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布珍公主在顧家,即便她現在已經刻意的與自己保持了距離,可顧明辰還是覺得心裡的檻過不去,是以,他一有空便往吏部跑。

他,人就在吏部,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到不了他的手上,甚至一點風聲都沒透露。

一個個在辦正事的時候,要瞞著自己,這出頭打仗的事,倒懂得指望自己了,當是真將自己,當成了傻子了?

因為顧明辰去吏部的晚,尤其他最年輕,再眾人跟前,一直謙遜尊敬。

即便,太子殿下欽定顧明辰掌管吏部,下頭的人對他多做為難,顧明辰也沒有真的動過怒。

即便後來,布珍公主與他為妾,下頭的人自會多少收斂,可顧明辰卻沒有一絲驕傲,從前什麼樣,還是什麼樣。

這還是頭一次,說的這般冰冷沒有感情。

就如同,當初他在皇帝跟前,不為顧大伯求情只為自己求得官路的時候,那般冷漠。

眾人彷彿在重新認識顧明辰,一個個你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著眾人都沉默了,顧明辰冷笑了一聲,讓人推著輪車往葉卓華跟前走。

這世上的人皆是這般,最擅長的便是挑,軟柿子捏。

讓他們去尋葉卓華,一個個縮頭縮腦的,連個屁都不敢放。

顧明辰不是不知道如何拿捏人心,只是不願意罷了,不願意成日裡,不幹正事,光想著如何,勾心鬥角。

他雖然為了胡氏才入朝為官,可哪個少年不懷志?

如今,大多數人不敢動孟家,也只有那些有文人氣骨的言臣,敢不依不饒。

自然,這也是與,文候有關係。

不若有文候,怕是這朝中不會有第三種聲音。

葉卓華老遠瞧著顧明辰往自己這邊過來了,趕緊快走了幾步,迎了過去,待到了顧明辰跟前,抬手先抱起了拳頭,“兄長。”

到底,他先動了吏部的人,於情於理都應該先擺低姿態。

顧明辰看著葉卓華,良久輕聲嘆了一口氣。

下頭的人瞧見顧明辰去尋葉卓華,而且看葉卓華將姿態擺的很低,想著該是顧明辰要發難了。

卻不想,只聽著顧明辰淡淡的說了句,“莫要替我做壞人,我沒那般脆弱,也不是,一點血也不能沾。”

顧明辰是正兒八經的文臣,便是連狠話,都說的這般溫和。

旁邊的人愣住了,所以,顧明辰過去是去感謝葉卓華去了?而且,言外之意,如是他出手,可能比現在更狠?

現在,他們都在心裡唾棄顧明辰,甚至違心罵他與武將一般,都是粗鄙之人!

葉卓華笑了笑,“這欺上瞞下之輩,人人得而誅之,也不只是為了兄長。”

而後湊到顧明辰跟前,“兄長這般過來,怕是會讓有心人,懷疑當初您參我那一本。”

顧明辰的臉上到底有些鬆動,那眼底有光在流轉,良久才說了句,“我,對事不對人。”

葉卓華重新抱起了拳頭,而後往後退了一步,特意說了句,“兄長,公正。”

兩個人正說著,宦官從旁邊匆匆的趕來,“葉大人,太子殿下有請。”

葉卓華微微擰眉,與顧明辰點頭示意,而後跟著宦官離開。

葉卓華到的時候,太子正坐在案前,眉頭緊縮,似乎正在認真的思量什麼。

此刻,窗戶敞開,一陣陣涼風吹進來,葉卓華被吹的不由打了個噴嚏,可是,依舊從這屋裡,聞出了一股子別樣的味道。

“葉卿。”太子聽見動靜,抬手示意葉卓華趕緊坐下,“葉卿莫不是傷了風寒,如今天冷,要多注意才是。”

“多謝殿下關心。”葉卓華趕緊見禮。

太子招手,讓下頭的人將窗戶關上,“這冷風吹進來,本殿思量事情會格外的清明。”特意解釋了句。

宦官將窗戶關上後,便忙著為殿裡換上薰香。

明明,梨花香該是清新淡雅,可此刻,卻有一股,甜的發膩的感覺。

“葉卿,本殿記得你成親有些時日了?”太子將人喚來,只是隨口閒聊一句。

葉卓華低頭,“回殿下的話,臣成親有半年了。”

太子微微點頭,“也不短了。”似在思量什麼,“本殿聽聞,你迎娶顧氏的時候,曾許諾絕不納妾?”

提起這個事,葉卓華自是滿臉的戒備,“回殿下,是有這般事。”

太子突然笑了起來,“你們夫妻情深,當真讓本殿羨慕,若可以,本殿也想學著你們,一生一世一雙人,只可惜,本殿身負江山社稷,得不了這般福氣。”

江山,總要後繼有人。

擇優而選。

葉卓華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不過是半年沒有動靜,便值得太子拿來做文章,藉口?

“殿下身系萬民。”葉卓華彷彿沒聽懂太子的意思。

太子眯著眼睛,身子很自然的往後靠,“葉卿,若你在本殿的位置上,你會如何處置?”

葉卓華趕緊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重新跪在太子面前,“臣,惶恐。”

太子撲哧一笑,“你又非我趙家人,這般緊張做什麼?”而後,讓人將葉卓華給扶起來。

“若沒有你,本殿坐不到這位置,你的好本殿一直惦念著,所以才與你透個真心話,太子妃不能進宮,她的責任只能讓旁人代勞,你可明白?”太子微微挑眉,將話說的清楚。

話都說到這般地步了,葉卓華若是再不明白,那便是推脫之詞。

昨日,顧夭夭剛提了太子想要納了胡月娘的事,今日太子便將他拉來了。

此刻迎女人進宮,華夫人那邊必然惱怒,再加上今日葉卓華挑了左從文,與孟家怕是積怨更深,怕再無和好的可能。

今日,看太子殿下對買官賣官的態度,怕是確實如左從文所言,只知曉的。

葉卓華在想,太子今日這話,是不是從前也對左從文說過?

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對著太子殿下抱了抱拳頭,“臣,明白。”

太子殿下的笑容,這才變的真誠,“不愧是本殿看好的人,便就是痛快。本殿之前提起的,新的文官之首,會從年輕一輩中選,並非玩笑。”

而後,一切便在不言中。

葉卓華瞭然的收回視線,重新在太子殿下跟前施禮,“臣,定不負殿下所望。”

太子及其滿意葉卓華的態度,起身拍了拍葉卓華的肩膀,“凡事,都給自己打算打算。”

最後一句話,別有深意。

葉卓華低頭退了出去,只是,出去後沒有快步離開,而是慢悠悠的往前走。

路過的宮人都與他低頭見禮。

只是,有一個與葉卓華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的在葉卓華的耳邊說了句,“近七日,左大人日日進宮。”

葉卓華聽後,面不改色。

一直到快出宮門的時候,才沒忍住回頭,朝宮門內看了一眼,唇間,勾起了一絲冷意。

而後,大踏步的往前走。

坐上馬車的時候,葉卓華閉著眼歇息。

片刻,聽見周生在外頭喊,“保護主子。”

葉卓華掀了簾子往外瞧,看著不遠處有一輛沒有馬伕的,受了驚的馬車,正衝著葉卓華撞來。

周生一邊說,一邊用韁繩抽打著馬。此刻,想要掉頭已然是來不及,只是想讓馬往一邊側一側,減少衝擊。

而下頭的人,已經準備上前將馬車攔住了。

可就在馬車快靠近的時候,突然間裡頭著了火,這勢必是要給攔馬的人提高了難度。

而且,葉卓華的馬,看見火光過來,立馬躁動不安起來,周生根本就拽不住馬頭。

馬的前蹄抬高,將好不容易探出頭來的葉卓華,又給摔了回去。

砰!

電閃雷鳴的功夫,兩輛馬車到底還是撞在了一處。

周生被震的眼前一黑,若不是在混亂的時候,他猛的從馬車上跳下來,雖然摔的渾身疼痛,可好歹不說撿了一條命。

只是回過神來,看著眼前被撞的翻過來的馬車,心一提,趕緊喚一聲,“主子,主子。”

進馬車一看,葉卓華閉著眼睛,躺在裡頭。

這下,周生是徹底的慌了,趕緊讓人將葉卓華抬了出來,一路狂奔回府裡。

府內,顧夭夭的眼皮一跳,總覺得出了什麼事。

恰在這時,下頭的人稟報,說是華夫人過來了。

顧夭夭自不能將人晾在外頭,便吩咐下頭的人趕緊將華夫人迎進來。

按道理說,華夫人家裡有喪事,不好進旁人家門的,可華夫人沒講究,都已經上門了,顧夭夭總不能讓人攆出去吧。

不過,好歹華夫人也知道,不能戴著孝進來,雖說穿著白色的衣裙,可卻到底不是麻衣,頭上也沒有白色的絨花。

“夫人。”顧夭夭瞧著人來了,趕緊往前走了幾步,與華夫人見禮。

昨日,顧夭夭穿著鮮亮,葉卓華便與瘋了一般。

倒也不是怕他,顧夭夭覺得自己是不願意麻煩,所以今日,穿了一套淺色對襟小襖,整個人素淨的厲害。

不然,若是衣著鮮亮,華夫人瞧了必然心裡不痛快。

“叨擾了。”華夫人微微額首。

不過才幾日光景,華夫人瞧著瘦了一圈,顴骨也比從前高了,整個人一臉頹然。

將華夫人迎上主位,夏柳從旁邊奉了茶水。

華夫人卻連看都沒看,只低頭順著自己的衣服,整理妥當後,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眼睛無神的望著前頭。

這是,來葉家發呆來了?

顧夭夭摸不清華夫人的意圖,畢竟華夫人也算得長輩,面上總要過的去,顧夭夭想了想,還是先開口詢問了句,“侯爺的後事,都安頓妥當了?”

按著規矩,今日清晨該給文候下葬,華夫人過來的這麼早,且已經換下孝服,也不知道今日得起多早。

聽著顧夭夭的話,華夫人這才側頭看向顧夭夭,輕輕的嗯了一聲,“昨日夜裡埋的。”

顧夭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始終說不出來。

文候那是怎樣的人物,怎跟個無妻無女,且是枉死的光棍漢一般,潦草的下葬便是。

自來,只有那些身後無人做主,且不是正常老死或病死的人,才會被人這般對待。

話裡,似乎有別的意思,可總不是顧夭夭該問的。

兩個人,就這麼幹坐著。

華夫人突然笑了一聲,突兀的,如同冬日裡停在枯木上的禿鷲一般,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昨日夜裡還夢見,那日你沒有從我府裡安全離開。”

華夫人的眼睛,陡然清明,而後定定的看著顧夭夭,“沒有離開。”

若那時候,沒有離開,若顧夭夭不得救,若,被靖王得逞,今日,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看顧夭夭不說話,華夫人隨即收回視線,“你瞧我,侯爺去了,卻讓我學會了胡言亂語。”

顧夭夭這才點頭,“請夫人節哀,想來今日的局面,若孟相在天有靈,必然得到安慰。”

畢竟,在外人看來,最風光的莫過於孟家了。

無論顧家馮家如何,未來皇后出在孟家,那,便是整個孟家的驕傲。

華夫人眯了眯眼睛,因為想起舊事,快要流出來的眼淚,被慢慢的收了回去,而後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在天有靈?”

隨即輕輕的搖頭,視線再次一點點的挪在了顧夭夭的身上,然後放在顧夭夭的肚子上,“還沒有動靜?”

“我福薄。”顧夭夭輕輕搖頭,倒是回答的坦然。

華夫人點頭應了一聲,“都是天意。”

這話說的,顧夭夭不由的沉下臉去,不過才成親半年多,沒有身孕就成了天意了?

不過瞧著華夫人被刺激的厲害,自也不好與她計較。

沉默的時候,華夫人到底還是端起了旁邊的茶水,輕輕的撥弄著上面的茶葉,低頭抿了一口,“我年輕的時候,也曾去過江南,還是江南的水,更適合溫茶。”

話鋒一轉,卻彷彿是在這裡閒聊。

“與京城,各有千秋。”顧夭夭笑著應了一句。

她本也是京城人,每每聽到這話,倒像是自個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一般。

“快,請府醫來。”正說話的時候,聽著外頭吵吵了起來。

周生的聲音,似乎格外有穿透力,顧夭夭一下子便認了出來。

她端著茶杯的手一抖,幾滴茶水落在裙上。顧夭夭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可礙著華夫人在這,便又重新坐了下來,給夏柳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瞧瞧。

夏柳剛掀了簾子出去,華夫人便將茶杯放下,看向顧夭夭,“你府上的下人,吵吵的什麼?”

“下頭人沒規矩,驚擾了夫人。”顧夭夭也不好解釋原因,先表達的了歉意。

華夫人搖了搖頭,“你婆母那個人,從年輕時候性子溫和,從未聽說過她與誰紅過臉,她做了這麼多年的正頭夫人,卻未聽說過出什麼岔子,想來,葉家規矩森嚴,想來,你這也不差。”

雖說華夫人並沒有說葉母的不是,可言語之間還是覺得她不行,未出岔子都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既然葉母沒這個能力,想來是有旁人支援,下頭的人也有分寸。

顧夭夭既是厲害的,總不能比葉母還差。

而後慢慢的站了起來,“我同你,一起去瞧瞧。”

顧夭夭微微擰眉,華夫人這事辦的真有意思,既然知曉不會這麼無緣無故的吵鬧,那肯定就是出事了,她堪堪的與人一同去瞧,豈不是會知曉人家內宅裡不能與外人所道的秘事?

偏生她的身份在這放著,一時間讓顧夭夭有一種,她在倚老賣老的感覺。

顧夭夭不好拒絕華夫人,可卻也不會讓華夫人那般痛快,“確實如夫人所言,父親與母親的感情,讓人羨慕。”

刻意的,避開了,華夫人說的下頭人的事。

夫妻的事,自該是華夫人心頭,抹不開傷。

華夫人側頭看了一眼顧夭夭,微微的挑眉,“我的意思,也就是碰見了葉大人,若是換成其他世族子弟,斷然不會讓你婆母,做正房嫡妻。”

華夫人話說的直白,就華夫人的出生,便是公主都可以比一比,京城的貴女沒一個能入的了她的眼的。

可在一眾人裡頭,華夫人最看不上的其實便是葉母,世家女子,善良軟弱便是最致命的弱點,她們,生來便註定要做一府主母的,沒有手段如何能壓的住下頭的人?

如何,為夫家,打理好內宅,讓夫君無後顧之憂。

那軟弱,自然都是妾氏身上的東西。

顧夭夭面沉了下來,即便她與葉母的關係算不得有多親厚,可以斷然沒有讓人,上門辱罵自己婆母的道理。

只是話還沒說出來,聽著周生喊府醫的聲音越來越近,夏柳掀了簾子進來,也顧不得華夫人在跟前,趕緊稟了句,“姑娘,姑爺出事了。”

顧夭夭的腦子嗡的一聲,耳邊只有周生喊府醫的聲音。

隨即反應過來,顧不上禮數,也沒與華夫人招呼,匆匆的往外跑去。

一到院子,正好瞧見下頭的人抬著葉卓華進來。

葉卓華身上蓋著兩件厚重的袍子,臉上卻一點血色都沒有。

顧夭夭趕緊讓人將葉卓華抬進去。

看著顧夭夭一臉擔憂,跟著出來的華夫人突然開口,“放心,葉大人還年輕,想來也出不得大事。”

而後,看向顧夭夭的肚子,“不必擔心。”

話,聽著都是好話。

可意思,卻讓人恨的咬牙切齒。

前一句,還在寬慰顧夭夭,後一句卻是說,顧夭夭肚子裡還沒有孩子,就算葉卓華出事了,沒有孩子,總還算不得人間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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