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傅殘緩緩靠近浮屠塔時,司空攬月三人也到了懸彌寺門口,他們拖著食物,自然要走得慢很多。

看著傅殘的馬車,三人對視一眼,一袋一袋搬著食物,朝西邊俗家弟子居所而去。

幾位俘虜吃了藥,倒是極為老實,看到上司也是胡亂扯了幾句,說餘下的弟子玩耍未歸,氣得那老和尚破口大罵。

很快所有貨品都全部搬完,三人互相一看,眼中一道寒光閃過,微微點頭,知情的幾個俗家弟子頓時被捏碎喉嚨。

不是他們太狠毒,而是事關所有人生死存亡,容不得有一絲意外。

要怪,就怪你們方丈太貪婪了吧!

藏好屍體,三人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緩緩朝西塔林溜去。

此刻,只等懸彌寺藏經閣那邊烽煙一起,這邊便要動手了!

三人對視一眼,深深吸了口氣,心跳卻依舊緩不下來。

而懸彌寺門口,一個身穿黃色僧袍、腳穿灰麻布鞋的絕美女子,也緩緩走來。

她身材高挑,氣質不凡,一頭青絲隨風飄逸,胸前還掛著一串烏黑古老的佛珠。

她看著懸彌佛寺四字,眼中透著迷惘,雙手緩緩何時,喃喃道:“阿彌陀佛。”

說完話,大步走入懸彌寺中,經過廣場,經過大雄寶殿、觀音閣、羅漢堂、萬佛殿等世人拜佛求籤之處,便要跨入寺中僧人才可進入的天王殿。

傅殘看到清歌身影,連忙頓住,緩緩後退自牆後。此時不宜碰頭,還是讓她先進去再說。

“施主,你怎麼了?”小沙彌愣著腦袋問道。

傅殘擺了擺手,道:“少爺累了,休息片刻不要緊吧!”

小沙彌連忙點頭,道:“不要緊不要緊,小僧今日就陪施主了。”

見錢眼開的東西!呸!傅殘心中暗暗罵了一聲,抬頭朝清歌那邊望去,只見她好似被擋在了門外不讓進去。

“女施主,裡面是我懸彌寺內地,除了寺中弟子,其他人不能進的。”守門的和尚雙手合十,低著腦袋,臉色卻是有些紅。

畢竟清歌容顏絕世,加上身穿佛衣,更有一種奇特的韻味。如傅殘這般見過諸多美女的人都驚豔萬分,何況這久居佛寺的小和尚呢!

清歌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道:“小師傅,我也是佛門弟子,前來找人的。”

和尚見她滿頭青絲,雖然身穿佛衣,胸戴佛珠,但哪兒像是出家之人。低頭道:“不知施主要找哪位僧人?可曾有約?”

清歌道:“貧僧法號清歌,前來找尋師兄清戒,未曾有約。”

小和尚臉色頓時一黑,清戒大師乃是懸彌寺至高人物,比方丈大師還要高一輩,比自己要高兩輩。眼前這姑娘說是其師兄,分明就是胡說八道,前來找麻煩的。

小和尚沉聲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還請回吧!我佛慈悲,褻瀆清戒祖師之過,就此罷了。”

清歌眉頭一皺,忽然取下胸前佛珠,道:“你把這串佛珠交給清戒師兄,他一看就明白了。”

小和尚臉色愈加難看,瞟了一眼破舊的佛珠,沉聲道:“施主一再褻瀆我清戒祖師卻是為何?再不離開,休怪小僧無情了。”

清歌眉頭越皺越緊,淡淡道:“我在這裡等你,你進去通報總可以吧!”

通報?方丈嚴令,今日所有僧眾都不得跨入天王殿以內半步,此人明明就是知道這點,才如此有恃無恐!

小和尚臉色一寒,大手頓時朝清歌肩頭抓去,口中沉聲道:“不知施主何人,有何目的,且先拿下你,待明日方丈師伯處置。”

他動作奇快,話未說到一半,便已接近清歌肩頭。

清歌緩緩嘆了口氣,臉上難掩失望之色,一動不動,一縷佛光溢位,頓時把和尚推出數丈。

並未打算傷害他,和尚只是不斷後退,眼看就要站立不穩。而就在此時,一隻大手頓時按在他的肩頭,把他身體穩穩停住。

傅殘臉色微變,心道,淨空和尚竟然在此!他難道並不知道辜箐之事?

小和尚回頭看到淨空,連忙雙手合十,彎腰低頭道:“師弟淨竹見過師兄。”

淨空和尚點了點頭,目光緩緩投在清歌身上,頓時渾身一震,眼中透著驚豔之意。

接著很快他平復過來,雙手緩緩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佛法精深,非淨空能及。”

清歌微微頷首,道:“帶我去見師兄。”

“師兄?”淨空眉頭一皺,淨竹和尚頓時上前來說明情況,淨空立即把目光投在那串佛珠之上。

烏黑古老的佛珠正微微反著幽光,圓滑、亮澤、充滿佛韻,他一眼就看出絕非凡品。

雙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道:“請稍等,帶我去稟報清戒師祖。”

傅殘心中隱隱有些緊張,若清歌見不到清戒,那麼最關鍵的一環便不好控制了。

莫約盞茶功夫,只聽一聲巨喝忽然從浮屠塔內傳來:“什麼?”

聲如驚雷,傳遍整個懸彌佛寺,所有人都不自禁往向浮屠塔方向。

傅殘心中猛震,苦笑不已,這份內力,恐怕遠遠超越了傅寒雨等人。侯虛白說的沒錯,擊敗此人絕無可能,多少宗師都不夠用。

他緩緩抬頭,只覺一股強大的氣勢忽然自天邊傳來,霎時籠罩住這片廣場。浮屠塔金光瀰漫,幾乎要蓋過太陽,一道金色包裹的身影,腳步在房頂幾踮,幾個呼吸只見便跨越百丈,穩穩落在清歌面前。

這是一個身影瘦小的老頭,雙眼凹陷,滿臉皺紋,手中滿是厚繭。身材佝僂,看似孱弱不堪,但那一身強橫的氣勢,深不可測的內力,卻證明著這個人遠遠沒到油盡燈枯之地。

他臉上盡是不可思議,渾身顫抖地看著清歌手中的佛珠,沉默良久,熱淚盈眶,乾枯的雙手緩緩何時,顫聲道:“阿彌陀佛!”

清歌把佛珠遞給他,道:“師傅讓我來找你。”

這位懸彌寺的至高人物,浮屠塔的苦禪僧,顫抖著接過佛珠,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他不斷點頭,忽然嘆聲道:“一別六十餘年,終於又見到這串佛珠了,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啊!”

他忽然跪下身去,朝著天王殿諸佛,緩緩拜了三個頭。

淨竹和尚看到這一幕,早已傻在原地,嘴巴大張著數不出話來。

清戒站起身來,對著清歌雙手合十,道:“你法號清歌?”

清歌回敬佛禮,道:“是師兄。”

這句師兄叫得清戒連連點頭,老淚縱橫,道:“師傅佛體可還安好?”

清歌道:“師傅佛法精深,內功深厚,並無有恙。”

清戒沉默頃刻,道:“師傅讓你下山,可曾說過什麼?”

清歌猶豫幾許,皺了皺眉,道:“師傅說我紅塵未了,讓我下山問候師兄,然後便離開懸彌寺。”

清戒渾身一震,緩緩轉身看向浮屠塔,忽然嘆了口氣,道:“果然啊!師傅,您也看出來了...阿彌陀佛......”

“師兄......”

清戒勉強一笑,道:“走吧,跟師傅去浮屠塔。”

兩人頓時跨入天王殿,進入戒律院,朝浮屠塔放下而去。

傅殘平復了一下心情,立即道:“快!跟進去!”

小沙彌見到祖師威嚴,哪裡還敢放肆,連忙搖頭道:“施主,今日不可啊!”

傅殘哪裡肯聽他廢話,直接一記手刀砍暈他,三人大步朝天王殿走去。

“三位施主,你們是幹什麼......”淨竹和尚話剛出口,直接被傅殘隔空一點,紫色內力激射而出,擊暈在地。

而這時,淨空和尚恰好從天王殿出來,見著這一幕,頓時驚道:“你是傅殘!”

傅殘臉色一變,連忙雙眼一凝,獨孤雄頓時消失在原地,朝著淨空而去。

“你們要幹什麼?”淨空連忙後退,一記印法頓時推出。

獨孤雄一臉冷漠,一道內力直接擊碎印法,幾個呼吸之間便把淨空拍暈在地。

傅殘沉聲道:“讓他今天之內醒不來!”

“絕對醒不來!”獨孤雄冷冷一笑,三人頓時跨入天王殿。

天王殿空無一人,燭火未滅,傅殘三人小心翼翼走出,接著又沿著牆壁戒律院,朝東而去。

車非轅帶路,三人終於來到戒律院與浮屠塔之間的花壇之後,遠遠望去。

傅殘渾身頓時猛然一震,只見浮屠塔下,廣場中央,二十餘位高手團團盤坐成一個大圈。大圈中央,搭著一個半丈高臺,臺上堆滿枯枝柴火。

柴火之上,一根木柱一丈來高,由四面薄紗圍著。透過薄紗,可見隱約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正綁在木柱之上。

傅殘雙眼頓時一片血紅,右手不自禁已然握住破風劍柄,心中已是怒火滔天。

雖然腦中已然無數次想過這個場面,但此刻看到,傅殘依舊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懸彌寺這群老禿驢!竟然真的要燒死辜箐!

他緊緊咬牙,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把這些光頭全部斬殺在地。

獨孤雄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道:“少主,時機未到啊!”

廣場中央,諸位和尚手持佛珠,不斷滾動,口中禪唱不斷,想必就是在搞什麼超度之類的東西。

傅殘目眥欲裂,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殺意,似有所感一般,朝藏經閣方向望去。

只見那邊天空扭曲,煙霧繚繞,一場大火已然燒了起來!

燒!把這幾百年的積澱全部燒燬!傅殘心中惡意的想著。

場中老僧好像也發現了狀況,一人身披大紅鑲金線袈裟,手持禪杖,豁然站起,眼中透著駭然,道:“看,那是什麼?”

所有老僧全部往藏經閣方向望去,頓時臉色大變。

“不好!藏經閣著火了!”

“一定有人闖入!”

身披袈裟之人頓時禪杖一震,立即道:“不妄、不虛、不惰,你們三人立刻回藏經閣,一定不能讓對方得逞!”

“阿彌陀佛!”三位老僧頓時站起,同時雙手合十,朝藏經閣飛去。

傅殘眼中一片冰冷,在他看來,這三人,已是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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