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來奔跑的速度很快,步伐很大,她好像怕錯過什麼一般拼了命地往夏母居住的方向跑。玄之本可以追上,但思考片刻後選擇停住了腳步。

玄之望著夏思來狂奔的身影,嘆了一口氣。

此時,周圍的一切在夏思來的身邊飛過,她毫不在意,她的眼裡只有不遠處母親家的那扇搖晃的木門。

夏思來終於到了她設想的終點,她衝入門去。夏母被夏思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她愣了一會兒。當她看見夏思來的身影時,她繼續洗著盆裡的菜,她一邊低著頭擇菜,一邊冷冷地說道:“今天倒有空來看看我,也不知道幫我乾乾活。”

夏母的面色疲憊,她灰撲撲的圓臉上寫滿了生人勿近,而她手不停歇的動作彷彿是至高無上的使命——誰來,都不能停。

“娘”夏思來熟練地坐在母親對面的板凳上,她拆下面紗,快速地捲起白色的衣袖,細嫩雪白的雙手就要往水池去。

“等下!”夏母沒來由地衝夏思來大聲地制止道,“哪能勞煩高郡王府的寵婢替草民洗菜啊!”

夏思來滿面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但是,很快,夏思來又重新調整過來。她把眼淚往眼眶裡含,又盛出滿面笑容對夏母說道:“娘,這是哪裡的話。思來不管去哪裡,永遠都是你的女兒啊!”

夏母低著頭,她的麻布上衣袖口捲到了雙臂關節處,粗糙的雙手浸泡在洗菜水裡,默默地說了三個殺人誅心的字:“不,敢,當。”

夏思來清晰地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她緩過神來,苦笑著站起身子,繞開板凳,裸露著雙臂就往門外走。眼淚順著冬風落在夏思來的臉上,她仰著頭祈求安慰,卻沒有得到一絲陽光。

夏思來猶如行屍走肉般走在路上,街上的行人望著她露出的雙臂和蒼白的面容時不時議論兩句。玄之站在她的面前,可她卻全然沒有發現。

她差點與玄之擦肩而過,玄之卻一把抓住她冰涼的雙臂。

玄之用雙手扶住夏思來隨時可能倒下的身體,將她的衣袖放下,為她遮住寒風下偷襲。玄之面無表情,緩緩地說了句:“寒冬已至,姑娘請多保重身體。”

夏思來僵硬地扭過頭與玄之對望,她的眼眶紅得發黑,微微地張開咬緊的嘴唇,彎著腰吐出胸腔裡發出的嗚咽聲。

玄之一把抱住夏思來,安靜地聽她哭泣了一會兒。隨即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待她站好身子,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珠時,玄之大步流星地朝夏思來來的方向過去。

夏思來傻傻地望著玄之走過去的方向。

來到夏母的宅院,玄之一把推開了木門。

這回兒,夏母聽到動靜頭都沒抬,她的利劍就一把一把地從她嘴裡吐出來:“都進了那不乾淨地方的人了,還敢回來!你弟就是被你剋死的!”

玄之站在門口,沒有理會夏母的言語,反而一步一腳印重重地踏入家門。

聽到腳步聲,夏母這才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抬起頭,乾涸的眼睛裡寫滿了疑惑,蒼老的臉龐上卻顯出一絲精明。

“大師?”夏母看清來者是玄之,連忙站起身子來。她露出慈愛的笑容,剛洗過菜的手慌忙在圍裙上擦拭。

玄之一腔怒火差點又被堵在喉嚨裡。

在夏母的襯托下,面色難看的玄之顯然是表面不佔理的那一方。但玄之很快調整了心態,她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從道袍裡抽出一道佈告。她一本正經地在夏母面前唸到:“告示天下,今有夏雲生失蹤一案,已找到屍首,證實兇手並非其姐夏思來。兇手另有其人,大理寺定會竭盡全力,儘快將兇手抓捕歸案,閒雜人等不得再撒播謠言,違者,論罪當誅。”

合上佈告,玄之看見夏母疑惑的神情。

“大師,怎麼可能不是他姐姐呢?”夏母愣愣地站在原地,此時的她早已活成了武器本身,是那般的尖酸、刻薄、不通人情。武器好像本身沒有什麼過錯,可是,它只要是站在那裡,本身就有它的罪惡。

玄之的眼底顯露的悲哀,她心生憐憫,但也不願過多與這般人糾纏:“怎麼會是呢?”

“她圖謀家產……”夏母想要一一列舉夏思來的謀殺動機卻被玄之打斷了。

玄之毫不留情地回應道:“家產都是她賺來的。”

夏思來不知什麼時候摸了過來,她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門外虛弱地聽著動靜。

“可是……自古哪裡有女子……”夏母還想辯解什麼,但是她偽善的圓臉此時為玄之呈上了陰謀算計。

“您,不是女子?”玄之冷冷的語言也好像是一把利劍,“您沒有得到的東西,所以您的女兒也不配得到?”

聽聞此話,夏母愣在原地。她沒有想到這個面前的大師竟然會說出如此言語。

“對自己的女兒善良一點,也算是對過去的自己善良一點。”玄之的身體晃了晃,她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她嚥了咽口水,準備拂袖離開。

誰料,夏母卻一把拽住玄之的衣袖,“撲騰”一下就給玄之跪下,她的臉上長滿了皺紋,充斥著血絲的眼眶裡流露出祈求:“大師,我知道我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這樣對思來……可是,大師,我求求你,找到殺害我兒的兇手,還我兒一個公道……”

玄之嘆了口氣,轉過頭,望著夏母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夏母鬆開了玄之的衣袖。玄之回頭,看見剛剛被洗的菜葉,想起自己還想拿它來出氣,實屬無辜了。玄之搖了搖頭,離開夏母家。

不出她所料,夏思來就在門口。玄之低下頭有些愧疚,可是思來卻抓住玄之的衣袖,溫和地對她說:“沒事,我習慣了。”

二人並肩走在去往市集的路上。夏母從院子裡探出了頭,她望著思來的身影越走越遠,鼻頭一酸。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她知道,她對不起思來。

夏母回頭望著落滿黃葉的院子,有幾片不識趣地落在剛洗好的菜上,夏母抹了抹眼淚和汗水,接著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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