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山無期跟牧玄兩人鬼鬼祟祟，同時開啟了房門，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找了個僻靜地方……開始往嘴裡塞東西。
兩人跟餓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嚥，完全不知道優雅是什麼東西。
山無期猛吃了幾個麵包之後，雖然感覺噎得慌，但好歹是活了過來。
這兩天在白鴿莊園，黑白鬼一日三餐都準時讓管家帶他們下去用餐。
牧玄從樂園帶出來的補給有限，也不能隨意揮霍。
莊園富麗堂皇，他倆像是鬧饑荒。
山無期十分沒有形象的打了個嗝，“黑白鬼難不成想餓死我們？也太歹毒了。”
“他應該不至於使用這麼幼稚的手段。”這跟嗜王的風格明顯不太搭。
“你帶的東西能夠撐多久啊？”山無期自已接的任務在東區，危險係數不算高，樂園提供的補給自然不算多。
“頂多五天。”牧玄粗略算了一下，這還得省吃儉用。
“我要是少吃點，也跟你差不多。”
就在兩人發愁，該不會還沒有看見黑白鬼跟那個幼年體嗜王發生衝突，他倆就要先餓死在莊園裡。
結果第二日一早，管家照例來請他們下去用餐的時候，提了一句，“這幾日用異化種做的食物，兩位不滿意？”
“……異化種？”山無期震驚，“不是人肉？”
管家保持微笑，“如果二位喜歡，也可以滿足。”
山無期搖頭，“不喜歡不喜歡。”
雖然沒吃過異化種的肉，但只要不是人肉，山無期都可以嘗試，更何況那些東西裝盤子裡真的很有食慾。
突然知道這個事情，山無期一時想不明白，這幾天她跟牧玄忍飢挨餓算是怎麼一回事。
做好了心理建設後，山無期再看自已面前的早餐，已經開始在心裡說服自已吃一口了。
一番試探之後，山無期美美的吃了一頓，倒是牧玄沒怎麼動，就吃了兩口。
“這是什麼異化種的肉？”
不等管家回答，牧玄就先說道，“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異化千足蟲。”管家也開了口。
“什麼？”山無期覺得一陣惡寒，不會是她想的那個玩意兒吧。
牧玄見山無期快裂開的表情，幸災樂禍，“我都告訴你了，最好別知道。”但山無期的適應能力，顯然超出了牧玄的想象，山無期又吃了一口，“雖然長得噁心，但還挺好吃的。”
牧玄由衷的豎起了大拇指，“你厲害。”
管家適時問道，“您喜歡的話，是否再上一盤？”
山無期搖頭，雖然她能接受，但過猶不及。
不過這管家說話，都十分客氣，給了山無期一種她真的是在這裡做客，而不是被迫留在這裡的感覺。
山無期問牧玄，“你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什麼做的？”
“不知道，不過噬者的選單裡能有什麼正常玩意兒。”
但今天的黑白鬼給人的感覺怪怪的，有些過於沉默了。
透過這幾天的接觸，山無期已經發現黑白鬼性格有些惡劣，看起來有禮貌，實際上一開口就是威脅。
可這會兒的黑白鬼安靜得沒什麼存在感。
就算山無期一直盯著他，他也是往旁邊縮了縮，像是要躲起來一樣。
很奇怪很反常。
一般來說，黑白鬼都該問你瞅啥。
要是山無期回一句瞅你咋滴，差不多就能打起來了。
如此反常的事情，牧玄自然也發現了，兩人在回去的路上交流了一下意見和看法，“黑白鬼會不會是受傷了？”這是山無期的第一反應，不然黑白鬼不會這麼瑟縮。
牧玄卻搖頭，“就算是受傷，也不會性格都變了，他把我們兩個關在這裡，如果他真的受了傷，為了避免被我們發現，一起用餐這個環節完全可以取消。”
山無期嘀咕，“總不能有兩個黑白鬼吧。”
“你說什麼？”
山無期重複道，“會不會有兩個黑白鬼，所以差別才這麼大。”
“這個倒是有可能。”
兩人一尋思，異口同聲，“去看看？”
究竟是不是有兩個，總得眼見為實，兩人一拍即合。
黑白鬼的住處很好找，白鴿莊園裡最高的那一棟房子就是。
最近莊園裡巡邏的噬者變少，黑白鬼最警惕的時間段已經過去。
周圍的地面隱隱泛著紅光，有些慎得慌。
山無期抬頭看了眼天上，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厚重黑雲散去了不少，能看見烏雲後面的殘月。
血色殘月像是死神揚起的鐮刀。
“紅色的月亮……”
牧玄也看了一眼，但並沒有多震驚，現在的諸多自然現象，都沒有辦法得到解釋。
牧玄見怪不怪。
“跟著我。”
牧玄雖然異能紊亂還沒有完全恢復，但玄冰王也不是徒有虛名，起碼避開這些噬者，進入黑白鬼居住的地方，並不是什麼難事。
山無期聚精會神的跟在牧玄身後，呼吸都放緩了不少。
屋子內部並沒有什麼機關，黑白鬼就坐在那裡，看起來一動不動。
山無期觀察得仔細，“他的臉在動。”
兩人靠近了一些，看見黑白鬼一半黑一半白的臉，一會兒變成全黑，一會兒變成全白。
五官扭曲變形，看起來十分恐怖。
“輪到我了，快滾去睡覺。”
“不行……”
拒絕的聲音依然弱弱的，但是全白的時間越來越長。
“他像是精神分裂，人格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山無期的猜測剛說完，黑白鬼就已經徹底甦醒，現在是白鬼。
“你們……怎麼在這裡……”
白鬼還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但山無期可記得白鬼爭奪身體控制權的時候，黑鬼毫無反抗之力。
唯唯諾諾卻重拳出擊。
“我要是說路過，你信嗎？”
“……不信。”
山無期還欲說什麼，只感覺眼皮子重逾千斤，不管山無期怎麼努力，眼睛還是閉了起來。
牧玄本想將山無期扶著，卻被白鬼給攔住了。
“你做了什麼？”
“你不要這麼兇，我就是讓她睡一會兒，她都神志不清走錯地方了。”
白鬼打了個響指，臉上露出了跟他那唯唯諾諾截然不同的嘲諷表情，“都這麼多天了，這蠢貨的進度還真是慢。”
牧玄發現自已身體僵硬，逐漸失去了知覺。
究竟是什麼時候，被做了手腳。
進入莊園後，牧玄一直很小心，“那個異化種的肉……”
“肉怎麼了？不好吃嗎？”兩人徹底倒下，白鬼輕鬆愉悅的踢了踢牧玄，“白鴿莊園裡處處都是危險，跟肉可沒什麼關係。”
山無期醒來時，只感覺手腕疼痛無比，低頭一看，處於懸空狀態。
她被吊在了莊園裡面。
不管她怎麼掙扎，綁著她的繩子，沒有半點鬆動。
倒是手腕更疼了。
管家在下方看著山無期折騰，等山無期安靜下來，才緩緩開口，“看來您精神不錯。”
“你們想做什麼？”山無期警惕的看著管家。
但現在這種情況，山無期多警惕都沒用。
也不知道管家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刀尖閃著寒光。
管家輕輕甩手，匕首便從手中飛出，劃破了山無期的手臂，傷口不算深，卻一直在流血。
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周圍的噬者有些躁動，但最終也沒有圍過來。
管家也沒有要山無期性命的打算，卻讓山無期一直保持流血的狀態。
只要上一道傷口沒有血液流出，山無期身上就會多一道新的傷口。
失血過多的山無期腦子轉得越來越慢，有氣無力的問道，“你們用我當餌，想釣什麼？”
“這就不是您該操心的事情了。”
山無期無濟於事的罵了兩句，儘量讓自已不要失去意識，眼看著天上的紅月，越來越模糊，山無期意識到，這一晚上要過去了。
自已的身體變得麻木冰冷，她被放了一晚上的血，但也沒有什麼東西出現，山無期嘲諷道，“看來你們的釣魚計劃失敗了。”
“總會成功的。”
牧玄不知所蹤，山無期也沒指望牧玄能來救她，假如必死無疑，嘴巴總要佔據上風。
可惜，山無期還是沒死成。
在黑夜徹底結束的時候，她被放了下來。
依然被關在房間，但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被包紮了起來。
很明顯，她還有利用價值。
噬者好像總喜歡做這種事。
山無期想到了赤鳶之前的經歷，還真是有些相似之處。
新的夜，依然是血月。
這一次山無期被吊在了白鴿莊園外，那些嗜血荊棘來得比噬者還快。
一路攀爬，纏上了山無期的身體，開始貪婪的吞噬山無期的血液。
上次的無垢博士也吸她的血。
她的血難不成是什麼熊貓血嗎？分明之前在醫院裡做測試，是普通的O型血而已。
山無期的思維開始發散。
覺得自已的身體輕飄飄的，像一張紙，風一吹就飛遠了。
但是想落地又沒有辦法，落在哪裡也是未知，完全不受自已控制。
眼前的東西越來越花，有許多重影疊在一起，山無期看不清楚，但耳邊嘈雜的動靜告訴她，可能這一次，釣到魚了。
身上的荊棘被扯掉，山無期覺得輕鬆了不少。
隨後便暈了過去。
“醒醒，不會這點小傷就要死了吧。”
是牧玄的聲音，山無期睜開了眼，“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你是不是生怕我不死。”
“你可別汙衊我，我好歹還救了你，我好不容易擺脫了僵化狀態，就去找你了，是不是很感動？”
“僵化狀態？白鬼對我們做了什麼？”
“是莊園裡面的異化植物搞的鬼，那東西叫殭屍草，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會影響異能者的行動，我們在莊園待的時間太長，出現了完全僵化的狀態。
這大概是黑鬼故意將我們留在這裡的原因。”
“他們一直放我的血是為了什麼？將那個幼年體的嗜王引出來嗎？”
牧玄點頭。
“那為何不用你的血？”
“如果你死了，可能就輪到我了。”
山無期突然將牧玄的手拉了過來，手掌和手指內側，都有荊棘劃傷留下的口子。
“怎麼了？”
“謝謝你救了我。”山無期其實有些疑惑，她總覺得那個突然靠近扯走荊棘的人不是牧玄，氣息有些不一樣。
但牧玄手上的傷，證明他沒有說謊。
山無期只能將這個劃分為錯覺，畢竟她當時意識並不清楚。
“我發現你每次對於救命之恩，都謝得很認真。”
“我是個有素質的人。”山無期比較好奇，“黑白鬼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等到了，都打起來了，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趁機把你救下來的。”牧玄倒是毫不避諱的承認，他是撿漏，而不是正面應對。
“你看見了……那個幼年體嗜王？”
“沒看清楚，但是體型確實很小，而且跟黑白鬼打了這麼久，也沒落於下風，實力毋庸置疑。”
山無期掙扎著想站起來，但因為脫力又倒了回去，牧玄無語，“你可老實點吧，都這樣子了還想去哪兒？”
“我想去看看。”
“看什麼，沒聽說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是嫌命太長。”
山無期被懟了一頓，倒是老實了不少。
“行了，我去替你看看。”牧玄見山無期這表情，底線又退了不少。
山無期看了牧玄一眼，像是想到什麼，眼睛都亮了。
雖然山無期什麼都沒說，但牧玄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了山無期的意圖，“別打我的主意，我們基因不適配，我會有更好的繁衍物件，你不行。”
……草。
“放心，我對你沒什麼想法。”山無期才不會承認，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確實是在打牧玄的主意，牧玄覺得他們基因不適配，就不會對她做什麼。
但如果她表面上跟牧玄在一起，那其他人應該也不會再說什麼。
比如說她的那些繁衍物件……應該沒有勇氣跟牧玄對上。
單從這方面考慮，牧玄是個絕佳的工具人，但最大的問題是，工具人會不會擺脫基因配對，對一個人產生好感。
山無期不太確定，但牧玄剛才說的話，確實很容易讓人打消念頭。
可山無期向來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她總得試一下，就算不成功，也不影響什麼，大不了一切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