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江序臨的帶領，金髮男人得以進入專用電梯中。
此刻，他的心情緊張中帶著些許複雜。
他起初小覷了挽天傾這家公司，卻沒想到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中。
挽天傾的董事長，一定是老謀深算的人精。
他任職聖萊斯神州區總裁這一位置，也不過兩年，在面對這樣的對手時，心裡還是忍不住有幾分膽怯。
直到來到二十四樓的董事長辦公室，金髮男人的手還在打顫，額頭上也滿是冷汗。
“夜董。”江序臨敲了敲門，瞥了金髮男人一眼後，才開口，“聖萊斯神州區總裁專程趕來見您了，和您預料的時間都一模一樣。”
這句話，讓金髮男人陡然愣在了原地。
“進。”
清清冷冷的聲音落下，像是驚起了一地的涼風。
大門已開，光芒湧進。
金髮男人被帶著進去之後，這才看清楚了坐在黑色的辦公桌後的人。
那是一個女孩，也沒有穿正裝，只是普通的夏季休閒服。
可她坐在那裡，卻彷彿君王再臨，審視著一切。
金髮男人的大腦停止了運轉，思緒也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散了個乾乾淨淨。
這不是那天跟著江序臨來到他們江城分公司的助理嗎？
怎麼會是挽天傾公司的董事長？！
眼前的女孩，絕對沒有超過二十歲！
但她的身上卻有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內斂強大，讓人無法和她進行對視。
好半天，金髮男人才猛然回神，卻又立刻低下頭去，聲音艱難地開口：“夜董，這件事情是我們做的不對，我道歉，還請您高抬貴手。”
“我說了，談判結束。”夜挽瀾聲音淡淡，“先前已經給了你們機會，可惜，你們沒有牢牢地把握住。”
而殲敵，往往要盡全力。
否則留給對方韜光養晦的時間，日後捲土重來，是把自己置於死地。
這種事情，她絕對不會做。
“是、是我們……”金髮男人此刻又怎麼會想不到，之前那場談判是挽天傾公司留給他的最後一條生路。
可當時他只覺得勝券在握，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警告，因此錯失了生存的機會。
他今年還不到四十歲，正是上升期，不想就這麼被送進去了啊！
“我可以撤訴，但是我要你們在三天之內，全線撤出神州市場。”夜挽瀾一眼就能夠看出他的想法，“否則，我們國際法庭上見。”
金髮男人的嘴唇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他的臉上是一片灰白之色：“也沒必要到如此地步，何況能不能從神州市場撤出，也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事情。”
最開始他並沒有上報總部，更沒有上報MN總集團，便是因為他認為這一次和挽天傾公司之間的商戰，他十拿九穩。
可他萬萬沒想到，一切都是對方引君入甕的計謀。
甚至他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一敗塗地了。
“這不是我要管的事情。”夜挽瀾抬起頭，“做了什麼，就要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不是麼？”
金髮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夜董這樣，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聽此，夜挽瀾驀地微笑：“狠？我承認。”
狠嗎？
的確很狠。
可不狠，會有更多的公司品牌像聖萊斯一樣如法炮製，悄無聲息地偷盜神州文化。
金髮男人知道，他再怎麼懇求也沒有用了：“我會聯絡總部，把夜董的意思全部轉達，如果不是你們註冊……”
如果不是挽天傾公司早早註冊了版權，甚至連公司員工都瞞過去了，這一場仗，聖萊斯才是最後的贏家！
“哎，你們聖萊斯的人可真是喜歡倒打一耙。”方清梨冷哼了一聲，“是你們挖人抄襲在先，我們董事長只不過是提前做好了防範，技不如人就閉上嘴。”
夜挽瀾終於再次開口，言簡意賅一個字：“滾。”
金髮男人狼狽地離開了董事長辦公室。
“這下可真是出了一口惡氣。”江序臨的心情也十分舒暢，“新招的人也都開始學習蘇繡了，簽了保密和競業協議，杜絕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
夜挽瀾頷首：“嗯，對於蘇繡技藝，不用藏著掖著我們還是要把蘇繡發揚光大的，會的人越多，文化才會越來越昌盛，但是覬覦者，一個也不能留。”
“你還真是……”江序臨有些驚奇，他搖頭道，“換成別的老闆，巴不得把所有獨家技藝都藏起來，你偏偏還想著推廣。”
夜挽瀾笑笑：“掙錢不是我的目標，而是為了保證我的目標順利完成。”
“那你的目標是什麼？”江序臨摸著下巴，“但我說實話，我對錢也沒什麼興趣，可能唯一不缺的就是錢了。”
方清梨咬牙切齒，直接攥起拳頭，給了他腦袋一下。
“喂！”江序臨抱著頭，“你幹什麼啊？你都回到方家了，你也不缺錢啊。”
方清梨冷笑：“這不妨礙我仇富，尤其是你這樣的富。”
江序臨：“……”
“目標麼？”夜挽瀾目光遠望，微微地笑了笑，“打造出真正的民族品牌，國際認可的品牌，讓神州文化走向世界。”
這就是她的目標。
聽到這句話，江序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個目標可真大，不瞞你說，我小姨這麼久了，都沒能實現這一點。”
誠然神州的技藝極多，無論是古法首飾還是雲錦蘇繡，每一樣拿出來都是能夠震驚世界的存在。
織錦更是有“寸錦寸金”之說，其價值絕非國際頂奢品牌的成衣箱包可比。
可便是因為缺少一個成功的品牌，導致這些技藝在國際上並沒有足夠的生存空間。
“所以才是目標。”夜挽瀾神情懶散，“不難的事情，不叫目標，叫隨手。”
江序臨沉默了。
一向恃才放曠，也自傲，可自從認識了夜挽瀾之後，他彷彿誤入了什麼變態瘋子的世界。
聖萊斯和挽天傾之間的這場抄襲風波，成了這些天熱度最高的討論點。
民間已經有不少人自發地發起了組織，抵制聖萊斯。
一時間，神州各大城市的聖萊斯店門可羅雀。
【當初可說好了，誰抄襲誰退出神州市場，聖萊斯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蘇繡誰都能用，連花紋都一樣，這就是偷盜！】
【以前是聖萊斯的忠實顧客，從今天開始不會再買聖萊斯的衣服，抵制抄襲，從我做起。】
然而，金髮男人卻無暇顧及這些了，因為涉及到偷盜他人公司機密，他自身都難保。
事情鬧得這麼大，訊息自然也傳到了總部——
星曼聯邦帝國，MN總集團。
MN總集團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帝國之一，麾下匯聚了數十個不同領域的奢侈品牌。
聖萊斯一個輕奢牌子，在MN總集團中連前三十都無法排進。
但這件事情的影響十分惡劣，MN總集團也不得不插手了。
“神州區的那幾個高層肯定保不住了。”特助低聲說，“可要聖萊斯退出神州市場……”
這根本就是在打MN總集團的臉。
“你去告訴這個挽天傾公司，聖萊斯神州分割槽惹的事情，我們總部已經知道了。”總監的神色間帶著幾分輕蔑，“聖萊斯不可能退出神州市場，就算我們同意，他們神州的消費者也不可能同意。”
特助訝然，但也能理解：“是。”
“我們最大的讓步，就是公開道歉，換掉神州分割槽的全部高層。”總監語氣冷淡，“剩下的，不可能。”
“但對方的態度很強硬。”特助猶豫了一下，“如果不能給出一個完美的補償措施，萬一真的對公司的收入造成巨大打擊……”
“不是我不想低頭啊，可惜，最不長記性的就是他們神州消費者們。”總監輕嗤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就算短時間內的抵制了又如何？只要過一段時間，這件事情遲早會被翻篇，他們的消費者也會再次蜂擁而進。”
五年前，世界三大頂奢品牌之一的塞勒斯在一次宣傳片中，有個片段有意無意地用三百年前的萬軍之戰侮辱神州。
事情爆發，全民抵制，最後塞勒斯道歉，下架影片。
然而最後的最後，這件事情還是不了了之了。
而到今天，塞勒斯在神州的收入每年依舊高達幾十個億，出季度新品的時候，門店門口會排起長隊。
特助瞭然：“我這就去連線。”
一通跨國越洋電話，打進了夜挽瀾所在的董事長辦公室。
夜挽瀾接起，按下了擴音。
方清梨也會意，拿出了錄音筆。
在聽到MN總集團的回覆後，江序臨又暴跳了起來：“你們——”
夜挽瀾攔住他，聲色平靜：“就這樣？”
“知道最後受到損失，被影響到的人是誰嗎？”總監大笑了起來，“是你們的這些非遺傳承手藝人啊！”
江序臨的臉色難看至極。
“你說說，你們神州的文化底蘊再強，有長達五千年的歷史又能怎麼樣呢？”總監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了，你們有被國際和大眾認可的奢侈品牌嗎？沒有。”
拿什麼和麾下坐擁無數奢侈品牌的MN總集團鬥？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