你挑選的人不會出問題。只是我在商隊管理方面經驗尚淺,日後還需你多加協助。”

“可是……”任說面帶難色,話語間流露出幾分猶豫,“若義父知道我又給你找活幹,怕是要吃了我。”

他都不用刻意去回想,月泉淮大發雷霆的樣子就自動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可以說是他的心理陰影了。

“哼,他敢?我這麼辛苦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你儘管瞞著他就是,我幫你描補。”崔臻哼了一聲,隨後對任說和顏悅色了起來,“你若是沒什麼事,儘管去忙吧,我這還打算今天把這冊賬本看完。”

說著,她的目光又落回到賬本上,似乎在其中發現了什麼有趣之處,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於是任說告辭離去,只是剛出院門,就撞見了提著藥包回來的月泉淮,他心裡一緊,連忙行了個禮準備趕緊走人。

“站住,你又來幹什麼?”月泉淮厲聲喝住了任說,這小子怎麼面上有幾分心虛?

任說硬著頭皮灰溜溜地轉過身,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禮:“凜寒宮那邊有商隊要啟程去唐國了,乾孃在范陽那會兒不是想要許多頂級海貨?我來問問乾孃還有沒有其他要帶的。義、義父!我不是故意給乾孃找事的!”

噢,是上次那件事啊……月泉淮此刻心中有點膈應。

雖說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可並不是所有的事都會隨著時間的沖刷越來越淡。

月泉淮從來不知道心虛二字怎麼寫,只是一想到臻娘受的委屈,他心裡就不痛快!

那次事件定然是臻娘心裡的一個心結,是他作為人夫未能盡到保護之責,也未能讓她心中的憤怒得到宣洩。

臻娘雖然從未提及此事,但她的懂事與體貼讓月泉淮心中越發堵得慌。

他深知作為夫君,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把事情揭過去。然而,眼下他也無從彌補,只能儘量順著臻孃的心意,讓她去做一些她喜歡的事情。

想到這裡,月泉淮的態度就略微緩和了下來,他將手裡的藥包遞了過去:“別忙著走,去把今天的藥煎了。”

任說敏銳地捕捉到了月泉淮語氣裡的變化,他在心底鬆了口氣,遂接過了藥包:“這是……?”

“你乾孃的安胎藥,你不是素日孝敬她,怎麼,給她煎個藥都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見義父真的沒再苛責自已,任說開心地抱著藥包就衝進了廚房。

月泉淮輕輕推開房門,走進屋內,只見崔臻仍沉浸在賬本之中,草稿紙上已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他走到銅盆旁,用毛巾仔細擦拭雙手,隨後在崔臻對面坐下:“還在看?歇歇眼睛。”

崔臻聽到聲音,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筆,笑著揉了揉自已的腰,輕聲道:“不知不覺就看入神了。看這賬本,我總算是明白為何垣虛宮的賬冊比別的分部要厚許多了。”

“哦?說說看。”月泉淮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這才剛開始接手,尚未向他詢問過任何事宜,就已經把賬冊理出眉目了麼?

她可真是冰雪聰明。

崔臻將賬本放下,往前翻了幾頁,指給他看:“喏,映月樓竟有這麼多開銷,今年冬天我去映月樓也看過,你在那留的手下也沒多少,怎麼就多了幾十張要吃飯的嘴呢?”

“噗——”月泉淮一口水直接噴了出去。

“還有,江左大院是個什麼東西?我倒是從沒見過那邊來人!”

月泉淮狼狽地掏出手帕擦著衣襟,心中暗想,你倒也不必把聰慧用在這裡……

崔臻忍笑幾乎要忍出內傷,她繼續說道:“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既然這兩個地方同樣是分部,為什麼又要夾進垣虛宮的賬本里,而不是單獨成冊呢?”

月泉淮頭疼得幾乎要裂開!

端木珩那個蠢貨,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將這兩個地方的實情就這麼輕易地洩露了出來,他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月泉淮之所以有意將崔臻與他那些血腥的勾當隔開,跟瞞著樸銀花的心態是差不多的,就是不想破壞自已在臻娘心裡完美無缺的人設。

可眼下馬上人設要崩了,怎麼辦,怎麼辦?

“看了一下午,我不懂的也就這兩處了,阿淮可否為我參詳?”崔臻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她知道,江左大院裡都是他的狂熱信徒,基本上都是血月眾的預備役,雖然月泉淮從來沒跟自已交代過血月眾和新月衛的區別,可奈何她看過設定集呀!

映月樓裡多出的那幾十張嘴必然是他綁架來的武林人士,他打算吸取他們的內力,自然不能讓他們身體虧空,所以在飲食上頗為慷慨。這樣一來,開銷自然大增。

她眼下就等著看月泉淮怎麼跟她解釋。

月泉淮一時語塞。

如果這事是銀花來質問他,他一句“無須你過問”就能打發了,若她執意追問,他還能教訓她一頓。

可臻娘是夫人啊,她肚子裡還有寶寶呢!

崔臻見他不言語,挑了挑眉,就自顧自地說了:“這整個垣虛宮算上這兩處地方,竟是入不敷出,開銷多了這麼多!這映月樓若是沒有別的我不知道的人,那想必是整個映月樓疏於管教,上上下下竟添了吃空餉的毛病,這可如何是好?為了長遠之計,還是把這兩項蠲了吧,趕明兒妾身親自去映月樓瞧一瞧,掰一掰這歪風邪氣。誒,以往是誰管著映月樓的?養出這等壞毛病,這麼久了都沒人發覺,定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把這蛀蟲管事換掉吧。”

月泉淮:……

另一邊,端木珩回到垣虛宮自已的房間,一進門便發現桌上原本擺放著的兩本賬本不翼而飛。

自已不過是出門去寧晚鎮巡查了一趟,怎麼這短短的時間裡,竟有人來過他的房間?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已離開時房間是鎖好的,難道有人趁自已不在時偷偷溜了進來?

想到這裡,端木珩心中不禁有些惱火。他急忙出門找到樸銀花,一臉急切地質問道:“我不是說過謄抄好的賬本我會親自送去給你的嗎?你怎麼擅自進我房間了?”

樸銀花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關我何事?今天師尊來過,聽說你的賬本還沒謄抄完,等不及了,直接去你房間把原件取走了。”

端木珩眼前一黑。

他本來打算謄抄之時瞞下江左大院和映月樓的相關記錄,這下完了!

若要讓那女人知道了師尊的秘密,師尊不得剝了他的皮?

為師尊去死他倒是心甘情願,可他怕的是自已在師尊心中的地位必一落千丈!

他來不及對樸銀花多做解釋,心中慌亂至極,急忙衝出門外,快馬加鞭地趕往國師府。

誰知剛一進院門,就聽見了崔臻剛剛對月泉淮說的那番話。

端木珩:……天要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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