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殘嘿嘿一笑,道:“這身衣服是不是你給我換的?”

何問月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了。”

“真的?”

何問月俏臉一紅,一掌直接拍在座子上,大聲道:“問那麼幹什麼!”

傅殘連忙縮了縮頭,小聲道:“這不是怕你佔我便宜嘛!”

“我呸!誰稀罕!”何問月扭著頭不說話。

傅殘道:“為什麼不把始皇玉璽拿走?”

何問月緩緩轉頭,笑道:“你要給我啊?”

傅殘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虛情假意!”

傅殘嘆了口氣,道:“因為這東西也不屬於我啊!是我的給你又何妨?”

何問月道:“別說那些好聽的,這東西你要送去哪兒?”

“杭州!”

“杭州哪兒?”

傅殘緩緩搖頭,道:“這個倒不不知道,估計到時候會有人找到我。”

何問月道:“你這一路,不好走。”

傅殘皺眉道:“我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還是好像聽到,空楚河和陰尊打了賭啊!”

何問月道:“陰尊只是說,如果輸了,奇士府不會追殺你,但不代表其他勢力不過來搶。”

“什麼意思?”傅殘道:“除了奇士府,還有其他勢力?”

何問月道:“奇士府遠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什麼四王六主八仙,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勢力呢!”

傅殘緊緊皺眉,一口一口喝著粥。

何問月道:“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和青龍決鬥當天,出了奇士府,還有十多位東瀛忍者敢來。”

“並沒有看見啊!”

何問月道:“那是因為他們全部死在了半路,不知道被哪一方人馬殺了?”

“十多位高手?就這麼被殺了?”傅殘頓時瞪大了眼。

何問月道:“十多位地忍,其中還有一位領頭的天忍,木村龜藏!”

“天忍!”傅殘頓時跳了起來:“是誰殺了他們?”

何問月眼中似有異光,緩緩道:“陰煞!”

“陰煞!”傅殘緊緊皺眉,一個縹緲的身影忽然又映入腦海,第一殺手,塵埃,此人有擊殺循道兵解的實力!

“死了這麼多高手,歸日谷不會善罷甘休的。”何問月嘆道:“陰煞他們又找不到陰煞,估計只有找你了,反正連帶搶玉璽一起了。”

傅殘一陣無語,無奈道:“看來我成唐僧肉了,取個西經,各路妖魔鬼怪都要出現。”

“唐僧?”

傅殘擺手道:“你不認識,那你會不會跟著我一起去?”

“你想得倒是美!”何問月笑道:“跟著你?保護你?陽尊能殺了我。”

傅殘連忙道:“對了,你多次對我手下留情,奇士府那邊沒怪罪吧?”

何問月嘆道:“怎麼沒怪罪?要不是陽尊護著我,陰尊早就殺了我了。”

“陽尊護著你?”

何問月雙眼微眯,笑道:“他是我師傅。”

“咳咳!”傅殘道:“來頭這麼大,乃怪不到四十歲就宗師巔峰了!”

何問月聞言一震,頓時柳眉豎起,瞪眼道:“姓傅的!你說誰四十歲!”

“我說不到四十!”

“滾!不許提四十!老孃只有十六歲!二八年華!”

說道這裡,何問月自己都笑了,忽然拿出一本泛黃的小書來,道:“這個,交給你。”

傅殘低頭一看,只見這書極薄,只有寥寥十來頁,封面上五個篆體大字古老無比,赫然是“先天造化功”。

傅殘接過來揣入懷中,這先天造化功強大無比,也是道家無上心法之一,有時間一定要好好參悟。

可是,有時間嗎?

他微微一笑,緩緩站起,看著窗外陽光明媚,竹樹碧翠,嘆道:“如此好的天氣,卻依舊要提劍殺人。”

何問月道:“還記兩個多月前嗎?”

“什麼?”

何問月道:“你在我的家,說過的一句話?”

傅殘笑道:“你要嫁給我?”

“呸!”何問月輕呸一聲,道:“我說,是你說過一句話。”

“我說過的就多了。”

何問月眼中似乎帶著迷離,道:“你說,你三年前還未曾習武,如今卻已可斬化境巔峰。你要我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你能殺了陰尊。”

傅殘緩緩點頭。

何問月笑道:“當時我還不怎麼信,可是才過了區區不到三個月,你竟然連續突破三境,達到了宗師中期,還跨境斬殺了青龍。”

傅殘沉默,這一切說起來那麼容易,可是這期間,幾乎每一天都有殞命的危險。

何問月道:“你知道嗎?江湖沸騰了,一個二十一歲的宗師橫空出世,斬殺宗師巔峰高手青龍。你的名字,傅殘,已然傳遍了江湖!上至奇士府陰陽二尊、青城山掌教、懸彌寺方丈,下至販夫走卒、青樓妓女,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震江湖!”傅殘輕輕說道,忽然看向了西南,那裡是孤絕山。

傅殘這才發現,自己當初對楚洛兒許下的承諾,終於做到了!

何問月道:“當你擊殺掉青龍那一刻,我才發現,你是對的,你能做到!只要給你時間,你一定可以殺掉陰尊!”

傅殘笑道:“當年你的承諾還算數不?”

“什麼承諾,我、我不知道......”何問月緩緩低下了頭,一抹嫣紅不禁浮上臉來。

傅殘看著她這個表情,不禁狂笑出聲,一把提起破風劍,把玉璽揣入懷中,道:“等著我!”

他說著話,大步走出這個令他眷戀的小屋。

何問月大聲道:“你別死了!”

傅殘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怒吼道:“臭娘們兒!不會說點好聽的!”

一聲輕笑從身後傳來,傅殘沒有回頭。

他不敢回頭,因為他知道有人在看著自己。

他怕一旦回頭,便忍不住留下,他實在太喜歡這個地方。

江湖路遠,且戰且行,但絕不能停下!

因為他已走上了這條路,便再也不能停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無論多眷戀,多累,他都必須堅持下去。

此去杭州多艱險,提劍斬棘開絕路,生死有命天註定,莫問前程在何處。

江湖青山在,絕路水長流,一人行天下,只需劍與酒。

於是傅殘買了酒,二十年的好酒,一路高歌,一路醉醒。踏河翻山,過村經鎮,破風長劍,紅了白,白了又紅。

惡貫滿盈傳天下,是非曲直在人間。天涯漫漫,灑脫而過,有敵殺敵,有仇報仇,哪管流言蜚語有幾何,莫道憂愁煩惱可傷身。

一路走來,風雨多見,彩虹難尋,漂泊早已習慣。

青山之間,小路之上,傅殘大步地走,身上的黑衣早已沾滿鮮血,而破風劍,卻依舊雪亮無比。

狹窄的小路直通天際,看不到盡頭,左邊是巍峨的青山,右邊也是巍峨的青山,而小路盡頭,天地相接之處,三道高大的身影靜靜而立。

他們前後站成一排,額頭綁著白布,右手提著長劍,眼中是一片冰冷。

這是第幾批?不知道,沒數過。

因為傅殘只記得朋友,不記得死人。

每天都有人在各個路口等著自己,有時一個,有時一群,這些當然都是江湖的正義人士,懷揣著扶正除邪、懲惡揚善的理想。

熱血滿滿是好事,可惜就是太愚蠢。

傅殘緩緩拔出破風劍,大步走去。

天蒼蒼,野茫茫,這人跡罕至的青山之間,卻即將要流血。

而這點血,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那三人沒有說話,因為不必說話,他們早已認定傅殘是魔頭,他們來此只是為了殺人。

傅殘也沒有說話,因為有人要殺他,他便不會留情。

第一人大步朝著傅殘走來,豁然拔出手中長劍,朝傅殘直刺而來。

大風呼嘯,傅殘與其擦肩而過,大步朝前走去。

而那人,卻僵在原地,然後緩緩倒了下去,喉嚨鮮血涓涓而流。

而猩濃的鮮血並不能影響真正有勇氣的人。

第二人豁然拔出長劍,又走了過來,他的眼中只有殺意,沒有正義!

這個世界善惡本就很難分別,有的人殺人為了利益,有的人殺人為了感情,而有的人,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眼前這人,或許初衷是為了正義,但此刻,他只有殺意!殺了自己!當然可以名滿天下!

任何一個人,殺了一個惡名傳遍江湖的魔頭,都可以名滿天下!

接著,便是無盡的敬仰和金錢!

他大步走來,接著變成了跑,跑著,怒吼著,長劍驟然朝傅殘頭頂劈來。

當然不能留餘地!殺惡魔,當然要狠!

他哪怕稍有不忍,傅殘或許都會留他一命。

可惜,他已出劍!

於是傅殘也出劍!

沒有鏗鏘之聲,只有長劍擦過喉嚨的聲音。

他們根本就摸不到傅殘的劍!

又一道身影倒下,重重砸在地上,眼中盡是不甘!

不甘的當然不是沒能懲奸除惡,而是沒有名滿天下便死去。

最後一人慌了,之前他有著同樣的勇氣和決絕,但此刻已然慌了。

他大叫著,不斷後退,然後轉頭,逃!

口中驚道著:“魔頭!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天譴!你殺了這麼多人!你會遭報應的!”

傅殘身影一閃,直接便到了他的身前,微微一笑,道:“殺一人是殺,殺無數人也是殺!天譴,我不在乎。蒼天可沒你們這麼瞎!”

“不!不要殺我!我、我是好人!他們、他們硬拉著我來的!”

驚恐的顫聲不斷喊著,傅殘微微一笑,長劍一閃,一顆人頭已然落地。

短暫的慘叫聲響徹荒野,聽起來尤為恐怖。

但傅殘已然習慣,這幾天,他已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甚至,其中有女人。

他看著鮮血自劍身滴下,破風劍再次變得雪亮,眼中沒有絲毫不忍。

他緩緩回頭,看著重重青山,繼續前行。

杭州,還遠。

還有不少人,在前路,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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