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正值三月初，鳥語花香，春意真濃。
沐州城北的某個大院中，隨著一道啼哭聲傳出，守在一間諾大屋子外的一對青年夫妻不禁鬆了口氣，相繼露出笑容。
很快，房門開啟，穿著深色衣服的接生婆笑著走了出來：“公子，夫人，是個女娃娃！”
聞言，身穿深灰色布衣，一副書生打扮的男子迅速從袖中取出點碎銀遞到對方手中。
接生婆用手掂量了兩下，隨即露出嫌棄之色，雖說這種大戶人家都注重男丁，可生男生女又不是她能決定的，也不至於如此吝嗇吧！
但他扭頭望了兩眼，住在這種地方，穿得這麼寒酸......
被對方誤解成有錢人故意裝窮，唐隱露出無奈之色，他確實囊中羞澀，這幾兩碎銀還是前兩日在街上賣畫賺來的，至於這大院，也跟他們夫妻沒有絲毫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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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身邊的貌美女子倒沒有搭理接生婆，畢竟在接生前，他們就付過銀子了，挺著大肚子，拉著唐隱，漫步朝著屋內走去。
屋中，秦素已經收拾完，躺在床榻上休息，身側躺著個包在襁褓中的嬰兒。
“素素！”楊淑麗在床榻邊坐下，握住她那有些冰涼的手，見對方有些憔悴的樣子，不禁露出心疼之色：“辛苦了！”
秦素抿了抿乾燥又泛白的嘴角，夾帶淚水的眸子注視著孩子：“若是戰哥看到了，一定會很高興吧，可如今，我倒更希望她是個男孩了！”
“怎麼這麼說呢！”楊淑麗幫她理了理有些雜亂的碎髮，目光也落在女嬰身上：“這丫頭可是你的親生骨肉，這樣一來，你也算有了寄託！”
聞言，秦素猛地搖起頭來：“淑麗，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楊淑麗知道她想將孩子託付給自己，一個人回京都城為姜站洗清冤屈，嘆了口氣，扶著她躺好：“好啦，這件事等你養好身子再論也不遲，對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戰哥早已定下，就叫姜然！”秦素抬手將即將要落下的眼淚抹去，臉上擠出笑容，摸了摸楊淑麗的肚子：“你也快了吧？”
“哎，我這身子遠不如你，這還懷了兩個，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楊淑麗扶手看了眼自己比常人要大上一圈的肚子，眼中帶著少許擔憂，但也沒有細想，轉而挑逗起女嬰：“然然，小然然！”
聽了她的話，秦素抬眸看向站在旁邊的唐隱：“至少，你最愛的人還陪在身邊。”
就這樣，次月初八，楊淑麗先後誕下一對兒女，早半個時辰降生的姐姐取名為唐鳶，弟弟則叫做唐季，為這寂若無人的深宅大院中增添了一絲煙火氣息。
......
三年後。
“唐季，快些搬過來！”
後院之中，一個身穿白色襦裙，圓嘟嘟的小臉嫩白如雪，香溫玉軟的小姑娘正牽著另一個紫衣小女孩，扭頭催促著身後不遠處的小男孩。
唐季將雙手捧著的石頭丟在地上，屈膝半蹲，喘著粗氣，有些不滿地努了努嘴，明明說好大家一起玩，可最髒最累的話都是他在幹，越想越委屈，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見狀，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相繼小跑了過去。
“唐季，你怎麼啦？”姜然在他面前蹲下，眨巴著眼睛，凝望著他：“你是不是累啦？”
唐季噘著嘴巴，緩緩點了點頭。
聞言，姜然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繼而一把拉住他的手：“那我們去抓小河喜吧！”
就這樣，三人讓府中的一位老管家幫著用蜘蛛網做了個網兜，再連線一個細長的木棍，簡直就是神器，朝著後院小池邊的綠蔭地殺了過去。
所謂河喜，便是蜻蜓的雅稱，如今正值夏季，池邊大大小小，不知匯聚了多少。
唐季彷彿找到了樂趣，輕鬆捕獲兩隻，使得那裹得厚厚的蛛網兜都破了個大洞，本想再去找些長期無人打掃的地方去修復，卻突然注意到池邊正在嬉戲、玩鬧的魚兒，頓時眼眸一亮，小跑到河邊，試著摸了幾下，卻壓根碰不到魚兒，或許是有些氣憤的緣故，他稍稍用了些力氣，誰料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摔了進去。
“撲！”
見到這一幕，距離他只有三五步的姜然稍稍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丟下手中的網兜，朝著河邊奔去，一把握住那還在撲騰的手：“唐季！”
相距較遠的唐鳶見這邊出了事，也是邁著急切地小步伐跑了過來。
這座小池其實並不深，一般人墊個腳或許就能探出頭來，可唐季還是個小孩子，加上內心慌亂、動作幅度過大，致使雙腿抽搐，絲毫用不上力，若不是姜然拉著，他估計早就沉下去了。
儘管姜然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卻依舊沒法將唐季拽起，反倒受其牽連，上半身也栽入水面中。
恰在此時，唐鳶一把拉住她的小腿，避免她繼續下沉。
水中，唐季呼吸不暢，全身乏力，沉重的眼皮不斷地掙扎著，依稀能看到面前那張可愛又白嫩的小臉，以及她脖頸間的那枚青色、略顯畸形的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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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鳶很想將二人拽出來，可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毫無作用，眼看姜然的身子即將沒入水中，自己也被拖拽到河邊，不禁有些懼怕地閉上了眼睛。
好在此時，秦素端著剛做好的點心走了過來，見到這番情形，沒有墨跡，縱深一躍落入河中，一手一個將唐季和姜然撈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唐季率先吐出口水，隨即猛地咳嗽起來，反應過來後，迅速爬起，發現秦素正在幫姜然按壓著胸口，一時間深感歉意地低下頭：“秦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見河水也從姜然的嘴角流了出來，秦素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在他腦袋上輕敲了一下：“你個臭小子，誰讓你們亂跑的！”
不出片刻，姜然漸漸清醒過來，猛地坐起，幾乎是與唐季方才的動作如出一轍，扭頭尋找唐季的蹤影，見後者安然無恙，嘴角揚起笑容，牽住他的手：“唐季，你沒事就好。”
“你沒事才好！”唐季低聲言道。
這一幕剛好被匆匆趕來的唐隱夫婦看到，楊淑麗將一條毯子丟在唐季的腦袋上，另一條則溫柔地蓋在姜然的身上，關心幾句後，隨即指著唐季呵斥起來：“臭小子，都第幾次了，讓你不要玩水，說不信是吧？”
唐季雖小，但不由懷疑起到底誰才是她的孩子，直到見楊淑麗取出她那根常用的楊柳枝方才服軟：“娘，我錯了！”
“錯了也沒用，這頓打你必須挨！”
“楊姨，你不要打唐季了，都是然然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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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鳶兒也有不對的地方。”
看著如此溫馨的一幕，秦素嘴角勾起笑容，稍稍後撤幾步，等待楊淑麗放過唐季走回自己身邊後：“淑麗，我想給然然和你們家唐季定下娃娃親，你看如何？”
“你還是打算回京都嗎？”楊淑麗反問道。
秦素默默點頭：“戰哥不能白死，我必須去為他討一個公道。”
隨後，她再次看了眼姜然：“然然就交給你們了！”
丟下這句話，她便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唐隱還想再勸勸，卻被楊淑麗攔了下來。
“算了，素素的性格向來如此，攔不住的。”楊淑麗望著秦素的背影發出聲感嘆，隨後牽住他的手，輕聲說道：“父親和哥哥派出的人還是追查到沐州，這兩日好似也追查到這了，若是素素執意離開，咱們便搬去外婆那裡避避吧！”
聞言，唐隱將她攬入懷中，擁抱著她：“對不起，讓你跟著我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
“什麼話呀，那我還對不起你呢，若不是遇見我，以你的能力，早就在朝中當大官了！”楊淑麗柔聲回了句，繼而往他的懷中拱了拱。
唐季、姜然和唐鳶三人則是躲在一旁，望著他們偷笑。
“笑什麼笑，唐季，還不趕緊帶你未來的夫人去換衣服，想染上風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