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徹底消失,天空卻變得黑壓壓的,像是要下雨。

也沒多等,傾盆大雨便下了下來,噼裡啪啦的雨點砸在何雨欣蓋好的屋子上,何雨欣居然沒聽到任何動靜。

他們這邊早早就關了門,幾乎斷開了和外面溝通的渠道,下大雨時好似只有修勾感覺到了什麼,不過它沒多事,只是在大雨下下來的時候站了一會兒,隨後就又趴下了。

一夜無夢,大清早的桑銘陽牽著修勾準備出門。

這個時候何雨欣還沒醒呢,這麼早出去只因修勾有些興奮。

開啟門,沉重的水汽撲面而來。

這個時間太陽應該已經升起了,但厚重的陰雨雲把太陽擋在了身後。

雨小了很多,只是淅淅瀝瀝的下著,地上的草都支稜著,儘可能伸展自己,一方面希望接觸到更多水,另一方面是露出莖之下的土壤,讓更多的水分滲透。

桑銘陽還在觀察這些植物呢,他牽著的修勾已經掙動了好幾下,對著某個方向欲欲躍試。

桑銘陽沒多猶豫,直接跟著修勾的力道離開了。

所以,當何雨欣醒來,離開房間時,看到了一條長長的蛇尾。

青色的蛇尾鱗片排列緊密,尾端也有手腕那麼粗,軟趴趴的搭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模樣依舊有幾分嚇人。

何雨欣視線一路往上,最後看到了一位昏迷的,人身蛇尾的姑娘。

她沒怕,關上房門走了出來仔細打量著姑娘。

之前何雨欣還為人身蛇尾的構造呆了呆,但等走近了她才發現,這姑娘的身上有很重的人為痕跡。

姑娘的蛇尾像是縫上去的。

盆骨左右的位置起,蛇尾突兀的接在了姑娘的身上。

那過於清晰的縫合後留下的疤,何雨欣盯著看了良久,這才把視線落在小姑娘裝睡的臉上。

是的,小姑娘在裝睡。

小姑娘閉著眼,但眼睫毛卻在輕輕顫動,眼珠子也在眼皮下不安的輕輕轉動,她像是在等何雨欣的反應。

而何雨欣,靜靜地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裝睡的她,沒有開口,只是那樣看著。

漸漸的,小姑娘有了一些窒息感。

這種被人盯著的如鯁在喉感讓她有些裝不下去了,最後猛然睜開眼,一雙冰冷蛇瞳突兀出現,但何雨欣臉色變都沒變。

無他,那是一雙沒有焦距的眼。

小姑娘看不見了。

或者更準確的來說,移植失敗了。

蛇瞳好好的出現在了小女孩的眼眶裡,卻沒有給她帶來視力。

這若是一個同情心較高的人,這個時候就應該心疼小姑娘的遭遇。

就算不為她噓寒問暖,也該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小姑娘的情緒了。

但何雨欣沒有。

她依舊站在那裡看著,看著小女孩捂住的揮著手,看著那雙過於纖細的手在自己身體不遠處滑過,看著她摸索著像是要尋找她卻無果,最後她們雙方僵持住了,這樣的氣氛讓小姑娘感覺十分不安。

何雨欣靜靜的看著,腦子裡在分析。

蛇尾銜接看似正常,實際在小姑娘掙扎的時候蛇尾只有前面大約半米長的一節是受小姑娘控制的,或者更準確的來說是能被小姑娘帶動的。

剩下的蛇尾軟趴趴的躺在地上,宛如假的一般。

她的思維開始發散,她思考的不是這個小姑娘好可憐,而是這裡居然有這麼大的蛇!

雖然人身蛇尾的小姑娘是拼接的,但蛇尾和蛇瞳肉眼看來並不是假的。

人好找,這麼大的蛇體可難尋。

何雨欣有點懷疑這島上是不是有非法實驗,若真的有,也不知道這裡報警能不能行。

何雨欣身上沒有手機,想報警事實都難。

最後還是小姑娘掙扎著摔到了地上,何雨欣才後知後覺的回神。

在小姑娘的手即將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緩步退了一步。

退的這一步的聲音讓小姑娘聽見了,奇蹟般的居然安撫住了慌亂的小姑娘。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收回手,睜著完全不起作用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何雨欣。

而何雨欣的注意力卻放到了其他事情上。

桑銘陽人呢?

這奇怪的東西必然是桑銘陽弄進來的,所以桑銘陽和修勾倆人呢?

何雨欣沒搭理地上的小女孩,徑直走到門口,然後推開門,溫熱的水汽撲面而來,灰濛濛的視線讓她下意識往天空上看去。

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現在雨停了,但太陽還被遮在烏雲後沒出來,不過周圍增長的溫度卻在告訴何雨欣,再過不久,陽光就應該會刺破烏雲,繼續給這片大地加溫。

何雨欣猶豫了一下,還是邁出了小房子,最後站在門口的位置四下張望了起來。

桑銘陽和修勾兩個不見了,站在泥濘的房門外,何雨欣四下逡巡無果,最後只能再次折返回了屋子。

那個小姑娘還躺在地上,身體無助的蜷縮著,睜著奇異的蛇瞳漫無目的的四下‘看’,實際是在用耳朵努力分析何雨欣這個活人在做什麼。

何雨欣依舊還是沒搭理她,自顧自回屋,自顧自關上屋門,自顧自隔絕了外面那過高的溼度和溫度。

最後何雨欣甚至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後關上了門。

在房門被關上的那一瞬,原本一張小臉寫滿了無助驚惶的小姑娘表情一收,尾巴尖尖像是有些煩躁的動了動,不過很快又軟趴趴下去了。

小姑娘不明白何雨欣為什麼不上前,難道她表現出來的還不夠可憐無辜嗎?

小姑娘不懂,小姑娘努力思考,一條嫣紅的蛇信從小姑娘的口中吐出,努力分辨空氣中殘留的資訊。

何雨欣淡定回屋,關上門後何雨欣沒動,背部靠在門板上,她面無表情的臉上才出現了一些別的神色。

從實驗室裡跑出來的小可憐?

何雨欣扶額,額角有些抽搐。

她沒有直接下結論,畢竟她自己也是從海上被衝上來的,既然如此,為什麼這條半人半蛇的傢伙不能也是從海上來的?

她可還記得自己是以海難的方式被送到這座島的,木製的大船,誰家好人出遠海會用木製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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