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將顧夭夭往老太太跟前帶,錢嬤嬤也是冒了險的,總怕老太太再動了怒。

“嬤嬤放心,我都省的。”顧夭夭點了夏柳跟著她過去。

錢嬤嬤又忍不住嘆氣,來的時候她倒是也打聽了,只能說還比較欣慰,顧夭夭只著春桃送了銀錢,是那丫頭膽子大往顧夭夭跟前領人。

顧夭夭到了老太太屋子裡的時候,老太太剛用了藥,旁邊的丫頭幫忙擦著嘴。

“祖母。”顧夭夭輕聲喚了句,眼淚刷的一下便流了出來。

即便是病著,她好歹不說是瞧見了睜著眼的祖母。

多少年了,只能在夢裡見一見。

“我的夭夭,這是怎麼了?”老太太伸著手,還想小時候一樣攬過她的肩膀。

“祖母將我嚇到了,只要祖母不再生病,什麼都聽祖母的好不好?”顧夭夭靠在老太太身上,貪婪的享受著失而復得的溫暖。

只是顧夭夭這般聽話,卻是讓老太太心裡更難受了,原是那麼驕傲的人,如今卻將頭放的這般低。

抬手讓錢嬤嬤將下頭的人都帶出去,手慢慢的順著顧夭夭的頭髮,“夭夭,原是不該告訴你的。”

老太太一嘆,卻將朝廷的事告訴了顧夭夭。

葉家出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冤枉的,由得老丞相帶頭領著百官求情,皇帝是鬆了口,死罪免了活罪卻難逃,葉家上下除了葉卓華全部都流放了出去。

這也就罷了,皇帝竟砍了老丞相的頭,說是以後誰再敢求情,下場便與他一樣。

這下人人自危,說句難聽的多是希望葉家人自此死在外頭才好,不然他們若活的好好的,老丞相的家人,門生,誰會罷休了?

有了先頭的例子,顧家哪敢照顧葉卓華。

原本老太太看顧夭夭發脾氣,心就已經軟了,顧家老二並不是在乎門第的,只要倆孩子能好,就是被罷了官也好。

結果一聽顧大伯將朝堂的事說了,老太太的心便涼了,再聽聞顧夭夭投糊,眼前一黑這才急暈了過去。

上輩子顧夭夭一直情緒激動,還是後來從葉卓華的嘴裡聽得內幕的。

皇權跟前,道義什麼的,都算是個屁啊。

“夭夭,你素來聰慧,該知道這不是我們能選擇的。”老太太看顧夭夭哭的厲害,心疼的抹著眼淚。

心裡罵了一千遍皇帝昏庸,可嘴上半個字不能說。

哭了好一會兒,顧夭夭抬頭硬生生的扯了個笑容出來,“祖母放心,以後我們顧家從未與葉家有過任何交集。”

老太太長嘆一口氣,只慶幸這剛到京城,倆孩子不熟,不若到了情根深種的時候,那便更不好收場。

“我們夭夭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將來定有如意郎君真心疼愛。”老太太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顧夭夭卻撲哧笑了一聲,“那我等著祖母,親自給我挑選。”

“老太太,大太太回來了。”錢嬤嬤從外頭稟報一聲。

顧夭夭利索的起身,等著人領進來,才微微的額首,“見過大伯母。”

“我可憐的孩子,嚇著了吧。”大太太剛從外頭回來,連外衣都還沒換,進來的時候身上還掛了不少雪。

凍得有些冰涼的手,緊緊的握著顧夭夭,雙眼含淚,似是對顧夭夭疼惜不已。

顧夭夭微微的低頭,不想讓自己看這一張,假慈的臉。

手用力的抽了出來,“謝謝大伯母,有祖母在,什麼魑魅魍魎我都不怕。”

大伯母張氏抬頭瞧著顧夭夭,突得抹了一下眼角,“如此,便是好的。”

說完又坐在老太太床邊,“得了訊息我便緊趕慢趕的回來,若非大雪封路,昨日便該到的。”

張氏膝下無子,據說當年小產傷了身子,據說是個已經成了型的男嬰,每年那一日她都會去山上祭拜。

據說當初張氏小產是為了救同樣有身孕的顧母,雖說倆人都傷了身子,可顧母好歹不說以後還是生下自己的孩子,張氏是徹底毀了。

顧家上下都覺得欠了她的,多是憐惜,是以她說話就連老太太都不會輕易駁了去。

“你有心了。”老太太對張氏輕輕點頭,眼裡卻有幾分疲倦。

“伯母剛回來,原本不該叨擾的,只是我有件事還是想求您幫忙。”顧夭夭往前邁了一步,微微低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這丫頭,跟伯母還客氣什麼。”張氏衝著顧夭夭一笑,與老太太說了幾句,便將人帶了回去。

等人出去,老太太的眼裡卻是沒有剛才的渾濁,“我總覺得夭夭這丫頭,有些不對勁。”

錢嬤嬤撥了一下爐火,“您就是想多了,這麼小的孩子怕是嚇到了。”

老太太輕輕搖頭,“罷了,這麼些年,我也盡力了。”

微微的閉上眼,此刻才顯出真正的疲倦。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顧夭夭便挑明瞭說,“大伯母可記得春桃,從小一起長大,今日犯了錯事被大伯帶走,沒她在跟前我總是不舒坦,求大伯母憐惜替我在大伯父跟前求個情。”

說到動情處,顧夭夭眼眶紅紅的,隨時都能掉下眼淚來。

張氏拉起顧夭夭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你這孩子說的什麼求不求,我與你母親說是妯娌,可卻親比姊妹,與大伯母可莫要見了外。”

顧夭夭一聽這話,像是瞬間來了精神,“如此,那求大伯母快些過去。”

張氏撲哧笑了一聲,“倒是個重情義的孩子,我這就去。”

說完又看向顧夭夭身後的夏柳,“快扶你家姑娘回去,莫要凍著。”

兩人又說了兩句便分開了,顧夭夭到了自己院子門口,回頭遠遠的看去。

張氏走的很急,像是真的為自己的事著急,可就在剛才,她明明看見了張氏眼裡那一抹得意。

春桃那丫頭膽大妄為,無論是大伯父,錢嬤嬤都知道要收拾,她連問都不問,一句重情義便掩蓋了過去。

就這麼巴不得自己做盡荒唐事,名聲盡毀?

收回視線,抬頭進了院子。

院子裡伺候的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求姑娘救命。”

連春桃那樣的紅人都被罰了,他們清楚的認識到,到底在京城不比得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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