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布珍公主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定然是愛草原上的東西,奶酒馬鞭,該是心頭所好。

看著今日,她守在顧家大門口的樣子,該是習武之人。

叔父便是武痴,因為養著女兒不方便,那些個所喜的武器不能擺在明面上,可都放在了庫房。

顧父的庫房,便是顧明辰都去過,裡頭的東西都數不過來。

而且,即便是有姑娘,二房那邊的佈局,明顯要比大房這邊冷硬。

可此刻,看著這屋子,說是住的江南溫婉的大家閨秀,也不為過。

顧明辰忍不住嘆息,此刻,大約也只能是嘆息。

“父親。”正在思量的時候,顧瑾從外頭進來,上前恭恭敬敬的見禮。

顧明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你怎麼過來了?”

“聽聞母親受傷了,孩兒特意過來探望。”顧瑾恭敬有禮的回答。

出事的時候,布珍公主正在查顧瑾的課業,看著下頭的臉色不對,顧瑾早慧便猜到了什麼。

即便下頭的人沒說什麼,可他依舊能看出,她們都在害怕,頻頻的朝外頭看去。

細細聽去,雨聲之外似乎還有打鬥的聲音。

可是,布珍公主不想讓顧瑾知道,他便明白,定然是娘怕他害怕,他便就沒有多問。

只在心裡祈禱,布珍公主萬萬不要出事。

後來,顧明辰回來了,危機解除,下頭的人說話也自在了,讓顧瑾聽到了,布珍公主出事的訊息,便匆匆的趕來。

顧明辰抬頭,指了指裡屋,“你進去瞧瞧吧,莫要叨擾大夫。”

按照規矩,布珍公主身份再高貴,她在顧家也是個妾,妾的養子只能是喚姨娘,可是顧明辰沒有提醒他的意思,旁人也都不敢多言,所以,顧瑾一直喚布珍公主為孃親。

許是累的,又或許是一直緊繃著情緒突然散開,布珍公主該是沒有太大的傷,但至今未醒。

顧瑾待了一會兒,便讓顧明辰打發著回去了,等著布珍公主醒來後,再喚他進來。

布珍公主醒來天已經黑透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入更,周圍的,只點了兩盞燈,屋子裡顯得昏暗。

布珍公主一眼便看見了,那個坐在窗邊的身影,燭光下,他便是連背影也帶著淡淡的憂傷,一如,自己當日所見的一般。

聽見塌上有動靜,顧明辰回頭便對上了布珍公主的視線。

咳咳!

顧明辰不自然的低頭,清了清嗓子,“可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問的時候,推動輪車,往塌邊挪了挪,而後,為布珍公主倒上茶水,親自端了過去。

布珍公主雙手捧著茶杯,“我,都好。”

頭一次,兩人這般近的距離,竟然有些侷促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顧明辰將視線慢慢的挪在了一邊,“值得嗎?”

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將自己變的,不再像原來的樣子。

原本還覺得有些甘甜的茶水,聽著顧明辰開口,布珍公主竟嚐到了淺淺的苦澀,唇間微微的勾起,“你想說什麼?”

聲音,有些冷。

顧明辰再次嘆息,“我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也會軟,可是,再濃的可憐和感激,都,不是情愛。”

是的,拋開所有的恩怨,這樣的布珍公主,讓他覺得可憐。

而今日,她用盡全力護下顧家,他亦會覺得感激。

可這些,都不是愛,不是布珍公主所求的東西。

布珍公主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說不上為什麼,就那麼一眼,認定了萬年。

“從今往後,我待兩個妹妹如何,便待你如何。”顧明辰看布珍公主如此,也只能這般說。

這是自己能給她,最大的溫柔。

也僅此而已。

布珍公主抬頭望著顧明辰,滿臉的苦澀,卻,還是淡淡的喚了句,“但由兄長做主。”

從今往後,她們便是頂著夫妻名分的兄妹,可是在自己的心中,能到白頭,這便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

而東宮,大臣都離去,屋子裡頭安靜了不少,甚至只聽到了潺潺雨聲。

皇帝的身子到底傷著了,就說了這麼一會兒話,便得由太醫施針,才能繼續支撐下去。

內室的簾子的被掀起來,宮人示意葉卓華同恭王可以進去了。

“父皇,皇上。”兩人同時見禮。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們都起身。

皇帝卻是先看向葉卓華的,“朕,身邊的人都是你的?”

話,雖是問的,可卻已然肯定。

左右的人一聽皇帝這般言語,趕緊跪下了下來。

葉卓華抬頭望著皇帝,已然沒有從前那般警惕,甚至有一種,你才知道的感覺,而後清清楚楚的說了一句,“是。”

太子既然能苛待馮皇貴妃,自也能苛待皇帝。

尤其皇帝還在病著,更是對太子所為,無能為力。

這些日子,是葉卓華安排人照看皇帝,避開太子的眼目,讓皇帝的身子能支撐到現在,亦是葉卓華讓人,將太子的所為,都告知皇帝。

讓皇帝,知道太子都做了什麼荒唐事,包括太子逼死了他的寵妃。

皇帝原本是沒猜到葉卓華的,可是,從下頭人透露出,朝中動態的時候,皇帝一步步的推了出來。

怕是,葉家後生。

至於皇帝身邊的人,從前自是多跟了他許多年的人,可後來宮中的事洩露出去,皇帝多疑換了跟前的人,這才給葉卓華安插他人手的機會。

皇帝也不知道,葉卓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為恭王鋪路了,這麼大一個局,可非一般人能布成。

至少今日,恭王是皇帝唯一能選擇的人。

也只有太子犯了不可被原諒的錯誤,才能讓人允許廢太子,只有民意順成,才能國泰民安。

便是在他日,史書工筆,恭王也是臨危受命的君子。

可以說是,為恭王,機關算盡。

“你就不怕朕,殺了你?”虎即便是病了,那怒吼之聲,一樣可動山谷,更罔論,天子。

皇帝微微皺眉,眼中的殺意愈濃。

葉卓華抬頭,就那麼坦然的望著皇帝,“臣,無懼!”

皇帝如何,事到如今,他也依舊是個無能無力!

憑何殺自己,就憑,皇帝現在連說幾句話都需要施針嗎?

要知道,他能在這安然的施針,也都是葉卓華給的。

皇帝看了葉卓華良久,隨即輕笑出聲,“好一個,明君賢臣。”

葉卓華固然有手段,可卻也是篤定了,恭王不會因為皇帝的話,而算計他。

也篤定了,不會是兔死狗蒸的下場。

畢竟,這天下是趙家的天下,逆臣賊子,坐不得長久。

同葉卓華說完,皇帝的視線才又落到恭王的身上,“朕以為,你母親的那樣的人,會教不出虎狼之人。”

能有這般為帝心思的,自算不得什麼,讀書的君子。

若非突然見了恭王,他都快將這個兒子忘了。

也不是忘了,而是,在皇位上,沒有考慮他。

賢妃那般避讓的性子,是坦然的君子風,可為帝者,最不能要的便是君子。

恭王雙手抱於身前,“母妃有母妃的淡然,兒臣有兒臣的抱負。”

不能說賢妃的性子不好,而是不願意勾心鬥角的活著罷了。至於恭王,若是朝廷安穩,他亦不會動這般心思。

可是,皇帝終究老了,年輕時候的睿智,不復從在。

少年志氣,可動山河,皇帝輕輕的點頭,這才是大佑君主該有的樣子,這般也挺好。

“你皇兄的事,你約也知曉了?”大事以定,皇帝的聲音也平和下來。

恭王猛的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帝,什麼叫也?莫不是,皇帝本就知曉。

所以,這才是,皇帝死活不讓太子登基的緣由?

可是,作為皇族,太子這般有辱皇室的顏面,還能安穩的活著,大約也是皇帝一直念著父子的情分。

世人都傳,皇帝厭惡太子,可是卻不知曉,讓太子能活著,已然是皇帝最大的情分。

“文候也知道。”皇帝點頭,且又告訴了恭王一句。

而後,才緩緩的說句,“文候是千古忠臣,朕,愧於他,望你以後,善待他的女眷,就當替朕補償她們了。”

話,已然說的通透。

從前不明白的事,一切都謎底都已經揭開。

一代明君,年紀大了,或許會有糊塗的時候,可卻在大事上,心如明鏡。

孟相,殺的好。

太子,厭的對!

恭王此刻才跪於地下,“兒臣,領旨。”

外頭風雨已然飄搖,可葉卓華卻已然,站如松。

孟相真相,只他們幾個人知曉,他,確實該死,可是,自己的父親因何獲罪,皇帝卻並沒有提起。

似乎看到了葉卓華的疑惑,皇帝緩緩的閉上眼睛,“朕,從未窺覬過你的母親,朕,念著她的時候,她尚未是人婦。”

一段塵封的往事,就此揭開。

便是,連上輩子的葉卓華也不知曉。

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同顧父葉父要好,三人自有共同的喜好。

若是說起來,還是皇帝先喜歡上了葉母的。

她溫婉可人,身上有著一股子乾乾淨淨的氣質,是皇室中人求而不得的氣質。

可是,皇帝始終知道他的目的,他今生是要問鼎帝位的人。

葉母的性子,絕做不得中宮皇后。

也做不得寵妃。

可是,少年的心動,哪裡說放下便放下的。

一直到,葉母嫁給自己的兄弟,皇帝著才將那心思,永遠的藏在了心底。

皇后,是皇帝為國選的後,家室品性自不可挑剔,可是後來夫妻的時間久了,皇后本性顯露,皇帝自然是厭惡皇后那強勢的性子。

她想要的太多,而且,全都是皇帝給不了的。

當然,帝后從未同過心,便也算不得離心。

在皇后出手害死寵妃之後,皇帝對她厭惡的更濃了,他那時候其實已經看上了馮皇貴妃,只不過礙著皇后,不表現出來,等著將皇后一族全都拿捏住了,馮皇貴妃才被人瞧出來。

怎麼說呢,在皇帝看來,馮皇貴妃有葉母的單純,但卻也有葉母沒有的野心,這樣人能讓自己輕鬆,才能做得寵妃。

當然,太子的性子漸漸露了出來,他那些小心思,一次兩次或許皇帝看不出來,可是次數多了,便能發現他的脾性,便愈發的厭惡。

皇后以為這是因為馮皇貴妃的緣由,心中愈發的憤恨,爭吵的時候,一時失控說出來當年,葉母能嫁給葉父,都是她從中牽的線。

縱然,皇帝想過放開葉母,可是無奈的放開,同被人算計放開,卻是兩種感覺。

甚至後來,太子的癖好讓皇帝知曉,皇帝憤怒的要廢太子的時候,太子竟然說出來當年秘辛,說自己窺覬臣妻,也算不得什麼君子!

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皇帝如何能忍了。

只是這些,皆不能為外人道也。

皇帝便盤算著如何廢太子,可是當時以孟相為首的人,堅決反對廢太子,恰在皇帝動怒的時候,查出孟相為了太子,竟然養私兵,皇帝一怒之下,先拿著葉父開刀。

不是說自己窺覬臣妻,倒是要讓他們看看,自己根本不在乎那些,不要以為知道些塵封的舊事,便就如同拿捏了自己的把柄一般。

其實下了命令,皇帝便後悔了,只是,身在皇位,不能有錯,也不能認錯。

孟相在這個時候為葉父說情,皇帝便正好先將孟相給砍了。

這樣,雖然衝動,可是太子也別想與自己對抗。

而後流放葉父,從兵部下手,把案子徹查。

可萬萬沒想到,從流放葉父起,一切便變的失控起來,以至於到後來,被太子逼到那般地步。

案子沒查成,人,全都折了。

耳邊,似乎還有皇帝的聲音,可是葉卓華已經走了出來。

原來,竟然這般真相。

“絛之!”出東宮的時候,恭王喚了葉卓華一聲。

葉卓華回頭,望著恭王,不,此刻該說,太子殿下了。

新太子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了一句,“今日的事,願,不會為第三個人知曉。”

這是,希望葉卓華,守口如瓶。

今日推開的那扇門,看到的景象,便就隨著常大人而去,永不為外人道也。

葉卓華聽後只是一笑,“世上,再無第二個文候!”

那般,愚忠的事,葉卓華做不出來。

什麼皇室的顏面,在葉卓華看來,狗屁不是。

若非這皇室顏面,文候一門也不會落得這般悽慘的地步。

若是,他早將所知的事說出來,即便如韻郡主糊塗,華夫人也不可能由著郡主犯傻,也不落得渾身是傷的地步。

看著葉卓華走的決然,新太子在後頭,只是無聲的嘆息。

罷了,只希望,事情平息。

葉卓華出來後,才知道顧夭夭一直在宮中未走,便在宮門外等著,一直待顧夭夭出宮後,這才迎了上去。

“怎麼現在才出來?”手,很自然的伸出去,扶著顧夭夭。

“月娘中毒了,現在才醒。”顧夭夭輕輕的揉著眉心,所幸,人是救回來了。

兩人上了馬車,葉卓華要收手的時候,卻被顧夭夭給拽住了,想要掀起他的袖子,卻發現袖子因為血的凝固,此刻已經同肉粘在一起了。

顧夭夭無奈的嘆氣,“這皇家的人也真有意思,有什麼話不能處理了傷口再說?”

葉卓華笑了笑,身子很自然的靠在了馬車上,“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養傷。”

總算是,圓滿解決了。

恭王也不必向上輩子一樣,揹負著逆賊的罵名,省的每次言官上書,都要扯著嗓子罵。

這皇城中如何動盪,可卻在一日內解決,於京城之外,也沒有任何影響。

那些想要進京趕考的書生,依舊還在趕路。

明君上臺,於天下而言都是好事。

顧夭夭嗯了一聲,“日後,總有好日子了。”

也許,那欽天監算的沒錯,春暖花開的時候,大佑便是一片新氣派。

顧夭夭突然想著,進京趕考的學子們,就那些客棧怕也住不下,不若允許莊子自己做買賣,那些路過的書生,可以住在莊戶人家中。

書生一來省下盤纏,二來,莊戶裡的人也有銀錢賺。

下頭的人富了,顧夭夭自然也窮不了。

葉卓華看著顧夭夭眼睛明亮,不由的說道,“倒像是個,正兒八經的買賣人。”

許是放鬆下來了,顧夭夭也沒有因為葉卓華受傷再發脾氣,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一路倒也過的快。

到了葉家後,先讓府醫為葉卓華處理了傷口,而後兩人好好的吃了一頓。

餓在這個時候,都前胸貼到後背了。

等著吃飽喝足,兩個人靠在躺椅上,只想著,放縱一番。

不去想明日如何,只享受現在。

只是,許也是身在這個位置上了,總還是忍不住想著今日的事。

顧夭夭突然坐了起來,“不對,我聽人說,今日恭王,不,該是太子殿下不管不顧的殺了常大人,我總覺得,事情有蹊蹺。”

按道理說,就算有什麼事,也不能這麼急迫。

好像,常大人有新太子什麼把柄一樣。

可是,若真的有把柄,常大人該早就發作起來。

葉卓華斜了顧夭夭一眼,“女人家家的,莫要什麼事都好奇。”

聽了這話,顧夭夭突然走到葉卓華跟前,“你們家王爺上位了,這就開始囂張了?葉大人?”

每次,到威脅葉卓華的時候,顧夭夭總喜歡喚上一句葉大人。

好像,就是為了提醒他,上輩子他是權臣,而自己卻落魄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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