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谷城!

安營紮寨之後的漢軍接下來的日子就舒服的多了。

烏孫人提供的帳篷保暖效果要比車棚子的保暖效果好上無數倍,雖然他們沒有能力提供足夠多的木柴,但是漢人對於燒牛糞也並不抗拒。

漢人雖然也知道享受,但他們卻從不會因為沒有木柴而不去燒牛糞來取暖,更不會認為燒牛糞來取暖會有辱自己那高貴的身份。

糧食什麼的現在倒也不缺,起初的時候韓延年對於後勤的要求是優先運送彈藥物資。

可打了幾仗之後發現事實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兒,這才想起了之前李廣利戰敗的原因,於是又讓後勤全力運輸糧食。

沒錯,現在漢軍的後勤補給方式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就算他們已經進入到了西域,軍隊也同樣能夠得到來自後方的補給。

而就西域諸國目前展現出來的實力和鬥志來看,韓延年覺得大概就是他們的後勤隊伍都能橫掃整個西域了。

所以,在上一次得到了一大批糧食補給之後,韓延年就讓後勤暫時停了下來,等到開春之後在進行物資的補給。

當然,漢軍的軍糧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以往攜帶的都是稻穀什麼的,吃飯之前還得先脫殼,別問為啥不在後方脫了殼在送來,因為脫了殼的穀物不易儲存,特別是在野外這種不穩定的環境當中,很有可能一路運過去,前線拿到的糧食就是發芽損壞的糧食了。

而在劉破奴的改革下,漢軍的口糧主要分成了兩種,一種跟之前一模一樣,攜帶部分稻穀,這是在沒有戰事,沒有緊急任務,或者應急的時候才會吃的。

最主要的行軍口糧則被換成了囊,一種被烤的乾巴巴,硬邦邦的麵餅,吃的時候必須要沾著水吃,如果還覺得費牙口,那就掰碎丟進碗中泡開直接吃。

單靠面製作而成的饢餅很難滿足作戰部隊的身體需求,所以在這個基礎上,又對饢餅做出了一定的改動。

例如說和麵的時候用的是鹽水,這樣就可以同時解決溫飽和身體對鹽的需求。

又例如說在製作的時候將一些碎肉新增進去一起烤制,雖然烤出來的肉乾巴巴的,口感也很差勁兒,但那的確是肉,除此之外如果有當季的綠菜什麼的也同樣會被新增進去。

反正這玩意兒怎麼說呢,除了廢水和廢牙之外,幾乎沒有什麼缺點了,放在乾燥的環境中能儲存兩個月都不帶壞的,這種好東西你上哪找去?

行軍打仗的時候也不需要停下來,就算是傳統的騎兵或者步兵,也能一邊趕路一邊吃飯,無非就是吃的慢一些罷了。

所以,別看現在兩萬二千多漢人都在赤谷城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可他們的小日子過的卻舒服著呢。

饢餅,米粥,烏孫人送來的牛羊牲畜,在這裡駐紮了一個多月,雖然天氣依舊沒有變好,但這兩萬多漢人卻多多少少的都吃胖了一些。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軍營內部,自打孃家人來了之後,劉細君的臉色明顯的好轉了許多,平日裡也總是隔三差五的總往漢軍營地裡鑽。

不為別的,就因為出來這幾年的時間了,她從未見到過這麼多的漢人。

雖然這些軍人都是大老爺們,但劉細君一點也不在意,待在軍營中的劉細君就宛如是回到了鄉土一樣。

唯一鬱悶的也就只剩下軍須靡了,他可是還想娶了劉細君的,結果誰曾想到劉細君竟然寧願待在最底層的漢人堆裡也不願跟自己多說幾句話。

雖然很生氣,但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祖父還沒死呢,名義上劉細君還是自己的祖母,嗯,祖父這幾年身體都不行,好像在劉細君來之前都沒那個啥過了……

“公主,這西域往年的天氣也是如此嗎?”韓延年有些無奈的問道。

劉細君是公主,自己又不能趕她走,可不趕她走吧,這隔三差五的就來軍營裡面到處亂逛,而且還是從天量待到天黑,總是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無奈之下韓延年只好找點話題聊一聊,不然總是讓她這麼看著自己,心裡面也挺彆扭的。

“往年可不是這樣的,以前很少會像今年這樣一連下上幾天幾夜,還沒停幾天呢就接著下,據說北邊的雪已經有半人高了,按照老烏孫人的說法,今年恐怕會是一個災年呢!”劉細君歡快的解釋著。

災年……

韓延年的思緒勐然的飄向了遠方。

出征之前他也找不少來過西域的老兵瞭解過,同樣的,他也查閱了不少相關的資料。

草原上的災年意味著什麼?

韓延年心中是一清二楚的。

自己手下雖然只有兩萬二千人的漢軍,可新軍的戰鬥力已經展現出來了。

而且烏孫本身也不是好惹的,雖然曾經匈奴人戰勝了烏孫,將烏孫從遠東地區趕到了這裡。

但是烏孫養精蓄銳這麼多年,儼然已經成為了西域地區新的霸主之一。

之前匈奴和烏孫之間也不是沒有過交手的記錄,如果是漢匈戰爭之前的匈奴,的確有碾壓烏孫的實力。

但是現在,雙方之間的交手卻互有勝負。

也就是說,除非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否則匈奴是不會輕易的跟烏孫開戰的。

再加上自己駐紮在烏孫,形同於直接將烏孫的防禦力量增加了一個等級,匈奴人就更不敢來找烏孫的麻煩了。

而災年之後,匈奴必定損失慘重,所以按照以往的規律,又必須要透過掠奪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可能要不了幾十年的時間,根本就不用外界去幹擾,匈奴自己就撐不下去了。

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則。

“那像這種天氣,有大規模動兵的先例嗎?”韓延年眉頭緊皺著問道。

“應該沒有吧?”劉細君也有些不太確定。

自己來烏孫的時間也不長,平日裡也很少關注這些事情,連自己來這幾年的事情都不想去關注,那就更不要說以前的事情了。

不過不知道歸不知道,劉細君還是很願意貢獻一下自己的力量的。

雖然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不管有用沒用,起碼自己能找個孃家人聊天了。

至於會不會影響到韓延年的軍務,劉細君覺得應該是不會的,首先韓延年駐紮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的,其次他們聊的也是跟軍事相關的。

想到這裡,劉細君便繼續開口道:“草原上的冬天可不是想動兵就能動兵的,外面看似白茫茫的一片,可那積雪下面是什麼卻沒人知道,有時候看著很正常,跟周圍也沒什麼區別,可走上去的時候就會發生危險了。”

“在我的記憶中,冬天的時候烏孫好像跟各部之間的聯絡也都中斷了,基本上沒有見過各部的人過來,也沒見過赤谷城裡派人出去,大家都是各自待在家中幹著各自的事情。”

“原來如此……”韓延年緩緩的點了點頭,對他來說,這可不是一個什麼好訊息。

連騎兵在冬天這種環境下機動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更不要說那些趕著牛羊的牲畜了。

地面上積雪的深度都已經超過了羊本身的高度,讓那些牲畜在這種環境下行動,那還真是有些強羊所難了。

也別說能不能走到目的地,就是在途中不被凍死那都要謝天謝地的了。

冬天的牧民們都是怎麼幹的?

不僅要為自己搭建結實的帳篷,也要為牲畜搭建一個結實的庇護所,一般就是棍子撐在地上,四周和頂部用乾草掩蓋起來,起碼能夠一定程度上的起到保溫的效果。

但這種建議的庇護所最怕的就是長時間下雪,一旦雪下的太大,將庇護所給壓塌了,那基本上這一圈的牲畜都要完蛋了。

它們甚至等不及你去將它們救出來就會被迅速的凍死,零下幾十度的極寒氣溫可不是鬧著玩的。

瞭解到這些之後,韓延年也漸漸的放棄了自己那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原本還想著看能不能利用自己故意露出來的缺點來迷惑一下匈奴人,趁著冬天漢軍戰鬥力可以不提的虛弱階段把匈奴主力給引過來呢。

結果現在看這事兒好像很不靠譜,動都動彈不了,更不要說打仗了。

當然,不僅僅只是匈奴人,漢人倒是可以動彈,但是他們想要動彈的代價也同樣不低。

畢竟隊伍中是有幾十臺半履帶式工程車的,前面可是安裝了一個剷鬥用於清障的。

最近韓延年就讓清障車在營地裡面來回晃了幾圈,別的不說,清理積雪的效果還是很強悍的。

主動出擊?

好像更不靠譜啊。

遊牧民族想要保證自己能渡過這個冬天,就必須要化整為零,一個地方最多也就只能有兩三家相互作為照應,絕不可能有更多的人存在一個地點。

因為牧草不夠,人越多,分到的牧草就越少,牧草越少,牲畜被餓死的機率就越大。

所以幾萬人費老鼻子勁兒的北上殺過去,結果一路上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牧民?

那點戰果還不夠一路上燒的煤錢呢……

“將軍,營外有人求見,說是有重要軍情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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