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5

今天，就是我十八歲的生日，也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我看著手機上備註著「爸爸」的號碼，神情恍惚。

我打了好幾次的電話，爸爸都沒有接聽。

爸爸，接電話吧，求你了……

我感到陣陣絕望。

直到晚上十點，我終於打通了爸爸的電話。

「有屁快放！」

爸爸冷漠又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我的眼淚在打轉，祈求道：「爸爸，求你，說一聲愛我好不好？哪怕是騙我的……」

爸爸聽了我的話，早已習慣惡語相向的他，隨口就道：「缺愛就去找你死去的媽！」

「爸爸，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求您了……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打擾您了，好不好？」

「是哦，你成年了，我終於沒有監護義務了，真好。」

爸爸似乎挺開心的，因為他終於可以擺脫我這個煩人精了。

「阿琛你還在忙嗎？」

我從電話那聽到了一道女聲。

那是爸爸的妻子，也是爸爸的初戀，是爸爸最在意的人。

要不是因為我的媽媽，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爸爸……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開心了？」

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已經帶著幾分哭腔。

對面沉默了一會。

然而就在我以為有點轉機的時候，我爸爸的妻子又催促了一聲。

「阿琛，你來一下好嗎？」

我心瞬間涼了。

但凡那位阿姨說一句，我爸爸就會立馬過去。

這次，也不會有例外的。

哪怕出現意外，也絕對不會是因為我吧？

果然，下一刻，爸爸就冷漠著道：「愛死哪死哪，別煩我！」

我甚至來不及再說任何話，爸爸就已經掛了電話。

我的心感到一陣刺痛，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宿主，還有一個小時三十分，你還要試試嗎？】

我聽見系統的聲音，搖了搖頭。

試？算了吧。

有什麼用呢。

爸爸根本不愛我。

他連一句違心的愛我都不願意給，何必呢。

我還是不要招爸爸煩心了。

死就死吧。

只是……我有點懷念我上輩子的爸爸了。

如果是我上輩子的爸爸，他肯定不讓我受半點委屈。

一想到上輩子憨厚老實的爸爸，我的眼淚就再一次忍不住流下來。

【還有一個小時二十九分，如果不能完成任務，你將會被抹殺，並且沒有再投胎的機會，你……真的不再嘗試了嗎？】

系統冰冷冷的聲音裡，我彷彿聽見了一絲的同情。

我依舊搖了搖頭。

回到我那偌大的房間，裡面空蕩蕩的。

我拿出我的日記，寫下了最後一篇：

【爸爸還是不喜歡我，但是沒有下次了，爸爸不可能會喜歡我。】

我眼眶中的淚滴下來，模糊了字。

【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我該消失了。】

我合上日記，把它放在桌子上。

隨後，我躺在床上，抱著我來這大別墅時的那個舊玩偶熊。

其實這個小熊還是我自己撿的。

它是無主之物，大概只有它才屬於我。

噠、噠、噠……

我聽見指標一點點轉動，麻木地等待死亡。

零點鐘聲響起。

【攻略失敗。】

系統冰冷冷的機械音傳入我腦海。

我的心臟驟停，死在了十八歲生日那晚。

06

但是，我發現我沒有被立即抹殺，而是成了一縷幽魂。

我問系統：「這是怎麼回事？」

我任務失敗了，不是應該被抹殺掉靈魂嗎？

【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

我不明所以。

【你還可以有一個月的時間以靈魂狀態停留在這裡。】

我想，有必要嗎？

我本就死了，現在留在這裡算什麼？

【你難道不想看看，你爸爸知道你死後的反應嗎？】

好吧。

我有點想。

來到這裡怎麼樣也有十八年，對這裡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

況且我把我所有感情付給了爸爸，總是想看看，沒有我的日子，爸爸會不會特別開心。

系統把我傳送到了爸爸的身邊，這一個月，我不能離爸爸十米遠。

爸爸的那個家不是特別大，據說是爸爸的妻子說喜歡溫馨一點。

那裡的確非常的溫馨，因為我去過一次。

但遭遇到的，還是一個個白眼。

那一次，是奶奶去世前半年。

奶奶知道她活不久了，對我有些擔心。

她怕她死後，我就要獨自生活，有點可憐。

於是自作主張把我帶到了爸爸那個小家，希望我能夠融入那個家。

我也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如果能夠留在那裡，我就有更多的機會，讓爸爸喜歡上我，親口說一聲愛我。

但是，現實給了我重重一擊。

爸爸的妻子很溫柔，對我很客氣，把房子裡所有的玩具都給我玩。

但其實我已經十二歲了，早就不玩那些小孩子的玩具了。

只不過，我還是很羨慕弟弟，擁有這麼多的玩具……

同父異母的三歲弟弟就見他媽媽對我這麼好，氣得嗷嗷大哭。

「媽，小杰不懂事，我去哄哄他！」

阿姨訕訕地笑，然後抱著兒子上樓哄。

我沉默地低頭。

其實，我可以看出來，這個阿姨只是對我客氣，心裡應該是排斥我的。

但是我必須臉皮厚些，爭取可以留下來。

等阿姨哄完弟弟，再下來的時候，弟弟紅著眼睛瞪著我，對我無比抗拒。

我當時手足無措，把所有玩具都還給了弟弟。

弟弟低著頭不理會，把所有的玩具都丟到我身邊。

只是當爸爸回來的那一刻，弟弟撲在爸爸的大腿上哭。

「爸爸，我什麼玩具都不要了！我只要爸爸！不要搶我爸爸！」

我臉色發白，惶恐地對上爸爸的眼。

無疑的，我看到了爸爸厭惡的眼神。

「你怎麼在這裡？跟你媽一樣，貪得無厭！」

「我沒有……」

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

但爸爸還是認為我欺負了弟弟。

認為我搶走了弟弟的玩具、想破壞他的家庭。

奶奶本想讓我多多跟阿姨和弟弟相處，以後好融入這個家。

沒想到，弟弟無比抗拒。

也是，誰想把自己的爸爸拱手讓人？

自從那一次開始，我就沒有踏入過那個佈置得非常溫馨的公寓。

奶奶死後，我就獨自住在那個空蕩蕩的大別墅裡面。

寂寞無比。

再踏入，沒想到卻是以靈魂的形式……

07

我跟在爸爸身邊，有些好奇爸爸會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死了呢？

會不會等我屍體腐爛生滿蛆，他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飄在爸爸身邊，看著他親自敲開了弟弟的門。

我看著爸爸對弟弟溫柔地笑，帶著他下樓吃早餐。

好溫馨的一家三口。

這是我這輩子都在幻想的畫面。

可惜了，終究是我的幻想而已。

爸爸從來都是對我惡語相向，沒有過一句關心。

「阿琛，昨天是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打電話給你了？那個女人破壞了我們的感情，我很不開心。但是那個孩子要真有什麼事情，你去去也沒事……」

阿姨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因為提到了我，爸爸的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

「以後不用再提她，她現在成年了，不用再理會她！從今往後，她是她，我們是我們！」

阿姨莞爾一笑，「行，不提。」

「說說小杰的事情吧！我覺得他要請幾個家庭老師了，他有些頑皮，學習一般。」

「小杰不像那個孩子，成績好，不用人操心。」

爸爸放下手裡的咖啡，事情不悅。

「說好不提她的。」

「家教的事情我會親自把關，你放心好了。」

我飄在爸爸身邊，忽然覺得自己在自虐。

能不能現在就把我抹殺了啊，我已經不想待了。

但是系統沒有一點反應，想來是拒絕了我。

接下來，我就是跟著爸爸去公司，看著他主管大局，發號施令，神采奕奕。

「秦總，好好小姐的老師打電話來了，說您女兒拿到了清北的保送名額。」

爸爸沒有任何表情。

接著助理又說道：「但是，班主任聯絡不上她了。」

我看著爸爸的助理，歪頭笑著。

爸爸從來不會管我的事情。

在學校預留的電話，都是助理叔叔的。

爸爸一下合上檔案，頭也不抬就冷漠地說道：「找不到就找警察，找我做什麼？她都成年了，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難道她鬧失蹤我就需要陪她鬧嗎？」

他把檔案給了助理，「去拿給負責人。」

助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好好小姐很乖的，從來不會鬧失蹤的……我怕她出事……」

「出去！」

我看爸爸的表情似乎有些厭煩，直接讓助理離開。

助理沒有辦法，點頭出了辦公室。

連助理叔叔都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失聯，可我爸爸卻根本不在乎。

我有些好奇了，爸爸知道我死了，會不會也是這樣冰冷冷的模樣？

08

我的班主任是個很負責的班主任，也多多少少了解我的情況。

何況我在學校一向優秀，現在拿到了清北的保送名額，班主任一直都非常重視我。

有時候我都在想，要是班主任是我的爸爸該多好？

為什麼我的爸爸卻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多次聯絡了助理叔叔後，班主任提出要去那空蕩蕩的別墅看看。

我坐在爸爸辦公室的沙發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爸爸認真工作的模樣。

知道我失聯，但絲毫沒有影響到爸爸的工作。

我忽然好期待班主任的再次來電。

兩個小時後，我看見助理叔叔白著臉闖入爸爸的辦公室。

啊，終於來了麼。

「秦、秦總，好好小姐……死了。」

我看見爸爸猛地抬起頭，呵斥助理叔叔。

「說什麼鬼話？昨天她還給我打了電話！」

爸爸明顯是不相信的，似乎還覺得是我聯合助理一起欺騙他呢。

可是，我真的死了啊。

死得透透的。

幸好現在天氣還不是很熱，不然我的屍體可能都臭了吧？

「秦總，是真的。」

「好好小姐的班主任去了秦家老宅，發現了好好小姐的屍體，已經報警了……」

爸爸神情恍惚地站了起來，喃喃地說道：「怎麼可能？她自殺了？」

助理搖搖頭，「不知道……」

爸爸拿起外套，神情凝重地大步往外走，開車朝著秦家老宅趕去。

我跟在爸爸後面，回到了那個大別墅。

別墅外面停著一輛警車，來了好幾個警察。

我飄進別墅，看見了呆若木雞的班主任。

我的屍體被抬到了大廳，已經蓋上了白布。

爸爸看見我身體的那一刻，後退了好幾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她……怎麼死的？」

爸爸終於問了我的死因。

「秦先生，這個孩子是心臟驟停而死的。」

在場的法醫告訴了爸爸我的死亡原因。

爸爸直接搖頭，「怎麼可能！我們家沒有心臟病史！那個女人也沒有心臟病！」

法醫想了想，繼續說道：「長時間的抑鬱也可能會導致後天心臟病。」

「我們在死者房間也發現了大量的抗抑鬱藥物。」

警察把我的日記本交給了爸爸。

「我們在死者房間還發現了日記，日記上寫了，她有抑鬱症。」

警察翻看過我的日記，看爸爸的眼神很是複雜。

因為我的日記裡，每一篇都有一個主人公「爸爸」。

爸爸盯著我的日記，並沒有接過。

「不可能！她天天嘻嘻哈哈討好我，怎麼可能有抑鬱症！」

我飄在爸爸旁邊，笑了笑。

是啊，我要討好爸爸，所以我只能作出開心的模樣。

一個總板著臉的女兒，誰會喜歡？

為了得到爸爸的喜歡，我在學校都保持著開朗活潑的樣子。

我好像把身邊人都俘獲了，但唯獨我的爸爸沒有。

他永遠厭惡著我。

他對我，永遠沒有一句溫情的話。

或許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就因為認為我的內心很強大？

我的班主任抬頭了，臉上很是悲傷。

「好好她的確有抑鬱症，微笑型抑鬱症。」

所謂微笑型抑鬱症，就是看著大大咧咧，跟個開心果似的，但其實是患者把所有負面情緒都收斂起來了。

「她其實從初中起，就尋求過心理老師的幫助。」

我的班主任帶了我三年，他對我的某些情況瞭如指掌。

奶奶去世後，我自己孤獨一人，又經常遭到爸爸的冷眼，原本輕微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

到高中，我就經常找心理老師談話，開始吃藥。

連助理叔叔也為我說話：「好好小姐有抑鬱症的事情，我早就告訴秦總你了，只是你不信……」

那時，班主任知道我有抑鬱症後，不止一次想找我爸爸談話，但是等來的都是助理。

助理叔叔只不過是爸爸的下屬，也管不了太多我的事情。

助理叔叔已經很盡責了，給我找過很多不錯的心理醫生，但心病難醫。

警察叔叔把我的日記放在桌上，準備收隊。

爸爸坐在大沙發上，神情恍惚地讓助理叔叔處理後續的事情。

真可笑，連我的後事，爸爸都不願意參與。

09

等別墅只剩下爸爸一人時，我看見他終於拿起了我的日記本。

我的第一篇日記，是從踏入秦家後寫起的。

【今天我見到爸爸了，很帥氣哦，可惜爸爸很討厭我，巴不得我跟媽媽一起死了。不過沒關係，還有很長時間，只要我乖乖的，爸爸總會喜歡我！秦好好，加油哦！】

……

【今天是我六歲的生日，是我回爸爸家的第一個生日，但是爸爸沒有回來，好想爸爸能給我過一次生日啊。爸爸什麼時候才會喜歡我？】

……

【我覺得我好像得抑鬱症了，去找了心理老師，結果是真的。老師看著我胳膊上用鋼尺劃出來的痕跡，很心疼我，她問我為什麼不開心。

我說，因為我的爸爸不愛我，我想聽爸爸說一聲：「我愛你。」】

……

【我刷到了那個阿姨的影片，爸爸喜歡的人很愛分享生活，我就像是一個無恥的偷窺狂，悄悄地透過阿姨的影片看我的爸爸。屬於阿姨和弟弟的爸爸真溫柔啊……】

……

【我轉學了，之前我就發現同學看我的眼神不對。然後我才知道，身邊的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了我是爸爸的私生女。

我原本想忍忍就好，反正還有半年中考，沒想到奶奶卻發現了我被冷暴力，給我轉了學。

奶奶真好，但如果是爸爸幫我轉的學該多好？這樣我就知道，爸爸不是完全不在乎我了。】

……

【今天看到了阿姨新發的影片，爸爸和阿姨帶著弟弟去遊樂園了。

嘿嘿，我今天午睡做了個白日夢，夢見爸爸帶著我去了遊樂園，做了旋轉木馬……嗯，就當爸爸帶我去過了吧！】

……

【我的抑鬱症好像越來越嚴重了，有時候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拿著刀！我很努力在吃藥了，我必須堅持住，在堅持一年，再努力一年。秦好好，加油哦，爸爸會看到你的。】

……

【我真的堅持不住了，我已經放棄吃藥。爸爸，就愛我一次好不好？你再不看我一眼，就真的看不到了啊。或許，這本來就是爸爸希望的吧？我本就是不該出現。】

……

【爸爸還是不喜歡我，但是沒有下次了，爸爸不可能會喜歡我。我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我該消失了。】

我安安靜靜地飄著爸爸的旁邊，看著爸爸將一篇篇日記讀完。

我好像……看見爸爸紅了眼眶？

假的吧？

爸爸怎麼可能會為我傷心？

我自嘲地笑了。

我死了，爸爸不應該解脫了嗎？我終於不會天天給他發訊息或者打電話了，多好，清淨了。

10

爸爸看著我最後的那篇日記，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天色漸漸晚了。

阿姨給爸爸打了電話。

她應該還不知道我死了。

「阿琛，你還沒有下班嗎？」

「子婷，她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爸爸似乎有些難過。

「什麼？誰死了？」

「秦好好，我的女兒。她死了……」

我聽見爸爸的話，忽然有些詫異。

因為我第一次聽到爸爸承認我是他的女兒。

我不是他最討厭的煩人精嗎？

我死了，爸爸反而承認了我是他的女兒？

「那個女人私自生下來的孩子死了？怎麼死的？」

阿姨似乎也非常不可思議。

「法醫說是突發性心臟病……但是我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好好是因為我才死的，我是罪魁禍首！」

爸爸懊悔地抓著頭髮，「如果我昨天見了她，沒有說那些重話，她就不會死！」

「阿琛！你說什麼呢？那個女孩心臟病死了，關你什麼事？你好吃好喝給她供著，早就仁至義盡了！」

阿姨的聲音壓著幾分怒火。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插足，我們早就結婚了！」

我聽出了阿姨對我和媽媽的怨恨，在她心裡，我大概就是一根刺。

但，也是我活該而已。

誰讓我的媽媽插足了他們的感情？

「夠了！」爸爸神情崩潰，「當年的事情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錯！我們沒有結婚根本不是因為她，你難道不清楚？」

「當年是你先提的分手，只是我沒有對外公開……」

「是我怨你跟我分手，所以那個女人靠近我，我才半推半就。如果我真的不願意，沒有人能逼我，是我事後又後悔，不願意承認……」

我吃驚地看著爸爸。

原來，是這樣嗎？

「秦琛！」

我聽見電話那頭的憤怒。

「你回家來……我們不再提那個女人，也不提那個孩子了，好不好？」

阿姨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惶恐與哀求。

「小杰說，他想你了，等你回家吃飯呢……」

我看見爸爸沉默許久，最後還是答應了阿姨。

他拿上了我的日記，開車回家。

只是因為我的死，這個家似乎被揭開了一層布，沒有以往溫馨了。

11

自從知道我死了，爸爸好像就有點不對勁了，經常都會走神。

我沒死的時候，阿姨還會提起我，我死後，阿姨閉口不談，就怕爸爸會想起我。

但是阿姨不提，爸爸反而提起我了。

弟弟成績真的一般，爸爸看見弟弟錯了一大堆的題目，異常生氣。

「你能不能用點心學習？看你姐姐，從來都是第一名！」

爸爸甚至拿出了我曾經給他發的資訊。

我每天必給爸爸發資訊，如果拿到了什麼獎項，更會給爸爸看。

我湊近手機的螢幕，竟然發現我發給爸爸的語音，都是已讀。

但就是不回。

我依舊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爸爸並沒有想象中的討厭我？

弟弟看了我的獎狀獎盃照片，直接打掉爸爸的手機。

他憤恨地吼道：「我沒有姐姐！她就是一個討厭鬼！就是想跟我搶家產的！」

爸爸一下抓住了弟弟的手，臉都黑了。

「誰教你這些的！」

「就是就是！那個小三生的討厭鬼還佔了我的大別墅！」

大別墅？

我愣了一下，是秦家老宅嗎？

可不是阿姨他們不想住嗎？

而且那秦家老宅可不在我的名下，我可沒有資格擁有那麼大的房子。

「她是你姐姐！」爸爸的眼睛似含著冰，「什麼小三的孩子！誰告訴你的！」

「阿琛！小杰就是一個孩子，你幹嘛罵他！」

阿姨聽見爸爸和弟弟的爭吵，連忙護住弟弟。

「他快十歲了，還小嗎？」

爸爸冷著臉，「我知道你心裡其實很討厭好好，所以我從來不主動提她！」

「但是你卻總是三天兩頭提起好好，一遍遍告訴我，好好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你不想我見好好，所以我一年也不見她幾次！」

「是我對不起你，所以我都聽你的！」

「但是你也不應該在小杰耳邊說這些話！」

阿姨見爸爸真的生氣了，也有些慌了，拉住了爸爸的手。

「阿琛，是我錯了，好不好？那個孩子都死了，你就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不好嗎？」

爸爸甩開了阿姨，「那是一條人命！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要去處理好好的後事，先走了！」

我看見阿姨氣急敗壞，一遍遍咒罵著我和我的親生母親。

但我不能離開爸爸太遠，爸爸走遠後，我就自動被拉到爸爸身邊。

12

爸爸似乎不相信我是意外死的，找專人查了好久，但就是查不出來。

我下葬後，爸爸忽然就給阿姨遞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我看了一下，除了秦家的老宅，爸爸準備把名下所有資產都給了阿姨。

阿姨當然不同意，她並不想離婚。

但是爸爸更加堅決，把公司的一起都交接好，找了靠譜的人接受公司事務，然後就直接搬回了秦家老宅。

爸爸一遍遍看著我的獎狀和獎盃，一遍遍讀著我的日記，然後一遍遍流淚。

「對不起，是爸爸錯了……」

爸爸來到了我的房間，竟然拿出了我的安眠藥，一瓶下肚……

我都被嚇懵了。

爸爸為什麼會忽然自殺？

而下一刻，我也失去了意識……

【嘀——任務成功。】

【攻略目標：秦琛】

【攻略進度：後悔值100】

【開始傳送宿主。】

13秦琛

我很後悔為了妻子一直刻意忽略女兒。

我說我討厭女兒，對她惡語相向，但其實我心裡還是挺喜歡這個孩子的。

起初我的確非常討厭她，但是她性格開朗，乖巧懂事，聲音甜甜的，每天都跟我說早安、晚安，提醒我吃午餐……

但是妻子討厭她，見不得我對她表現出一點關心。

妻子經常提前女兒的媽媽，我當做不知道她的用意。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助理說女兒被欺負了。

我沒有理會助理，事後還是讓人透露了給了母親，母親知道後，便給女兒轉學了。

我不想因為我，女兒被妻子針對。

我又因為對妻子有愧，選擇了遠離女兒。

還有女兒抑鬱症的事情，是我忽略了。

我聽助理說女兒抑鬱症後，就讓人去學校觀察了一個星期。

派去的人說，女兒好好的，跟同學老師都相處的異常好，沒有看出有抑鬱症。

於是我就忽略了。

現在想想，我可真該死。

我看著女兒的日記，才知道，原來女兒是有多渴望我能看她一眼。

可是，就因為我放不下妻子，不願意承認我當年的錯誤，是我的懦弱，讓這個無辜的孩子孤獨成長。

我一遍遍看著女兒的日記，總覺得女兒的死不一般。

可是所有的鑑定人都說了，就是意外心臟病死的，可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應該是這樣。

直到女兒葬禮後，我忽然做了一個夢。

「你想救你的女兒嗎？」

我聽見一道機械的聲音。

「想！」

或許這是異想天開，但是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秦好好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而且可能會灰飛煙滅，不能再投胎。」

「如果你願意跟我做一個交易，我可以讓你再見見她。」

我不明白是為什麼。

但是我還是答應了這個交易。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是瘋了！

我把一切都處理好，回到了秦家老宅，兌現了我的承諾……

14秦琛

我變成了一縷幽魂，發了瘋地向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喊。

「答應你的事情我做了，好好呢？我的女兒呢？」

忽然間，我感覺到了一股拉力，眼前一花，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忽然看見一個五六歲的，長得很是可愛的女孩子。

我愣住了，雖然那個女孩子與女兒長得不像，但是我卻堅定那就是我的女兒好好。

「爸爸！」

女孩眼睛一亮，歡樂地喊了一聲「爸爸」，然後朝著我撲來。

我心裡激動，蹲下來準備迎接女孩的擁抱。

說起來，我從來就沒有抱過女兒呢。

然而，女孩下一刻就穿過我的靈魂，跑到了我的身後。

我的笑容凝固了。

轉頭就發現女孩撲在一個淳樸的男人身上，歡樂地喊著「爸爸」。

「爸爸爸爸！你終於下班了！」

男人笑了笑，「對啊，我寶貝女兒！」

「我還給我最愛的寶貝帶了禮物！」

男人似變魔術一般拿出了一個玩具熊。

「哇！」女孩抱著毛茸茸的玩具熊，往男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爸爸，我愛你喲！」

男人哈哈大笑，「寶貝，明天我放假，我帶你去遊樂園好不好？」

「好！」女孩高興地跳起來。

「咱們回家！」男人抱起女孩，臉上雖然帶著疲憊，但依舊可以看出幸福。

我看著他們父女兩人漸行漸遠，笑了起來。

沒有我，好好會過得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