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曲徑通幽,林木蒼翠,自遠處而望,群山起伏環繞,狀若城池。

一股股道韻自老君閣流下,彷彿肉眼可見,把整個山體都籠罩了起來。

傅殘不禁長嘆:“青城山果然是道法昌盛之地,那濃郁的道韻,恐怕連不懂武功、不知內力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

楚鷹笑道:“不錯,我彷彿感受到一股力量充斥著整片天地,使人心情平和,忘卻煩惱。”

清歌道:“懸彌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不愧是仙山。”

傅殘道:“畢竟是上千年的傳承,歷經風雨洗滌,王朝更替,自然有滄桑的底蘊。”

他笑著往上看去,深深吸了口氣,聲如吐雷:“道爺!三年不見了!”

話音傳遍天地,滾滾而上,如驚雷炸響,久久不絕。

而就在下一刻,一聲驚天錚鳴響徹天地,震得眾人耳膜嗡嗡直響,一股無與倫比的劍意自山巔發出,猶如滔滔洪水,滾滾而下。

一個劍匣飛上天空,驟然開啟,一道青光化作流影,在空中不斷盤旋。

老道士身影一閃,頓時來到老君閣頂,看著天空中那天下第一神劍,不禁一笑。

辜箐等諸女全部丟擲,神色激動。

老道士哈哈大笑,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小友!三年不見,你已然破而後立,悟得大道了!”

老道士的聲音由遠即近,只見清輝一閃,人已至更前。

依舊是藏青色道袍,鬚髮花白,梳得一絲不苟,整張臉光滑的無比,了無皺紋。眼中閃著奇光,像是在打量著傅殘,眉間露著隱隱的猥瑣。

傅殘大笑道:“道爺,這三年看來你過得不錯嘛!人愈發精神了。”

老道士圍著傅殘轉了好幾圈,道:“不錯不錯,小友,全身經脈寬闊,內力凝結濃郁,已有結丹之勢,雖初入天合,卻已走了很遠了。”

傅殘道:“慧眼如炬,道爺,咱倆還有很多帳沒算呢!”

道爺嘿嘿一笑,道:“是嗎?你那些紅顏知己,可一直是道爺在招待,你說你有什麼帳要跟我算?”

傅殘頓時冷汗直流,心中暗道,道爺貌似越來越聰明瞭,宥兒、箐兒的人情確實還沒還。

話剛說到這裡,幾道婀娜的身影已至山門飛出,神色之間,透著激動。

楚洛兒一襲白裙,美如仙子,飄搖而下,剛要投懷送抱而來,卻忽然身影猛震,愣在原地。

她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人。

楚鷹大步走向前去,神色也是激動無比,聲音沙啞道:“洛兒!”

楚洛兒慌忙退後兩步,連忙看向傅殘,臉色通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傅殘笑道:“洛兒,不認識你父親了嗎?這可不是假冒的!”

楚洛兒身體一顫,眼眶頓時一紅,顫聲道:“父親,你、你還活著......你...”

楚鷹連忙拉住楚洛兒的手,道:“父親當然還活著,走,我跟你講講這些年發生的事。”

傅殘看著父女二人終於團聚,一個心也放了下來,眼光朝前,就看到了那道纖細的身影。

一襲淡綠色長裙飄然而舞,長髮齊腰,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輝。

辜箐依舊笑著,彷彿溫暖了整個冬天。

那一度令傅殘感動的笑容仍在眼前。

傅殘揮了揮手,連忙喊道:“箐兒......”

辜箐甜甜一笑,跑上前來,一把抱住傅殘,喃喃道:“傅大哥,箐兒好想你。”

傅殘摸著她的長髮,輕聲道:“傅大哥也想你啊!”

兩人自忻州分別之後,已有三年半沒有見面了,其間辜箐家破人亡,傅殘歷經生死,兩人終於見面了。

回頭一看,道爺和自己的父母依然離開,剩下的,便是自己的一眾紅顏。

他抱著辜箐,對後面的清水櫻深深一笑。

清水櫻臉一紅,不禁低下頭去。

傅殘皺眉道:“嗯?月兒呢?”

清水櫻道:“月兒姐姐心有所悟,在老君閣閉關,恢復武功。”

傅殘點了點頭,又拉起好久不見的清水櫻,道:“走吧!我們上山去!”

幾人沒有運功,徒步上山,一路風景秀美,景色宜人,竟然飄起了小雪。

青城山只有最寒冷的時候,才會飄雪。

辜箐笑個不停,不斷對傅殘說著這些年的趣聞,清水櫻和洛惜兩人也聊的如火如荼,甚至已經約好以後去大阪看看風景。

清歌彷彿心有所悟,看著周圍的風景,感受著濃郁的道韻,身上佛光淡淡,整個人被金色包裹。

不愧是天生佛女,悟性果然超群。想必清歌要突破了。

小錯抱著傅殘另一隻手臂,聽傅殘不斷吹著牛逼,臉色幸福之色難掩。

一行六人,直到傍晚才走上山去。

此刻,洛惜倒是害怕了起來。

她太緊張,太怕面對楚洛兒了。

為此傅殘不禁輕笑,道:“你怕什麼?洛兒雖然性子冷了點,但對你貌似還是不錯的吧!”

洛惜縮了縮頭,委屈道:“正因為楚姐姐對我不錯,我才怕啊!感覺像是搶了她東西似的。”

傅殘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走上山去,穿過重重院落,終於到了老君閣前的大廣場。

楚洛兒迎面走來,對著傅殘和諸女點了點頭,道:“休息一下,準備吃飯了,惜兒。”

說著說著,忽然眉頭一皺,道:“惜兒,你怎麼臉色這麼白?”

洛惜啊了一聲,連忙低下頭去。

傅殘對著楚洛兒使了個眼色,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楚洛兒白了傅殘一眼,帶著絲絲幽怨,走上前來錘了傅殘胸口一下,拉起惜兒的手,道:“咱們姐們也好久沒見了,走,說說話兒去。”

傅殘全身酥麻,難得啊!相處這麼長時間,他還從未見過楚洛兒也有幽怨的時候。

辜箐咯咯笑道:“唔......楚姐姐貌似很不爽你啊!”

傅殘攤了攤手,道:“我也看出來了,哈哈!”

說到這裡,他忽然轉身,道:“清歌,你領悟在即,先自己靜一靜吧!”

清歌點了點頭,忽然盤坐在地,感受著這股濃郁的道韻。

傅殘道:“小錯,你和箐兒、櫻子四處轉轉吧!熟悉一下這裡環境。”

小錯連忙道:“大哥,你要去哪兒?”

辜箐拉著她的手,道:“傅大哥要去看宥兒姐姐。”

聽到辜箐說出宥兒這兩個字,小錯連忙道:“大哥,你去看吧,不用管我。”

她知道朱宥在傅殘心中的位置,也知道朱宥對傅殘的付出。

她乃皇家血脈,當朝郡主,太子之女,皇帝之妹,卻捨棄一切,為傅殘生子。

只可惜,身中青龍兩掌,孩子沒了,自己差點也沒保住性命。

而這兩掌,卻是為傅殘承擔的。

傅殘點了點頭,緩緩轉身,抬頭一看。

只見老君閣巍峨高聳,直衝天霄,閣頂青瓦之上,一口巨鍾懸掛。

鐘身青黑,造型奇特,彷彿自遠古而來,俯視著川蜀大地。

這一口巨鍾,就這麼掛在老君閣頂,歷經風雨洗滌,看慣秋月春風,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滄桑古老的氣息。

傅殘深深一嘆,這樣一口鐘,當然可以溫養一片大地。

川中自古富庶,風調雨順,良田千里,偉岸之人層出不窮,這樣的靈山秀水,才能孕育出如此神鍾。

也只有這樣的神鍾,才能鎮壓川蜀氣運。

而就在傅殘凝目而望之時,手中的破風劍忽然紫光瀰漫,發出一聲聲錚響,劇烈抖動起來。

傅殘眉頭一皺,忽然只覺一股劍意襲來,連忙抬頭一看,只見一道淡淡的青光忽然憑空而出,對著自己直刺而來。

那鋪天蓋地的劍意猶如蒼天崩塌,竟然令如今的傅殘都心中駭然。

這劍意!簡直不屬於天地!

傅殘右手一動,破風劍發出一聲龍吟,黑白之光爆射,一道劍芒頓時直衝而上。

只見這道青光忽然一變,化作漫天劍芒,如雨一般豎直刺下。

傅殘臉色劇變,連忙大吼道:“殘荒九劍第四劍!覆虛劍!”

話音一落,一道黑白劍幕頓時憑空而出,籠罩著整片天地。

而這一刻,又是一聲響徹天地的鏗鳴,一道綠光自老君閣頂層衝出,懸在空中,散發著濃郁的煞氣。

彷彿一聲聲刀槍鏗鳴傳遍大地,整個青城山化為古戰場一般。

傅殘驚道:“千古煞器幽殘劍!”

話剛說完,手中破風劍忽然再次劇烈顫抖起來,想要掙脫出去。

傅殘手一鬆,破風劍頓時化作一道紫芒,在天地之間盤旋。

破風劍、幽殘劍、青華劍,成三角形倒懸於空中,散發著濃濃的劍意,彷彿誰也不服誰一般,在對峙著。

道爺連忙跳出來,大叫道:“小友,你這是要拆我家啊!”

傅殘看著天空,搖了搖頭,緩緩走入老君閣內。

他身影一消失,三把長劍頓時一陣輕鳴,竟然直直掉落了下來。

老道士瞪大了眼,驚道:“見鬼了!連青華劍都服了?”

傅殘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一步步向前走著,腳步踏在木梯之上,發出沉重的低響。

像是響在他的心頭。

他知道,一個人,已然等了自己很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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