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聽了個表面意思,可顧大伯卻看到是老太太的嘲笑。

彷彿是在告訴他,他在顧伯母的眼裡,如此的一文不值!

“我,絕不!”是因為所謂的愛情,或者是這麼多唸的執念,顧大伯從未動過放手的念頭。

只是,他一開口這口氣洩了出來,那些堵在嗓子眼的血吐了出來,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有外人看著,老太太自然要表現的緊張的很,趕忙讓人將顧大伯給扶著了。

而後回頭狠狠的剜了顧伯母一眼,“如今你能耐了,要將你婆母與丈夫全都氣死才罷休是吧?”

縱然顧伯母有萬千的心思,顧大伯這一暈卻生生的打亂。

不管真相如何,別人看見的就是顧大伯與她起了爭執,這才出的事。

訓斥完顧伯母,顧老太太又看向了張家老太太,“怎麼,你要帶走你閨女?”

張家老太太再拎不清也知道這事可大了,此刻早就沒了主意,聽了這話只連連的擺手,“怎會,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是你們家的媳婦,你們看著處置便是。”

說完都不敢多留,讓人扶著趕緊上了馬車離開,只想著離著這是非之地遠一些,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她可擔不起!

只剩下在張氏與懷嬤嬤在顧家大門口站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孃家拋棄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趕緊進來!”臨進門的時候,顧老太太丟下這麼一句話。

跟在顧老太太身後的都是大房的下人,從前都只是唯顧伯母馬首是瞻,如今卻連一眼都不敢看她。

於顧伯母而言,這本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家,可卻如此的陌生,陌生的如同她頭一次來一樣。

孤孤單單的,像是一無所有。

孃家不敢收留她,夫家容不下她,爭了這麼些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下頭的人將顧伯父挪回去後,自有大夫給診治。

顧父動手老太太自是放心,終歸是不會出人命的,至於顧伯母,原是與顧父的院子挨在一起的主院,這會兒老太太親自吩咐安頓到最偏的院子。

甚至當著下頭的人面便來了句,“夫妻還不定能不能做成。”

從前小心翼翼伺候顧伯母的人,此刻卻連叫她一聲夫人都得百轉千回的思量,生怕碰觸了顧家真正主子的黴頭。

倒是有位好心的下人,臨走的時候與懷嬤嬤囑咐,“如今是慧姑娘掌家,嬤嬤有什麼缺的只管與姑娘提。”

只這一句話,卻刺痛顧伯母的心,揚手拎起旁邊的瓶子,砸在地上。

“賤人,都是賤人!”顧伯母氣的打罵。

滿院子都是姓顧的,如今只是她一個外人?

“舒服了?”老太太不知何時已然來到她的門外,此刻就像是陌生人一般,只淡漠的瞧著她。

如喪家犬一般的狼狽。

顧伯母站直了身子,突又自嘲的笑了起來,“我輸了,輸在沒你有本事能生出兒子來。”

老太太也不姓顧,可是卻是這個家的主子,無論是顧大伯還是顧父都是敬重的,她想,若是她的兒子還活著,顧家的人可還是現在這個態度。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顧伯母錯了,她有沒有兒子其實都可以過的很舒心的,有了丈夫的憐惜,她這個做婆母的但凡有一點在乎自己的兒子,也會給足她顏面。

就如同從前,自己不得已躲在江南這麼些年。

可如今,“你是輸了。”老太太及其認同的點頭,“我在乎兒子的時候,你是我不得不顧及你的存在,可若連兒子都不要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只可惜,這個道理顧伯母就是現在都不明白。

她能作,不是因為顧家的人怕她,那都是因為與顧大伯的情誼,若是拋開這個情誼,她一個孃家沒勢力,下頭沒子女的婦人,想弄死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說完有指了指外頭,“你瞧瞧,大房沒了我還有二房,可你呢?若是我兒死了,你覺得你那個孃家會收留你嗎?你覺得這個不能生的還有機會再改嫁嗎?到頭來還是得夾起尾巴求我賞你一口飯吃。”

老太太當初在宅子裡過的,那是多麼艱難,能熬出來的自不是普通人,比起誅心來,她已然是超過顧大伯許多來。

“你,就是個老毒婦,連你兒子都能下死手!”顧伯父吐血的那一幕,到底也嚇到了張氏,此刻她被關在這屋子裡,不知外頭如何。

再聽得老太太說不要兒子的話,心底一驚,以為老太太真的準備弄死了顧伯父。

此刻,才叫真的慌了。

老太太被罵了也不惱,甚至還笑意盈盈的看著張氏,“是又如何,就算你說破天去,你問問世人是相信我這個親孃殺子,還是相信他是被你的氣的?”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自然,我也知道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可那如何,你張氏與他離心已然眾人皆知,屆時,我只說因為你手腳不乾淨將我兒子氣死了,還能保他一世清明!”

聽著顧老太太安妥當,顧伯母的身子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毒婦,毒婦!”嘴裡喃喃自語。

老太太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只吩咐下頭的人將她看緊了,以後這四方院子裡,只留她一處住宅,已是天大的恩情。

出了院子,老太太的臉上才露出了疲憊的神情來,“若是當年,我能像現在這般狠下心來,是不是便不是今日的局面。”

錢嬤嬤悠悠的嘆氣,“您也盡力了,若不是有這些年的消磨,大爺的那一巴掌總不會落在夫人的臉上的。”

當年,老太太也努力了,努力的讓顧大伯看清顧伯母的真面目,可是顧大伯每每都裝糊塗給糊弄過去了,老太太這才傷了。

唉!

多年的心思只化作,一聲嘆息,“清理清理院子,聽話的送到莊子,不聽話的,處理掉。”

總歸,她絕不讓顧父打顧大伯的訊息,傳到外頭去。

這也是她出面的原因,這個兒子已然如此了,那便保另一個人兒子平安順遂,至少不會被內宅所累。

哪怕,她手染血腥。

到了下午的時候,顧大伯便醒了,他受的是皮外傷,看著兇險其實沒都大事,修養半月準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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