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笨蛋
“其實，其實我特地請你出來吃飯……”工藤新一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耳朵逐漸染上紅色，“是想……
他和毛利蘭現在坐在瞭望餐廳裡，桌上點著散發出香氣的蠟燭。周圍傳來低低的私語聲，不遠處，悠揚的小提琴聲正環繞著餐廳裡的所有人。窗外的天空中，星星清晰可見。地上房屋中亮起的燈光也星星點點，似乎在和天空呼應。
連這個位置，也是他特意挑好的——這裡就是他的父母二十年前表白的地方。
——總之，氣氛烘托得相當到位。
工藤新一深呼吸了一口氣，直視著毛利蘭的眼睛。
“有一些話，我想和你說清楚。”他感覺自己的臉上逐漸升騰起了熱氣，但是他現在沒心思管那麼多了。他感覺喉嚨有些幹——明明自己剛剛才喝過飲料，“其實……我……也就是……是說……”
往常在案發現場伶牙俐齒的嘴到了現在卻意外地變得笨嘴拙舌起來。工藤新一的心臟怦怦亂跳，毛利蘭那雙漂亮的，和自己同樣顏色的碧藍雙眼看著自己——明明是從小看到大的人，但是工藤新一總覺得今天對方格外……格外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家餐廳比較貴，毛利蘭今天稍稍打扮了一下。她穿著清爽的淺綠色吊帶連衣裙，棕色的長髮順從地披在她的肩上，眼睛裡有些好奇，又有些……羞怯？臉頰粉撲撲的，嘴唇處一定是用了最新款的口紅，不然怎麼看上去那麼……那麼……
工藤新一也不知道自己能看出來這些究竟是因為偵探的本能，還是因為灰原哀曾經扔給他的一本時尚雜誌，還是南凌某次恨鐵不成鋼地扔給他的口紅推薦……總之，他覺得，今天一定就是那個時候了。
“我想和你說的是——”
“啊！！！”
“——我喜歡你！”
他的表白和尖叫聲同時響起，工藤新一有些尷尬地看著毛利蘭，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聽見了嗎？
“你剛剛說……”毛利蘭的臉上立刻飛起了一片紅暈，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工藤新一，“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她聽清了，她就是想讓工藤新一再說一遍。
“呃……那個，我……”工藤新一四處亂瞟。
要是沒被打斷還好，可是現在他一邊擔心著可能發生的命案，一邊還要進行第二次告白——這可真不是人能幹的事。
他還沒說什麼，兩人就同時聽到後桌傳來一句。
——“大事不好了！聽說，電梯裡面死了一個人誒！”
工藤新一：……
毛利蘭：……
“呃，那個，小蘭，我真正想說的是——”
“……我們社長好像被人射穿了腦袋。不過警察已經把那裡圍起來了。”
工藤新一：……
毛利蘭：……
這飯是吃不下去了。
工藤新一鼓起勇氣讓自己無視身後的對話，“我想說——”
“別撐著了。”毛利蘭露出了一個無奈又溫柔的笑，“你明明就擔心那件命案擔心得要死。我才不像某人呢，我就在這裡，不躲也不逃。你還是快點過去吧，大偵探？”
反正——她有些高興地想——反正那傢伙已經和自己表白了不是嗎？
說不高興是假的。在新一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彷彿能聽見腦子裡炸開一片煙花的聲音。如果不是那聲尖叫，說不定自己現在還在愣神吧？
一想到這，毛利蘭只好努力抑制著自己臉上根本止不住的笑意。要不然，一定會被那個名偵探看出來的。
只可惜，名偵探永遠會被案件召喚。他不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名偵探……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啊。”南凌非常粗暴地一把把準備起身離開的工藤新一按了回去，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道，“和女孩子出來吃飯的時候把人單獨扔下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你以為一句道歉就足夠了嗎？”
自己都已經為他掃清一切障礙了，這傢伙居然還想著走？
“南凌！”
“凌君？”毛利蘭意外地看著他，“你也在這裡嗎？”
“我是來和我朋友一起過來的。”南凌面對毛利蘭的態度相當和藹可親，變臉速度之快令工藤新一歎為觀止，“聽工藤說這裡的點心很好吃。”
“我說，剛剛的命案——”
“我已經解決了。”南凌飛快地說道，露出一個罐頭微笑，“不巧，我剛好目睹了兇手作案的現場。”
於是在他報警之後，這個案子就以光速完結了。
一丁點都沒幹擾到新蘭的約會。
——守護新蘭告白作戰，完成！
“呃……”工藤新一的第一反應是‘原來南凌這傢伙的兇手剋星體質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了嗎’，回過神來不禁想打自己一巴掌。
自己什麼時候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了？
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南凌，後者正笑眯眯地看著他，臉上似乎帶著隱隱約約的殺氣。
工藤新一：……
好吧，南凌這傢伙身上不適用常識。
“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你最好給我有點幹勁。”南凌悄聲威脅道，工藤新一不由得一抖。
他能說他剛剛已經告白過了嗎……
注意到毛利蘭迷惑的目光之後，南凌又立刻換上了和善表情，“看來我沒必要接走你的約會物件了。安心享受晚餐吧。”
說完他就溜了。
毛利蘭的臉更紅了。
工藤新一反倒鬆了口氣。
南凌肯定沒在騙他，所以，自己現在，終於能好好地，認真地，再一次告白了。
灰原哀和南凌的告誡在他腦中閃過——錯過這次，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所以……”他輕咳了一聲，目光遊移，“我……”
毛利蘭也不敢看他，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氣。
“要我說多少次也可以。”他認真地看著毛利蘭，感覺自己的心情奇異地平靜了不少。
“小蘭，我喜歡——”
他愣住了。
毛利蘭的嘴唇從他的臉頰上一觸即分，女孩沒有看他的眼睛，但是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也喜歡你，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