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百重臉色一變,急道:“誰?”
“傅白景!”傅白景冷冷看著他,絲毫不懼他宗師之威。
沈百重眯眼一望,只見傅白景一身灰衣,左肩上“大風”二字龍飛鳳舞。
江湖巨擘——大風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大風堂!這是江湖人對大風堂最直觀的評價!
沈百重深深吸了口氣,冷笑道:“大風堂又怎麼樣?我沈百重做事也需要大風堂來管?”
傅白景道:“沈拳宗的事,我們管不著,但要殺我傅家人,且看大風堂是否同意!”
沈百重道:“傅寒雨是你什麼人?”
“正是家父!”
“哼!我今日必殺這小子,如果傅寒雨親至,我倒是可以給他這個總堂主面子。”
傅白景冷笑一聲,伸出右手,道:“拳宗請看!”
沈百重臉色一變,驚道:“大風至尊令!”
“正是!”
沈百重臉色極為難看,張嘴良久才說道:“好啊!想不到傅寒雨把大風至尊令都給你了!”
傅白景道:“大風至尊令在此,如人躬親,沈拳宗,請吧!”
沈百重怒道:“如人躬親又怎樣?老夫又不是你西南武林之人,他傅寒雨管不著我!”
“好!待會兒我西南武林要誅邪殺魔,以雪前恥,望沈拳宗不要插手。”
青龍臉色微變,道:“拳宗。”
沈百重冷笑道:“那不行!我與愁教主相交匪淺,你要動他黑騎,老夫豈能置身事外?”
傅白景眯眼道:“沈拳宗可要想好了,黑蓮教殺我西南武林兩大家族共百餘人,與我大風堂乃是不死不休的滔天之仇,沈拳宗確定要捲入這個漩渦嗎?”
沈百重緩緩閉眼,沉默良久,怒道:“好!今日之事,老夫不管了!但這姓鐘的,老夫一定要抓,誰敢不服,也別說話了,只管出手便是!”
他說著話,體內忽然湧出一股無形大力,把周圍破碎的地板掀出老遠,宗師巔峰之威盡顯無疑。
青龍微微嘆了口氣,恐怕今日,要損失這近百黑騎了。
傅殘卻是心中大急,鍾鐵城為了自己孤身犯險,自己絕不能見死不救!
但中原第一拳術宗師豈是浪的虛名?要在他手下救人,談何容易?
謝江天咬牙道:“要殺我師兄可以!先踏過老子的屍體!”
沈百重哼道:“那又如何?老夫也不知殺了多少化境武者,多你一個不多!”
傅白景道:“沈拳宗......”
“住口!”沈百重一聲怒吼,厲聲道:“姓傅的小子,要不是看在傅寒雨還有兩下子,老子連那小子都殺!你要再多言,別怪老夫管黑蓮教的閒事!”
傅白景緊緊咬牙,卻不敢再說話。
鍾鐵城喘著粗氣,虛弱道:“師弟,師兄十年前出走,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你放心,主公為師兄報仇的!”
“報仇?”沈百重冷聲道:“他有機會嗎?老夫抓了你,他自然會送上門來。”
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淡淡傳來:“不必抓了,我已經來了!”
聽見這聲音,傅殘和鍾鐵城卻是瞬間臉色大變。
這個聲音從容而淡然,像是胸中有丘壑萬千,帶著一種囊括天地的氣度。
而傅殘、鍾鐵城兩人卻是臉色大變,不是一切已經約定了嗎?為什麼木一刀還會來到這裡?他真的不怕沈百重?
鍾鐵城大吼道:“主公!別進來!快走啊!”
他已不禁掉下淚來,在他看來,自己雖死而已,但主公絕不能死!他是做大事的人,他有更高遠的目的。
“嘿嘿!”沈百重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在眾人的圍觀下,兩個偉岸的身影緩緩走進,一人錦衣華服,長髮高束,面帶微笑,氣質高貴而大度,正是木一刀。
而另一人與他並排而進,三十餘歲,一身月白色長袍,黑髮隨意散下,與衣服形成鮮明的對比。
劍眉刀唇,面若斧鑿,輪廓分明,整個人淡雅如菊,卻又隱隱帶著粗獷和灑脫。
傅殘心中一震,這人雙眼雖然不大,瞳孔卻是如宇宙一般深邃,彷彿浮演著宇宙億萬年的星辰變化,一眼望去,幾乎不可自拔!
又是一位強者!
洛家這個大門,今日也不知走進了多少強者,彷彿半個江湖的人都來到了這個不大的廣場。
鍾鐵城艱難站起,苦澀道:“主公,我給你丟臉了。”
木一刀笑道:“你我相識多年,這些客氣話大可不說,傷得怎麼樣?”
鍾鐵城咧嘴笑道:“小傷!待會兒還能殺人!”
沈百重卻是忍不住冷笑道:“殺人?你現在能站起來,也是我手下留情而已。木一刀,你的確很有膽量,竟然也敢自己找上門來。”
木一刀道:“本來是不敢來的,但恰好在客棧遇到空先生,於是就來了。”
白衣男子笑道:“木先生客氣了。”
“空先生?”沈百重喃喃重複了一句,忽然面色大變,連退數步,指著白衣男子剛要說話,卻發現一股無形的力量如潮水般用來,擠壓著自己,讓自己說不出話來。
白衣男子道:“知道就可以,不用說出來。”
他沒有表情,語氣也平常到可怕,但沈百重卻更加驚恐,連忙閉著嘴,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而周圍的人,對這股力量卻是毫不知情。
青龍和朱雀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此人,他們沒有見過。
但沒見過不代表不知道。
他們對視一眼,身影幾個閃動,已然飛出廣場,迅速逃走。
“小帥哥,要記得姐姐噢!”一個嬌媚的聲音在傅殘耳中響起,傅殘一望,卻已不見了朱雀人影。
玄武、白虎對視一眼,連忙飛身就要逃走,林天奇冷哼一聲,一掌把二人拍回地上。
此時,傅白景大步走了過來,雙手抱拳,微微躬身道:“晚輩見過木先生。”
木一刀一怔:“你認識我?”
傅白景道:“去年桂林大風堂總部,先生曾與家父把酒言歡。”
“噢?你是傅寒雨的兒子?”
“正是晚輩。”
木一刀點了點頭,又對著傅殘笑了笑,道:“傅兄弟,心愛的姑娘救到了嗎?”
傅殘頓時面色一黑,他媽的姓木的亂叫什麼玩意兒?老子什麼時候說心愛了?這、這不是讓老子尷尬嘛!
傅殘連忙看向楚洛兒,只見她正冷笑地看著自己,眼中好像有殺意。
傅殘連忙縮了縮頭,媽的,不會又要動手打人吧!
這種情況也不好解釋,越描越黑,傅殘只能道:“沒事了沒事了,還要多謝木兄和鍾掌門的幫助。”
木一刀彷彿看出了傅殘尷尬,大笑道:“哈哈!你我兄弟一場,不說言謝。”
接著,木一刀對著周圍道:“事情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你們看著辦,我主要來看看鐵城和傅兄弟。”
此話一出,洛捭橫面色大喜,高手不斷出現,他完全分不清敵我。此刻總算安下心來,大聲道:“洛家弟子,聽從傅少堂主命令!”
傅白景大步跨出,怒聲道:“黑騎闖我西南武林,殺人上百,天理不容,吾等若不報仇雪恥,有愧恩師之教導,有愧身懷之武藝!眾洛家弟子、大風堂弟子聽命!”
“我等聽命!”
“隨我一起,圍殺黑騎,一個不留!”傅白景猛然拔出長劍,朝天一指。
洛捭橫放聲狂笑,一把提起手中長槍,率領洛家弟子,驟然朝黑騎衝去。
沈百重緩緩閉眼,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他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又怎會出手與大風堂作對。
洛家弟子此刻壓抑的怒火終於完全爆發出來,提刀瘋狂衝向黑騎,見人就砍。而黑騎當然不會束手就擒,提戟而迎。
只是此刻他們沒了戰馬,戰力瞬間減半,人數又被壓制,雖然實力強悍,卻也極難抵擋。
很快,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便充斥著廣場,到處倒是鮮血殘肢。
楚洛兒終於忍不住,身影一閃便朝一個黑衣人衝去,傅殘明白她心中所恨,乾脆緊緊跟在她身邊,免得她受傷。
而就在此時,安靜良久的沈百重忽然身影一動,頓時竄入人群,幾個閃身間重拳擊飛十餘人,直直朝楚洛兒而來。
“你要幹什麼?”傅殘怒喝一聲,一劍封住他的身形。
沈百重管也不管,右拳朝著傅殘輕輕一揮,一股拳勁猛然衝出,把傅殘推出數丈之遠。但或許他心有顧忌,傅殘並未受傷。
抬頭一看,只見沈百重一把提起楚洛兒,身影如大鵬一般,閃過高牆,飛了出去。
“誰也別追,不然老夫一拳要了她性命!”沈百重聲音冷冷傳來,身影已然不見。
這一切快到極致,傅殘根本反應不過來,怒吼了一聲,身影一縱,連忙翻過牆去。
只見沈百重攜著楚洛兒已跑出老遠,而眼前卻站了一人,正是那白衣中年男子,空先生。
他什麼時候到我前面的?傅殘念頭一閃,也來不及想那麼多,連忙繞過他追去。剛跑出幾丈,忽然又被白衣中年攔住,眨眼間,他竟又到了自己前面
“不必追。”白衣男子平靜道。
“不必?你幫我去?”傅殘一愣。
白衣男子道:“我觀這位姑娘面相,算出她六年之內,不會有任何劫難,你且放心便是。”
“放屁!現在這種情況我會相信她沒事?”傅殘罵了一句,連忙又追了上去,跑了幾丈,忽然又頓住,退了回來。
“怎麼不追了?”
傅殘道:“人都不見了怎麼追?若不是你耽誤我時間我也不會跟丟,你帶著我追上他。”
白衣人淡淡道:“以你的武功,不跟丟只是一句笑話而已!”
“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為什麼?”
傅殘猛然拔出長劍,道:“因為這把劍。”
白衣男子道:“你怎麼知道我認得這把劍?”
傅殘道:“因為我在看你的眼睛,從你進門的那一刻我就仔細在看,你眼睛大部分時間,都在看著這把劍!我想你一定會幫我的。”
白衣男子沉默頃刻,忽然一把提起傅殘,身影瞬間飛出,幾個起落便跨出百丈之遠。
好快!傅殘只覺一股強大的力場把自己緊緊包裹,四周景物飛速後退,幾乎看不清形態。這是什麼樣的輕功?竟然堪比全速賓士的轎車!
“我就知道你會幫我!你一定認識我父親。”大風吹得傅殘連話都不怎麼說得清楚。
白衣男子卻是連眼睛都不閉,淡淡道:“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空,何生傅。只可惜,他走得太早,還沒見識過武學更深層次的境界,就闔然而逝。”
傅殘心中一震,傅寒風號稱百年江湖第一天才,二十七歲便進入大宗師之境,這人竟然可以和他並肩!
一個名字忽然湧入腦中——空楚河!
江湖人都知道,只有空楚河可以與傅寒風並肩!
空楚河似乎知道傅殘心中所想,道:“他天資卓絕,自悟劍法,成就宗師。我不過有一個好師傅而已。”
一瞬百米,起落間傅殘已經看到前方盡頭,沈百重挾著楚洛兒,正瘋狂向前逃竄。
知道追上是很快的事,傅殘心中也稍微輕鬆了一點,道:“多謝你為我父親報仇!”
空楚河面無表情道:“舉手之勞而已。”
傅殘心中駭然,不禁道:“那可是三大天忍!”
“可他們遇到的是空楚河。”空楚河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