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統領!那兩人逃出門口,朝城外而去!”

這人緩緩提起仍在滴血的長戟,冷笑道:“幼稚,真以為我們只有一層包圍圈?我白虎殺人,絕不會留下漏網之魚!發訊號,通知城門包圍圈向內收縮!”

“是!”

明月皎潔,如美如幻。

誰又知道在這皎潔的月光下,竟是如此人間慘案?

街道狹窄,縱橫交錯,傅殘拉著楚洛兒,飛快掠過一條條街道。

接著,傅殘忽然停下,他渾身已被汗水溼透,不停喘著粗氣。

楚洛兒也是疲累不堪,小聲道:“怎麼逃?繼續向城外?”

“不!”

“不?”

傅殘吞了一口口水,道:“黑騎有備而來,訓練有素,行事周密,肯定還有包圍圈,咱們遇之則死!”

“那怎麼辦?”

傅殘雙眼緩緩閉上,道:“恢復體力!”

他帶著楚洛兒,躲在一個小巷的角落,周圍全是垃圾,髒水,發出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但這些對於傅殘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傭兵七年,什麼惡臭沒有經歷?他曾身陷沼澤,身邊全是腐爛的蛆蟲和屍體。

楚洛兒當然沒有經歷過這些,但她堅強,她可以忍受!

空間狹窄,二人緊緊擠在一起,感受到對方溫熱的身體和粗重的呼吸。

若是平時,傅殘肯定激動無比,感慨楚洛兒身材的纖細與豐滿。

而此時,他卻看著手中這把長長的破風劍。

這把劍光亮潔白,黴點盡除,鏽跡盡祛。

在這中秋之月也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它仍散發著自己光輝。

傅殘的手依舊在顫抖,因為他知道自己還將殺人。

殺人並不可怕,他已殺了不少,只是殺多少人也換不回楚鷹的命了。

楚洛兒一把握住他的手,把長劍擋在身後,掩住它的光芒。

她從衣襟裡扯出一塊玉佛,右手緊緊握著它,一股令人冷靜的冰涼從手中開始傳來。

她緩緩道:“這塊玉是母親臨死之前送給我的,她告訴我要堅強,所以每每遇到困難,我都會把它捏在手中。感覺就像捏著母親的手一般。”

她話沒說完,就被傅殘捂住了嘴,接著,一陣微弱的馬蹄聲響起,由模糊到清晰,由清晰再到模糊。

楚洛兒拍開傅殘的手,剛要說話,眼淚又不禁流了出來。

傅殘感受到她的情緒,沙啞著聲音道:“你放心,咱們能逃出去!將來也能找到兇手,雪今日之仇!”

楚洛兒點了點頭,道:“我要去找舅舅,讓他幫我們報仇!”

傅殘一愣,心中對這個舅舅當然沒有印象,也沒有說話。

街口又是一陣馬蹄聲響起,二人身體驟然繃緊,連忙屏住呼吸。

接著馬蹄聲又漸漸消失,這骯髒惡臭的角落,自然是沒有人願意過來的。

傅殘二人剛剛鬆了口氣,一個冷漠的聲音卻忽然傳來:“出來吧!兩位。”

楚洛兒身體一顫,卻又馬上被傅殘按住,傅殘看著他,靜靜搖了搖頭。

另一個聲音道:“九號,你發什麼神經,那個地方怎麼會有人?”

“哼!”這人輕哼一聲,道:“還不出來,我可就進來了!”

“別發神經了,找人要緊,這裡......”另一人話說道一半,聲音驟然中段,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因為他看見兩個身影緩緩走出。

月光下,傅殘的臉陰沉的可怕。

他手中的劍卻光亮無比。

傅殘把楚洛兒護在身後,淡淡道:“我很好奇,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兩人黑甲護身,頭戴黑盔,手持長戟,靜靜站在街道,而他們的馬正站在街頭。

九號站出身來,冷笑道:“你看看周圍有什麼?”

傅殘沒有轉頭,直接說道:“冷飯,冷菜,垃圾。”

九號道:“可是,有這些東西為什麼會沒有老鼠?”

“為什麼?”

“因為有人!”九號道:“老鼠當然知道有沒有人。

傅殘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很聰明。”

“你很倒黴。”

“說不定誰倒黴。”

九號不屑道:“聽你們的呼吸,顯然是兩個連內力都沒有的廢物,能做什麼?”

傅殘臉色沒有一絲表情,他看了一眼手中長劍,淡淡道:“能殺人!”

他的眼中散發著徹骨的殺意。

此刻,他的心中一片空靈,沒有一絲其他想法,僅有兩個字——殺人。

這刺客最好的狀態,無物無我,只有殺敵。

四周的景物都在消失,狹窄的小巷,一瞬間變成了平坦的荒原。

傅殘緩緩閉眼,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此刻,沒有內力的他,速度竟然快到看不清楚。

九號臉色一慌,猛一咬牙,絲毫不懼,全身內力翻湧,手中長戟對著傅殘直直劈來。

一聲刺耳的鏗鳴伴隨著刺眼的火花,傅殘已然站在九號身後,他沒有倒下。

九號站在原地,長戟已然丟在地上,黑盔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喃喃道:“為什麼?”

傅殘淡淡道:“因為我快!”

話音一落,一道細長的血線,驟然從九號喉嚨激射而出,一道淡淡的血痕自他脖子上顯現出來。

接著,他倒了下去!

另一人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退後幾步,驚吼道:“來人!漏網之魚在這裡!”

傅殘豁然睜開雙眼,長劍一橫,斜拉而上,頓時朝他割去。

這人提戟而擋,大吼道:“一個沒有內力的廢物也敢對暗境強者出手!若非你偷襲,九號怎麼會死!我今日要......啊!”

他話沒說話,只覺背脊一陣難以承受的劇痛傳來,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楚洛兒提著長戟,正對著他冷笑,然後對著他胸口,一戟又插了下來。

她表情冷漠,披頭散髮,眼中盡是令人駭然的殺意。

傅殘一把拉住她的手,極吼道:“走!”

接著,幾聲馬嘶傳來,小巷兩邊各湧出數位黑騎,把路口死死堵住。一個聲音緩緩傳來:“不錯,明明沒有內力,卻能殺我兩位黑騎,不錯!”

這個聲音相當熟悉,傅殘瞬間想起,他便是之前楚家鏢局,以手指接自己長劍那位化境高手!

巨大的實力差距,前後黑騎封路,這下是真的逃不了了,傅殘無奈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

狹窄的小巷,僅一丈來寬,在白月的照耀下顯得幽靜而孤寂。

“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白虎淡淡道。

傅殘心中一突,咬牙道:“賭什麼?”

白虎道:“我不出手,給你一盞茶時間,你若能突破我黑騎,我便放了你們。若你逃不掉,在殺你們之前,我要你看著她遭受侮辱!”

楚洛兒渾身一顫,眼中第一次露出驚恐,不禁退後兩步。

傅殘低著頭,右手死死握住長劍,幾乎要把劍柄捏斷一般。他只覺一股熱力,自丹田而起,穿過胸膛,直衝頭頂。

他豁然抬頭,雙眼已是血紅,沙啞著聲音道:“總有一天,我要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賭不賭?”白虎語氣輕佻,絲毫不在意傅殘的情緒。

“賭!”

“一言為定!”

傅殘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緩緩放鬆,他真的輸不起!他可以死,但絕不願意看到楚洛兒遭受這樣的劫難。

他雙眼猛然睜開,透出兩道精光,右腳一跺,身體頓時就要躍上房頂。

與此同時,兩名黑騎拔地而起,手中長戟颳起嗚嗚風聲,直朝傅殘後背而去。若是斬中,有死無生。

忽然,烏雲遮月,天地一片漆黑。

幾聲金鐵交擊的鏗鳴響徹天地,火花碰濺,人影閃動。接著,幾聲嗤響傳出,這是兵器入肉之聲。

白月再現,照亮大地,只見兩名黑騎已然倒在地上,喉嚨鮮血涓涓而流。

而傅殘,正倒在地上,肩膀破了一個大口子,可以接著月光清晰的看見裡面的肉正蠕動著。

楚洛兒連忙過來,從身上撕下一片黑布,把他傷口死死包住。

“好快的劍,好準的劍!一己之力,瞬殺我兩名黑騎,只可惜你身負重傷,還能贏嗎?”

傅殘臉色蒼白,口中不禁噴出一口鮮血,他咬牙道:“對!我贏不了!但你也別想贏!”

“什麼意思?”

傅殘艱難提起長劍,一下子架在楚洛兒脖子上,喘著粗氣道:“誰也不能侮辱她!她,也只能由我來殺!”

白虎一愣,忽然狂笑道:“有意思,有意思,很久沒看見這樣的小鬼了。”

傅殘看了楚洛兒一眼,道:“我殺了你,你會不會怪我!”

楚洛兒緩緩閉眼,道:“殺。”

“磨磨嘰嘰可不行!老夫來幫你們!”這人怪笑一聲,提起長戟,直接朝著二人劈來。

長戟漆黑,在化境強者的內力下,散發著漆黑的戟芒,那如山如海的威壓,像是有千軍萬馬同時衝殺而來。

這絕對是化境強者的全力一擊。

傅殘已不需要再掙扎,他抱著楚洛兒,已然閉上了眼。

而就在此時,一道細小的青光不知從何處冒出,如流星一般劃過蒼穹,以極快的速度迎上黑戟。接著,一聲驚天鏗響傳遍天地,白虎只覺一股難以想象的震力傳來,不自禁猛然丟開黑戟,連退數步,臉色駭然。

“誰?是誰?”他驚慌無比,往地上一看,只見一根陳舊的木筷正靜靜的躺在地上,筷頭已然破損。

剛剛那道綠光,竟然是筷子?他吞了吞口水,剛剛自己絕對是全力出手,卻被一根筷子擊退。這筷子,到底蘊含著多大的內力?

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連忙大聲道:“哪位前輩高人在此?在下無意打擾,這就離開。”

他說完話,冷冷看著傅殘二人,壓著聲音急速道:“快,殺了他們。”

兩邊黑騎聞聲而動,立刻從小巷兩頭朝中間殺來,長戟閃閃,馬蹄陣陣。

傅殘連忙拉著楚洛兒,朝剛才那個垃圾堆角落而去,兩邊黑騎匯合,頓時就要殺進來。

天羅地網,走投無路,等死而已。

而就在此時,傅殘看到了他此生都難忘的一幕。

大地忽然一片慘綠,一道綠色的刀芒,不知從何處而出,幾乎要遮蔽整個長空。耀眼的綠華,比月光還要璀璨,還要驚心動魄。

一股洶湧澎湃的內力,幾乎把眾人壓到窒息,那無與倫比的鋒芒幾乎要把眾人撕碎。

刀芒橫空,還未落地。

小巷地板承受不住已然破碎,同時,兩邊房頂青瓦皸裂。

接著,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碎石激射,煙塵漫天。那驚才絕豔的刀芒已然消失,而傅殘眼中卻仍是一片碧綠。

強大的刀芒,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往地上一看,只見一條巨大的溝壑橫亙整個小巷,四下石地破碎,滿是瘡痍。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

傅殘仔細一看,這刀痕竟然有十餘丈,簡直是驚天偉力。再看黑騎,人與馬,已然是一堆堆殘碎的屍體,散發著濃濃的腥味與惡臭。

僅有一人正傻傻站在原地,手中握著斷掉的長戟,整個黑甲黑盔都被刀芒撕碎,只剩幾片殘損的碎布掛在身上。

此時,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淡淡傳出:“留你一命,告訴愁空山,這幾條小巷都是我的地盤,再打擾老夫休息,我就去黑蓮魔山找他算賬!”

愁空山是誰?白虎當然不會不知道,黑蓮魔山的主人,自己的教主。

他緩緩低下頭,心中早已是無比恐懼,顫聲道:“想不到大理城竟有刀道絕巔之人,在下這就離開。”

他緩緩抬頭,臉色微微一變,傅殘和楚洛兒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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