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顧明慧配合,管事的趕緊招人來為顧明慧更衣。

裡頭的沐浴用的東西已然準備妥當,看著水面上飄著的花瓣,顧明慧輕笑一聲,而後抬手將那花瓣一點點的撕爛。

眼神兇狠,彷彿這花瓣是她的仇敵一般。

婢女被顧明慧的樣子有些嚇到,低頭不敢吱聲,只想著趕緊伺候顧明慧收拾妥當,不出岔子才好。

畢竟上次靖王將人擄走,被顧家人燒了別苑不說,靖王還捱了罰。

可見,顧明慧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若是突然發難,倒黴的還不是她們這些婢女?

終於在滿心的忐忑之下,伺候顧明慧收拾妥當。

潔白的中衣,輕柔飄逸,是靖王特意選的料子和樣式。

穿在顧明慧的身上,多了幾分柔軟。

婢女與外頭人稟報,說是收拾利索,便有人過來領顧明慧,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而後開啟屋子的大門。

顧明慧抬腳進去,看著靖王坐在塌上,與顧明慧一般,穿著白色的中衣,只是他穿的並不規矩,身上的束帶未系,將他的身子露了出來。

顧明慧站在門邊,便沒再動彈。

靖王眯著眼睛,多日的禁足,卻並沒有讓他的臉色變的不好看,反而比之前,還帶著一股子志在必得氣勢,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過來。”衝著顧明慧喚了一句。

顧明慧依舊沒有動彈,“我既已經過來,還望王爺信守承諾,放了小馮將軍。”

聽了顧明慧的話,靖王低頭笑了起來,“顧明慧啊顧明慧,旁人都說本王只囂張跋扈,無德無才,既是惡貫滿盈之人,何來的信守承諾?”

他恨不得馮澤去死,怎麼可能將人放了。

顧明慧緊緊的抿著嘴,她便就知道靖王卑鄙無恥,“王爺,可真有自知之明!”

看顧明慧遲遲未動,靖王起身一步步的朝顧明慧走去。

今日的靖王頭一次讓顧明慧覺得,格外的可怕。

明明是這個人,可與前幾次遇見都不同,忍不住想要往後退去,可門已經被下頭的人關閉,她只能被靖王困在這方寸之地。

靖王鞠起顧明慧的一縷髮絲,“你可知道,馮澤今日,必死無疑!”

旁人只以為,皇帝將大內的給他所用已是極限,可卻不知道,今日夜裡出手的是皇帝的暗衛。

一支身經百戰,卻永遠只為帝王所用的隊伍。

已經埋伏在馮澤去軍營的路上,取下他貼身的東西,給顧明慧送去,雖說此刻還沒有將馮澤擒住,讓他逃到了樹林裡,沒了蹤影。

可靖王相信,抓到馮澤卻是遲早的時候。

顧明慧只覺得渾身冰涼,她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們竟然利用軍營讓小馮將軍出來,更沒想到皇帝竟然將暗衛也調了出來。

她雖是閨閣姑娘,卻也聽說過皇帝的暗衛,那是一支讓人聞風喪膽,及其可怕的隊伍。

可卻也是皇帝最後的一道防線,不到最後一刻,皇帝是絕對不會將這支隊伍召出來。

此刻,竟然用在殺小馮將軍這般功臣身上,何其荒唐?

看顧明慧一臉震驚,靖王笑了起來,唇突然印在顧明慧的額頭,“所以今夜,討好本王本王便讓你少吃些苦頭。”

“滾!”顧明慧用力,突然撞向靖王。

看著靖王額頭一片通紅,即便她自己因為用力也有些頭暈,可看見靖王受傷,這種感覺比任何時候還要暢快。

“莫要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皇帝這般行徑,分明就是在逼他們反。

靖王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輕笑一聲,“可惜了,父皇並不知曉,本王要做什麼。”

與皇帝說的,必然是正事,若是因為個女人鬧這般大的動靜,皇帝再糊塗也不能應允。

待明日,皇帝震怒,也許真的會罰靖王。

可是,他堅信,皇帝一定不會讓自己死。

只要,皇帝心中有他,有馮皇貴妃的日子,便一定有翻身的之日。

哪怕,這個過程格外的漫長。

如此,顧明慧卻是明白了,靖王今日是不計後果,不論得失,只要得到他想要的。

就算是沒有顧父馮將軍,待暗衛送回訊息,皇帝也會知道。

靖王惹了皇帝生氣,盛怒之下一定會按照顧父他們所要求的一般,嚴懲靖王。

只要皇帝嚴懲,馮顧兩家便沒有理由造反。

誠如靖王所言,皇帝的嚴懲不會殺他,最多便是將靖王貶為庶民,終身圈禁。

這般,足夠堵住馮顧兩家的嘴。

可是,只要人還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瘋子,你這個瘋子!”顧明慧的心亂了,突然抬腳去踹靖王。

靖王此刻已經有了準備,在顧明慧掙扎的時候將人困住,“今夜,你願不願意,都會成為本王的人。”

他與皇帝說,不在乎是否是顧明慧的第一個男人。

可是心裡,卻在乎的很。

皇帝既然下令賜婚,在明面上這事便沒有轉圜的餘地。讓他眼睜睜的看著顧明慧嫁人,他做不到!

思來想去,便出了這般下策。

用葉卓華的事來迷惑皇帝,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

讓文候,以為,自己開始謀算。

可都是假的,他要毀了顧夭夭,身為男子無比清楚,葉卓華既是有本事的,若非願意絕不會費盡心思的去娶顧夭夭。

外頭人傳的什麼為了報復,簡直荒誕的可笑。

報復的人法子有千萬種,可與對方成親卻是下一等。

既知他在意,靖王便就要衝顧夭夭下手。

葉卓華都自顧不暇了,他倒是要瞧瞧還有誰能幫的了馮澤。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眼看著靖王的唇就要壓下來,顧明慧終是落了淚,左右的閃躲,“承蒙王爺錯愛,從前是我不知好歹,只要王爺給我時間,我一定用心服侍您。”

聽的靖王冷哼了一聲,“心是個什麼東西?”

他生在帝王家,最不屑的該就是所謂的心。

他要什麼,但凡開口便沒有得不來的。

此刻懷裡,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可是心底忍不住一顫,腦子裡全是顧明慧為顧夭夭挺身而出的一幕。

真心是他不曾擁有的東西,可那一刻他卻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渴望的得到。

在這冰冷的,紅磚綠瓦內,想要求得一方真心。

可此刻,求不得!

他怕他要的太多,反而會落的一無所有的下場。

今夜,他付出的太多,絕不能出一絲意外。

突然抬手,將顧明慧抱在懷中,往床榻走去。

“趙遠毅我恨你!”驚的顧明慧,直呼靖王大名。

只這一聲,卻讓靖王唇間帶著笑容,“本王從未覺得,本王的名字這般好聽。”

手上用力,將顧明慧扔在床榻之上,還未等顧明慧反應過來,整個身子壓了上來。

顧明慧冷冷的看著靖王,“他出事我也不會獨活。”

眼神,格外堅定。

齒間猛地用力,只是沒有預期的疼痛,臉被靖王緊緊的捏住,“想死,也得看本王同不同意!”

唇終於落下,夾雜狂風暴雨,強烈的想要將顧明慧吃拆入腹!

顧明慧眼裡的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無比的痛恨,這皇權。

另一邊,小馮將軍躲入林中,卻片刻不敢耽擱,一手捂著傷口,往林子深出走去。

血,一滴滴的往下流。

小馮將軍的額頭已經佈滿了汗水。

馮將軍給他的人,即便是大內高手也毫不懼怕,萬萬沒想到,竟然比大內高手還要厲害。這般,除了皇帝跟前的暗衛,不做他想。

皇帝竟然調動暗衛,刺殺朝廷功臣,簡直讓人寒心。

突厥使臣馬上就來了,他這是不顧百姓安危,也要為了一己私慾殘害忠良?

“在那邊!”濃濃的血腥味,來不及掩蓋,豈能躲過暗衛?

沿著血跡,眼瞅便要追上小馮將軍。

另一邊,顧夭夭與夏柳走了大半夜,總算是走出了暗道。

萬萬沒想到,出口竟然在京城外郊的林子裡,開啟石門,許是因為多年為動過,有些發沉,上頭的土跟著落下。

顧夭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烏漆嘛黑的夜裡,想要走出去不太容易。

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得在這等在天亮了。

“姑娘,也不知道葉家的人會不會去尋咱們?”夏柳靠在石牆上,忍不住唸了句。

這都大半夜了,就算華夫人是女子,在侯府住著也不合規矩啊。

顧夭夭輕輕搖頭,“怕是難了。”

今日,無論葉卓華與李語詩成沒成事,必然要驚動葉母,她被困侯府,在葉母心裡怕是隻會覺得自己不懂規矩。

扯了旁邊一根狗尾巴草,出了這般事,也只能是,自認倒黴了。

“姑娘,那邊有人。”兩人正說著,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動靜。

顧夭夭拽了夏柳一下,兩人閃在石門後頭,靜靜的觀察。

若是來人不對,立馬關上機關,讓他們從外頭無法進來。

待人走近,顧夭夭才看見,竟然是小馮將軍。

趕緊開啟石門,“小馮將軍,快來!”

眼看著追兵馬上就到了,小馮將軍心中升起一絲絕望。

打從他跟著馮將軍上戰場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他不怕死,甚至不怕死的這般窩囊,只怕他若是出事,顧明慧該怎麼辦?

正在思量的時候,小馮將軍聽見了顧夭夭的聲音,他不知道顧夭夭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雖說尋求女子的庇護,非大丈夫所為,可情勢所逼也不是不可,若是尋常他自會毫不猶豫的過去。

可現在他們要面對的,可是皇帝最厲害的鷹犬,若是一個不注意,怕是會連累顧夭夭。

“快些進來,不然咱倆都得死!”顧夭夭看出小馮將軍的猶豫,不免有些嚴厲。

小馮將軍一咬牙,到底還是跑了過來。

待小馮將軍進來,那股子血腥味弄得嗆人,“竟受這麼重的傷?”

火摺子之下,看著小馮將軍臉色慘白,血流不止,趕緊讓人坐下。

可卻沒有為小馮將軍包紮,而是與夏柳要了求救的訊號。

“姑娘,這般太危險了。”夏柳有些不贊同的搖頭。

不說他們去侯府了,就是尋常出門這些東西也常備身側。

葉家的人固然靠不住,可是周生在侯府門外等了這麼久,一定開始起疑了,也許外頭已經有了尋顧夭夭的人。

可這都是猜測,眼下能將小馮將軍傷這麼重,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顧夭夭放出去訊號,周生只有看到的可能,可是仇敵卻一定能看到。

這般考量,自是弊大於利。

“一會兒與你說。”顧夭夭卻沒解釋,拿了火摺子以及求救訊號,趕緊去外頭放出去。

看著黑暗的夜裡,綻放出七彩的光芒,顧夭夭趕緊閃身,回到了密室。

果不其然,外頭有人直接喊了句,“在這邊。”

聽著對方,直衝這邊過來。

顧夭夭卻一臉沉著,指揮者夏柳為小馮將軍包紮。

倒不是她不願意親自動手,只是雖說醫者眼裡無男女,可這到底是未來姐夫,終歸是覺得有些尷尬。

“今日連累了二妹,若是我能活著離開,無論刀山火海,只要二妹開口我絕無二話。”小馮將軍是習武之人,如今他躺在地上,能清晰的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與顧夭夭道謝是其一,改口喚顧夭夭一聲二妹卻是最想要做的。

彷彿這般,他已然與顧明慧成親,便再無遺憾。

“將軍不必悲觀,我放出煙火倒也不定會起壞事,剛才想必將軍已經聽到了犬吠的聲音,他們尋到這裡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若是真等他們過來,咱們可真的坐以待斃了,訊號一出,我信葉。”說道這,顧夭夭突然一頓,而後改口,“相公,一定會過來。”

葉卓華在牢獄之中,縱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出現的這麼快,可看顧夭夭如此篤定,小馮將軍卻不好說什麼,只能再三謝過顧夭夭的恩情。

小馮將軍流了這麼多血,不說對方帶著強犬,就是什麼也不帶若仔細勘察,卻都能尋到。

很快,那狗吠的聲音越來越近,聽著對方已經有人開始敲打,很快對方的聲音傳來,“大人,裡面有石門。”

然後是清理的聲音,四周一片寂靜,突然間傳來一句,“裡面的人聽著,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們便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如若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

說著,已經聽外頭已經開始讓人點火了。

既然是機關,便一定有通風的地方,他們點著大火,那煙一定能燻進來。

密室狹小,若是任由他們這般,怕是燻也能燻死人。

顧夭夭慢慢的擰眉,思量片刻,“一盞茶後,若沒有人來,咱們回侯府。”

既然此路不通,回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修密道的人用了心思,這密道修的堅固,那石門做過也精巧,想用煙霧燻人,也不是片刻就能完成的。

因為都提著心,此刻便是顧夭夭都覺得時間過的漫長。

終於,聽到了外頭又來了一匹人馬。

“你們是什麼人?”周生的聲音,此刻猶如天籟一般,傳了過來。

顧夭夭瞬間將心放了下來,眼慢慢的閉上,歇息片刻。

葉卓華領著人,將整個京城都搜遍了,可還沒有顧夭夭的蹤影,便就視線房子了外郊。

突然間瞧見了求救的訊號,無論是否是顧夭夭,但凡有一線希望,便要過來瞧瞧。

一來,便瞧著有人在放火。

聽見動靜,對方回過頭來。

能在皇帝跟前做暗衛的,對官員自然也是瞭解的,原本該出現大牢的裡的人,安然的落在跟前,對方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隨即正常了。

他們這一生只管聽從皇帝吩咐,不論對錯,不問是非,是以,命令之外的人即便十惡不赦也都與他們無關。

“皇家辦差,請葉大人自行離去。”微微額首,算是與葉卓華打了一聲招呼。

葉卓華冷笑了一聲,“既是皇家辦差,本官更不會讓開。”

他如今,懷疑的就是皇家的人!

一聽如此挑釁的話,對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不再言語,卻突然動手,衝著葉卓華而來。

周生反應很快,立馬擋在前頭,與對方動起了手來。

他們帶的人多,可在打鬥的時候卻沒有佔到便宜。

對方,可都是以一殺百的人。

周生驚覺不對,趕緊回頭望向葉卓華,等著他拿決定。

葉卓華手裡的刀暗暗握緊,眼猛地一眯,縱身從馬上躍下。

他出生武將,本就有些功夫,再加上上輩子摸爬滾打位居高位,其中艱險自不用說,這殺人的本事,世上難遇對手。

這一仗打的極為激烈!

最終以血流成河,告終。

葉卓華滿身是血,領著僅剩的十幾位兄弟,低眉看著躺在地上的人。

葉卓華突然冷笑一聲,皇家能有這本事的人,除了暗衛不做他想。

皇帝竟將暗衛調離自己身邊,如今被他們殺的一個不剩,將是大佑史上,唯一一個,沒有暗衛護體的皇帝。

劍在空中劃了半個圓,甩掉了上頭的沾著的血跡,重新讓劍回鞘。

而後抬腳,朝石門出去。

“出來吧!”他不知道里面出來的是不是顧夭夭,但皇家要殺的人,救下來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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