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故地。依舊繁華。

傅殘站在往來如織的人群之中,怔怔看著街道。

一幕幕往事不禁浮現在腦海之中。

初遇清歌,驚為天人;再遇司空攬月與江南公子,相交莫逆;然後街口賣劍,引來獨孤雄和車非轅

往事在目,故人難追。

一切好像要回到最初。

但傅殘之後,永遠也不會回到最初了。

清歌的痕跡,已深深刻在他的心底,雖然身份限制,從未表露,但終究是忘不了了。

幾日奔波,大雨不停,早已洗盡了傅殘滿身的浮躁。

他感覺人生從未如此清醒。

因為清醒,所以有些事愈加迫切。

他一路走進,沿著大殿不斷祭拜,心中只有虔誠。

很快,廣場的另一頭,一個身穿袈裟的和尚緩步走來,雙手合之,神色淡然。

淨空,依舊如當初一般,淡然,從容,有著出家人該有的氣度。

“傅殘施主,很久不見了。”

他天資卓絕,佛法精通,已然達到了宗師中期。

三年多未見,淨空進步不小。

傅殘點了點頭,道:“心慧神尼何在?”

淨空低頭道:“心慧師祖在浮屠塔,貧僧正是來接施主的。”

傅殘笑道:“心慧神尼知道我要來?”

“是。”淨空微微一笑,道:“請。”

傅殘點頭,欣然而往。

懸彌寺確實不同了,那一場巨大的災難之後,彷彿整個懸彌寺都靜了下來,人心靜了,寺廟自然也就靜了。

那虔誠的信仰,彷彿就飄蕩在這寺院上空。

不悟身穿大紅方丈袈裟,手持禪杖,緩步走來,單手行了個佛禮,道:“傅殘施主,師祖正在浮屠塔頂層等你。”

他的臉色淡然,面帶笑意,顯然已走出了當年陰霾,祛除了心魔。

不悟確實也算是一代大師了。

沿著浮屠塔,一層一層緩緩往上走,其間佛雕繪畫無數,經文滿刻於牆,一股股佛韻不斷縈繞在傅殘周圍。

他的心更加寧靜了,前世今生,一切往事湧上頭來,彷彿近在眼前。

而輕風一吹,全皆散去。

往事如煙,皈依空門。

傅殘微微一笑,道:“晚輩拜見神尼。”

“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很平淡。

傅殘推門而入,一個瘦小的身影頓時映入眼簾。

她就在坐在蒲團之上,背對著自己,身材生效,頭頂無發。可能是由於蒼老,後腦已滿是層層疊疊肉紋。

她就靜靜地坐在那裡,傅殘頓時呆滯,感覺坐在那裡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雕像,一個佛陀。

深諳佛法,深不可測。

傅殘輕輕一笑,雙手合十,鞠躬而下,道:“晚輩傅殘,見過神尼。”

心慧神尼沒有說話,只是口中喃喃不停地念著經文。

而傅殘也沒有著急,靜靜地等著。

這一等,便等到了黃昏。

心慧神尼終於緩緩起身,轉頭過來。

傅殘抬眼而望,一張蒼老的臉龐頓時映入眼簾。

她已然很老了,五官都像是皺在了一起,雙眼極小,但卻一片清明。臉上一道道皺紋猶如刀割,深深嵌在肉中,那沒一道皺紋,都像是蓄滿了生命中所有的故事。

她雙手合十,乾枯的手指不斷撥弄著佛珠,淡淡地看著自己。

傅殘連忙鞠了個躬,道:“神尼,傅殘此次來,是請神尼出寺,前往金陵,營救清歌。”

心慧神尼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傅殘,一直看著。

良久之後,才緩緩道:“根骨中下,卻身具道韻,眉間隱隱透著剛毅,眼角透著柔情,身影筆直,目光虔誠,清歌沒看錯人。”

傅殘知道她在評價自己,心中一動,連忙道:“神尼謬讚,傅殘不敢當。”

心慧神尼點了點頭,忽然道:“你也出來吧,看看他。”

傅殘眉頭微皺,臉上露出疑惑,難道這浮屠塔上還有其他人?

想法剛起,一個淡淡的聲音已然傳出:“是。”

伴隨著聲音,一個纖細的身影緩緩從另一方走出,她身穿黑衣,長髮隨意披散,氣質不凡。

面板白皙,眼角已有皺紋,神色淡漠,眼中又透著複雜。

這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只是上了年紀,已能看出滿身的風霜。

傅殘忽然渾身一震,不禁脫口而出:“你是......你是魔山聖母?”

她雖然沒有戴孔雀面具,但那一身的氣勢,卻是無法掩飾。而且傅殘曾在黑蓮魔山,見過她拿下面具,與陰煞魁首重逢。

她怎麼會在這兒?

一時間,傅殘也亂了。

魔山聖母看著傅殘,眼中複雜無比,深深嘆了口氣,道:“好,很好。”

傅殘疑惑道:“什麼好?”

魔山聖母笑道:“都好,你根骨不佳,悟性卻是不差,絲毫不遜色於你父親當年。”

傅殘詫異道:“你認識我父親?”

魔山聖母道:“何止是認識,二十四歲那年我初入宗師,你父親二十五歲,化境巔峰,呵呵!我卻連他二十招都接不住。”

傅殘心中有些奇怪,自己這個父親到底是打了多少架?怎麼到處都是手下敗將?

傅殘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禁朝心慧神尼望去。

心慧神尼看向魔山聖母,道:“金陵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了,但還缺一個人手,你要不要去。”

魔山聖母道:“義不容辭,傅殘,需要一個高手。”

傅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禁道:“神尼,她......”

心慧神尼打斷傅殘的話,道:“一切早晚你都會知道的,走吧,去金陵,她會協助你救清歌的。”

傅殘沉默頃刻,緩緩點了點頭。

而遙遠的孤絕山,那深不見底的峽谷之上,兩道身影正迎風而立,長髮飄舞。

一人身材纖細,白衣飄飄,滿頭長髮蒼白如雪,整個人猶如寒冬的俏梅,冷漠,高貴,而又馨香絕美。

另一人身穿灰衣,身材高大,滿頭黑髮亂舞,濃眉大眼,不怒自威。

楚洛兒嘆道:“師傅,你真的不去嗎?”

孤九絕咧嘴笑道:“當然不去!老子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奇士府試不試水,江湖有沒有難,和我什麼關係?”

楚洛兒道:“傅殘要救清歌,徒兒也想報仇,師傅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你要報仇?可以啊!”孤九絕道:“你是我寶貝徒兒,我當然幫你,那個陰尊,我改天找個機會殺了就是。”

楚洛兒一陣無語,六年了,師傅還是這麼......這麼奇特。

她好話說盡,還是說不動自己這個師傅。

她忽然道:“師傅,那個......陰煞的魁首說,約你金陵一敘啊!”

孤九絕眉頭一皺,道:“你說什麼?他也在?”

楚洛兒眼睛一亮,道:“對啊!不但有他,還有碎空樓主空楚河,懸彌寺的心慧神尼!”

“心慧那個尼姑也在?”孤九絕不爽道:“不去不去!那尼姑煩得要死,四十多年前就一直唸叨慈悲慈悲,老魔我耳朵都生了繭子了!”

楚洛兒道:“可是陰煞魁首之約?”

“哼!他約我又怎麼樣?老子說不去就不去,搞得他面子很大一樣。”孤九絕頓時不爽道。

楚洛兒談了口氣,也是無可奈何。

而就在此時,一道強大的綠光忽然劃破天際,穩穩落在峽谷另一頭。

一個蒼老的身影猶如青松一般挺拔,白髮飄飄,手中長刀獵獵,他大聲道:“老魔王,別嘰嘰歪歪個沒完,趕緊出發!跟我去金陵!”

孤九絕臉色一變,沉聲道:“令狐丘!你不知道我孤絕山的規矩嗎?敢私闖孤絕山,是不是想與我一戰?”

令狐丘狂笑道:“四十多年了還不改改你這臭脾氣!都什麼時候了還嚷嚷著什麼孤絕山的規矩!你走不走?“

孤九絕皺了皺眉頭,忽然全身黑光一閃,化作一道驚鴻,頓時穩穩落在令狐丘身前。

他冷冷道:“不去又如何?你還有逼我不成?”

令狐丘咧嘴一笑,道:“臭脾氣!我是打不過你,但這件事你必須去!奇士府囂張得不行,你以為你孤九絕能置身事外?解決了那些小傢伙,咱們這些老傢伙一樣也會被找上門。”

“他敢?”孤九絕冷笑道:“再給他奇士府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我孤絕山!”

“行了!”令狐丘道:“這些年你的耳目還少嗎?據空楚河的飛鴿傳書所說,這件事已經有詳細的計劃了,陰煞魁首有安排。”

孤九絕雙眼微眯,沉默頃刻,忽然道:“哼!這個小娃娃確實心計夠深,想這件事起碼十幾年了吧!哼!”

令狐丘道:“我們也該瞭解瞭解了,據說這次連外族人都來了!”

孤九絕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大明武林也是他們可以插手的?”

令狐丘道:“走,看看去!”

“看就看!老魔何曾怕過誰?”孤九絕咧嘴一笑,道:“乖徒兒,走啦!”

楚洛兒也是微微一笑,身影頓時飛下,抱拳道:“洛兒見過令狐爺爺。”

“喲!小洛兒!”令狐丘大笑道:“哎呀!小洛兒到底還是長大了,走!邊走邊說!”

楚洛兒點了點頭,三人頓時飛身而出。

四日之後,金陵城外,雨亭之下!

空楚河,已然站在原地,等著眾強者大駕前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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