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郡王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將玄之放在了床上,像對待寶物一樣生怕弄疼了她。而玄之眉頭微皺,很是警惕,眼神裡滿滿的不信任,向下的嘴角里裝滿了憤怒。

高郡王見狀不急不惱,他的臉色發白,但卻依舊微微站直身子,溫和地同玄之說道:“寧兒,你別惱……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的……我只想好好同你在一起罷了……”

望著高郡王真誠的眼神,玄之有些驚訝。在這個殺人無數的府邸裡,怎麼還能有這樣赤誠的目光?還是,這赤誠的目光下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玄之忍不住多慮。

玄之咬緊牙關努力地嘗試移動自己的四肢,可是都沒有半分用處,此刻,她的身體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地黏在了床上。

玄之的心思沒有躲過高郡王的眼睛,但是他沒有了平日裡凶神惡煞的模樣,只是弓著腰,微微站直身子,朝不遠處的桌子前挪去。隨即,他搬起了桌子旁的一張圓椅,慢慢挪到床的邊緣來。他緩緩坐下,痴痴地望著躺在床上的玄之。

玄之的心裡卻沒有一絲波瀾,她平靜了一會兒,望著大口喘氣的高郡王淡定地問道:“你怎麼了?”

高郡王誤以為玄之在關心自己,開心地笑了,那笑容好似黑夜的一抹亮光,假如他是善人,想必也不應該活得如此難看。隨即,高郡王放下了撐著腦袋的手,溫和地說道:“沒事,可能是因為借身費了很多精力吧……”

高郡王用自己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玄之的額頭,玄之的眼睛好像深邃的海洋,她很平靜地對他說:“借身一次,折壽一半。”

“我不在乎。”高郡王笑著地用力聳了聳肩,搖了搖頭,“我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我這輩子,實在是活得沒有意思……”

高郡王的手放在玄之的額頭上,他抬起頭望著雕龍畫棟的天花板喃喃道:“小時候,父親希望利用我,換取皇位的繼承權。我年紀輕輕便入了宮,嚐遍了人心冷暖。我比任何人都知道,父親始終是妄想,可是卻永遠不敢戳破。當年的皇上將我和當今聖上一同撫養,我聰穎卻為他所忌憚,我懶惰卻為他捨棄,總之,我無論如何都是錯……後來,皇位還是給了先皇,同年,我與當今聖上一同被人哄騙服下了一種白色的藥丸……自此我成癮成疾,而聖上也大病一場。父親和先皇展開了皇權鬥爭,整個花朝血流成河、怨聲載道,可是,沒有人管過百姓的死活……我,看了這一切,卻無力改變。我也想做一個善良的人,可是自打我吃藥上癮後,我也開始濫殺無辜,我剋制不了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身上那可怕的血液……”

玄之在自己的視角看見了仰起頭的高郡王,分明有幾滴淚珠落下,融入了床邊的木板上。

“你其實完全可以走另一條道路。”玄之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把刀子,刺破了空氣,無情地紮在了高郡王的心裡。像他這種人,最害怕的就是設想另一條道路。

他壞,壞的不夠徹底;他善,卻早已沒有善良的資本。

若是別人說出這樣的話,高郡王定會將其碎屍萬段,可是,面對的是玄之,他便只是輕輕一笑,捂住了玄之的嘴和鼻。

玄之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躺著,她從那手掌裡嗅道了一股味道,一股很熟息的味道。

玄之的大腦完全接受不了這一事實,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掉了下來——那是圓滿丸的味道。

高郡王看見玄之的反應,慌了,他連忙收回手,著急地拍了拍玄之:“寧兒……你怎麼了!寧兒……你別嚇我啊!”

他便拍著玄之,邊朝外面喊道:“快把御醫叫來!”

玄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瞪著眼睛望著床頂上栩栩如生的花草,心裡苦悶不已——這個圓滿丸,就是她被趕下武當山的原因!她憤恨且不甘心。

望著玄之睜開了眼睛,高郡王長出了一口氣。他想安慰玄之,但是無從說起,於是,他決定先離開。隨著高郡王將門關上的聲響,空氣裡傳來了久違的寧靜。

四肢無法移動的玄之,只能用淚水和嗚咽聲表達自己的難受。

那是被趕下山的前一夜,師父得知了圓滿丸流入了紅塵之中,十分擔心。這個白色的藥丸,圓圓的、小小的,散發著濃濃的花香,看起來很是討喜。但是,這個藥丸會毀人心智,讓人嗜血成癮,最終為害百姓。

玄之本以為此事與自己無關,可沒曾想,那段時間負責管理藥典和藥房的她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她跪在雨中朝師父一遍遍哭喊道:“師父,不是我……”

可是,都於事無補。因為,他們說,武當山需要給世間一個說法,所以,他們將玄之驅逐出山。

沒有人問玄之,那段日子有沒有人出入。也沒有人告訴玄之,究竟是何時丟的。更沒有人跟她說過,其實,圓滿丸早已偷偷流入紅塵,只是一直沒有人說而已。

玄之委屈極了。她的哭聲在高郡王府迴盪。她感覺自己就是個笑話,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笑話。

師父,您害玄之,害得好苦啊……玄之好冤啊……淚水奪眶而出,玄之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臟悄悄地碎作了八段。

高郡王端著一碗蓮子羹推門進來了。他將蓮子羹放在床頭,輕輕地扶起玄之,讓她靠在枕頭上。玄之雙眼無神,像極了一個任人擺弄的玩具。

高郡王卻對這一切不在意,就如同他不在意玄之心裡究竟有沒有他,只在意玄之的肉體在不在他身邊而已。

“來,寧兒。”高郡王端起蓮子羹,拿起一把陶瓷勺子,勺起一勺,輕輕地吹了吹,緩緩地送到玄之地嘴邊。

玄之地脖子動不了,但她的嘴巴也死死地閉著。

“寧兒,吃點吧。剛剛哭得如此難過,你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呢?”高郡王眉頭微皺,臉色稍稍紅潤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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