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對這古城的深入瞭解,這並非是一座空城。

而是原本有很多城民。

大約是遇到了沙暴天災,他們都來不及逃跑,最後全被淹沒在了黃沙裡。

士兵們到處都有發現或躺或靠坐著的骷髏。

城堡邊上,有很多間石室,作用不同。

看陳列擺設,有的是用來吃飯的,有的是用來議事的,有的是用來睡覺的。

穆眠眠和蘇阮就一間一間地找,蘇槐拿著火把走在他倆前面。

他面上四平八穩,腳下卻很快,穆眠眠和蘇阮需得跑起來,才能跟上。

他們走到石室盡頭,蘇槐停了下來。

那最後一間石室,火光一照,是空的。

但靠著牆壁那邊,有延伸往下的樓梯。

穆眠眠下意識就抬腳往裡走,被蘇槐一把拉了回來。

穆眠眠心裡著急,“不下去看看嗎?”

蘇槐道:“我走前面,你搶什麼搶?你見過有誰敢搶我的道嗎?”

穆眠眠道:“那,那你走前面唄。”

穆眠眠緊跟蘇槐身後,她覺得他這會兒走得忒慢,恨不能在後面推他一把。

她也確實這麼幹了,只不過沒推動。

蘇槐道:“你再推,讓蘇阮把你拎上面去,不許下來。”

穆眠眠催促道:“那你走快點啊,萬一他就吊著這口氣呢。”

蘇槐道:“他真要是吊著口氣,能吊半個多月這麼久嗎?等你來了才死嗎?要死早死了,要是還活著,必然已經找到了活下去的辦法,還差這一口氣嗎?”

蘇阮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道:“眠眠姐,你就聽我爹的。”

空氣裡有陳舊的塵埃味混雜著異常詭異的氣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人氣。

這像是一個地窖。

地窖裡東倒西歪地放著不少罈子,有些已經破掉了,而有些開了封子。

蘇槐火光一抬,把這間石室照了個影影綽綽。

只見地上躺著一個人,手腳上的血肉都已經沒有了,只剩下森森白骨……

這顯然又是一具異族兵的屍體。

儘管這裡的氣溫很低,可死屍血肉暴露在空氣裡,已經散發出一股發腐的氣味。

這就是為什麼剛下來時聞著那麼詭異。

而那石臺上,也坐著一個人,低垂著頭,頭髮從兩邊散落而下。

穆眠眠急奔上前,走到他面前時,動作有很輕地蹲了下來,拂了拂他臉邊的頭髮。

她神情大動,伸手去觸他鼻息,聽見自已的聲音在道:“姨父,如意哥哥他……還活著。”

蘇阮長出一口氣,謝天謝地。

看著地上的腐屍,可想而知,這半個多月以來,他是怎麼捱過來的。

隨後焲軍將領帶著士兵匆匆趕到,還沒下樓,蘇槐就道:“上面等著!”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如意,而後背過身去,把人背起。

如意隱隱動了動。

他知道他們會來。

只要他能等得下去,他們就一定會找到自已。

他爹什麼人他還是知道的,眠眠他也再瞭解不過了,就算把地底挖穿,他們也非要找到他不可。

焲軍將士們也不知道大公子這半個多月裡是怎麼活過來的,但他確確實實是活著出來了。

當然,那地下酒窖裡殘缺不全的屍體,除了穆眠眠和蘇阮以外,蘇槐沒再讓其他任何人看到。

將士們只私下裡感慨,不愧是相爺的兒子,跟他老子一樣鐵打的似的,很難被幹掉,居然連流沙都淹不死,餓半個月也餓不死。

這就是所謂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蘇如意被安頓在綠洲的軍營裡。

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所有軍醫最大的任務就是醫治蘇如意。

但是軍醫的那點醫術有限,還得是蘇阮經手,可如意傷得太重,一時半會沒有明顯好轉。

穆眠眠整日守在他床前,給他喂粥,這樣水也補充了,米也進了。

緩了個三五日,蘇如意才逐漸清醒過來。

他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穆眠眠那張放大的臉。

又是緊張,又是焦急,又很驚喜。

她問:“哥哥,你感覺怎麼樣?哪裡疼?哪裡不舒服?軍醫,不對,阿阮,阿阮弟弟快進來!”

蘇如意伸手,輕輕放在穆眠眠頭上,摩挲著她的頭髮。

話音兒一落,蘇阮拂帳就進來檢查蘇如意的狀況,他身上該包紮的傷已經包紮好了,蘇阮也檢查到他內傷嚴重,不是一日兩日能調理好的。

目前最主要的還是臥床休養,這裡條件有限,一切還等回到大焲再說。

他的外傷因為長時間沒處理,有的已經開始化膿了,蘇阮治理的時候需要把腐肉膿血颳去,再行上藥包紮。

索性那時候蘇如意是睡著的,他要是醒著,還得受罪。

蘇阮甚至有些擔心,他現在這樣虛弱,要是刮血肉療傷,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得過去。

但不管怎麼樣,壞掉的傷口必須得第一時間清理。

好在是他命硬,睡了幾天以後,人終於醒轉了。

蘇阮懸著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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