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風一杯酒正文卷第185章子非魚自打客棧裡多了這群鹹魚之後,客棧裡的生意就再沒愁過。

早上天不亮,這群鹹魚就在客棧門外等著楊戈去開門喝早茶。

晚上直到月上樹梢,這群鹹魚才三三兩兩的踏月離去。

而且無論天晴下雨,這些鹹魚都風雨無阻、準時準點。

愣是把楊戈堂堂悅來客棧大掌櫃,逼成早八晚九的苦逼打工人。

好幾次都煩得楊戈想要關門放小黃咬這些魂淡……

更令他無語的是,李青入住悅來客棧後,前赴後繼的湧進悅來客棧的江湖客數量又上了一個級數。

雖然並不是所有江湖客都是鹹魚。

但哪怕一百個江湖客裡只有一個是鹹魚,來的江湖客基數大了,鹹魚依然多。

大幾十號鹹魚,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正的邪的、貧的富的、南來的北往的……就好像鹹魚與鹹魚之間具備某種奇異的吸引力,反正但凡是條鹹魚,一進客棧就走不動道兒了。

也正因為客棧的鹹魚越來越多,以至於那些正常點的江湖客在客棧里根本就插不上話。

無論他們說什麼,鹹魚們都是:“啊是是是”、“啊對對對”。

再加上楊戈和李青這兩大正主,基本上都拿這些懷揣著各種目的而來江湖客當空氣,以至於那些正常的江湖客在客棧很難待得住。

大浪淘金,留下來的都是沙子……

大幾十號鹹魚,日復一日的窩在客棧裡,抄著各式各樣的方言俚語喝酒玩鬧、吹牛鬥嘴,嬉笑與怒罵齊飛、瓜慫與屌毛共舞,各種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江湖恩怨情仇以各種光怪陸奇的方式在客棧上演……

整座客棧就好似一部大型的多線武俠情景劇,人人都是主角,又人人都是配角。

給楊戈的宅家生活增添了大量的調味劑,沒見過世面的小公主趙渺更是見天吃瓜吃得眉飛色舞、樂不思蜀。

客棧日耗瓜子兒二十斤,瓜子皮都能裝滿一獨輪車!

這一日正午,剛剛過了飯點,客棧裡的鹹魚們即將進入喜聞樂見的扯皮吹牛環節,繡衣衛上右所的胡強就來了……

楊戈站在櫃檯後,端起綠茶呷了一口:“啊!”

坐在門口飯桌處的李青,也端起面前的綠茶呷了一口:“啊!”

楊戈瞥了李青一眼,扭頭笑著對胡強說道:“升職了是好事兒啊,苦著張臉做什麼?”

胡強哭喪著臉:“二爺,卑職不想回京啊,卑職還想留在您身邊多孝敬您幾年啊……”

“噗。”

楊戈扭頭噴出一口茶水,咳嗽著沒好氣兒的笑罵道:“老子還沒老呢,須得著你來孝敬?”

胡強哀聲道:“卑職句句肺腑之言啊……”

楊戈擺手打斷了他的號喪:“你要是想敲詐我一頓散夥飯,這好說,只要是路亭有的,我都可以給你弄來,可你小子你要打著讓我給你跑官兒的鬼主意,那就趁早給爺滾蛋,買官鬻爵這種破事你也敢來找我?你小子是許久沒捱過收拾,皮癢了是吧?”

胡強連忙回道:“不是啊,卑職只是不想回京,想去您的大本營江浙……”

楊戈指著大門:“門在那裡,自個兒圓潤的滾出去!”

胡強哭喪著臉,磨磨蹭蹭不肯走:“二爺,您是不知道啊,別地的弟兄都不待見咱上右所的弟兄,凡是咱上右所出去的弟兄,能落下個餵馬守庫的閒差都得求爺爺告奶奶,卑職先前又得罪過東廠那些陰陽人,在路亭他們奈何不了卑職,可回了京,那還不得身中八刀自殺而亡?”

楊戈曲起小拇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將信將疑道:“伱說的真的?”

胡強立馬豎起三根手指:“卑職但凡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出門被馬撞死!”

楊戈尋思了片刻,接著問道:“你的升遷公文,是誰簽發的?”

胡強立馬湊上來低聲答道:“北鎮府司鎮撫使宋景,聽說是信國公府宋家的人,出身比咱沈大人還要高一尺……”

楊戈想了想,隱約猜到,這或許勳貴中有些人不滿他不允勳貴插手東瀛,奈何不了他,就只能拿他曾經的下屬瀉火兒……或許還抱著些許瓦解他的勢力,削弱他影響力的小心思。

他問道:“最近所裡被調走的弟兄,多嗎?”

胡強答道:“打去年您去東瀛那會兒,咱當初路亭百戶所的弟兄就陸陸續續被調走了一批,先前您回來那會兒,又消停了一陣,這幾天又開始抽風了……接到調令的弟兄們都在衙門裡打點行裝,不好意思來麻煩您,就俺老胡不要臉,厚著臉皮來打攪您。”

他敢來麻煩楊戈,當然不只是如他說的那般“臉皮厚”、“不要臉”。

作為當初楊戈還是路亭暗樁總旗時就跟著楊戈的老人,胡強心頭很肯定,自家老上司對於他們這些老弟兄,心頭確是存了幾分情義的……

別的不說,他們跟著楊戈那麼久,真正冒險的事,楊戈是一件都沒讓他們去做過,他寧可自個兒親自頂上去,都沒拿過底下的弟兄當劈柴燒。

楊戈搓著手猶豫了片刻,心中衡量著為了這點事兒進京去錘那個什麼勞子宋景一頓,是不是有點太不拿皇帝的臉面當回事兒了?

若這事兒若是放著不理,既噁心人,又膈應人……

而且胡強這些人當初跟著他風裡來雨裡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應該受這種委屈。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楊戈略一思索,便很快拿定主意:“第一個選擇:你們要還想繼續在繡衣衛發展,那就回去撕了北鎮府司來的調令,安心繼續當差,後續北鎮府司要還敢派人來,直接當成假傳調令的賊人扣押在牢裡,對外就說你們是指揮使沈伐沈大人的親兵,若有調動需要沈大人親自簽發調令……出事兒,我給你們擔著!”

“第二個選擇:要是你們只是想找個能養家餬口的營生,那就索性脫了這身兒官衣,往後就在路亭肩負起捕快的職責,維護地方治安、調查緝拿罪犯,我給你們開工錢,三節兩壽都有福利,多的不敢保證,但至少和你們當下在繡衣衛的俸祿一邊多,錢還乾淨。”

說到這裡,他正色的向胡強拱手:“我如今無官無爵,不好再強行插手朝廷的政令,朝廷面上不好看、影響也不太好,就只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請你們見諒。”

胡強連忙閃身避開了他的禮:“二爺,您就別寒磣卑職了,您是啥人,弟兄們心頭都跟明鏡兒一樣,以您如今的位置,還能將事情做到這個份兒上,弟兄們心頭感激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有怨言……”

楊戈放下雙手,揮手道:“那就別跟我這兒磨牙了,回去和弟兄們商量商量吧,這是人生大事,無須著急,我這兒的大門,一直為你們敞開。”

胡強正色的捏掌一揖到底:“無論其他弟兄作何決定,只要二爺您不嫌俺老胡埋汰,俺老胡就鐵定跟著您討生活,任他是吃糠咽菜也好、上刀山下火海也罷,俺老胡但凡皺一下眉頭,就是小娘養的!”

楊戈笑罵道:“你寒磣誰呢,滾犢子!”

胡強“哎”了一聲,再次一揖手,轉身快步衝出客棧,往上右所衙門行去。

楊戈低下頭,再度端起茶杯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啊!”

適時,坐在門內的李青輕聲笑道:“楊兄,旁人修道都只求一個心無旁騖、本心常駐,似這等紅塵俗務避之尚且不及,你為何還要主動往上湊?”

楊戈端著茶碗笑道:“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你應該是自小就在山上長大的吧?”

李青頷首:“楊兄料事如神,小道卻是自小便在終南山上長大。”

楊戈想了想後,輕聲說道:“我未修過道,對於道家精義並不是十分了解,些許淺見,你聽聽便是了……我曾聽聞,出世需先入世,要為解人間疾苦去修行需先知何為人間疾苦,要想心無旁騖、本心常駐,應該做的並不是讓自己不去沾染紅塵,而是讓自己從紅塵中練就一顆巍然不動的堅韌心臟!”

“你自小在山上長大,不知何為人間疾苦,出道時武功便極高,又有全真教做後盾,你所見到的自然全都是好人,讀過的道家經典,也都是自以為懂。”

“你的道,就如同天上的白雲,看似纖塵不染、隨性逍遙,實則卻是無根樹、空中樓,風一吹就散了,根本沒有多少你自己的東西!”

他頓了頓,笑道:“再者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非我,又怎知這些紅塵俗務、牽掛羈絆,於我不是累贅,而是助益?”

他說李青是在天上飄著他。

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天上飄著的?

若是沒有這些朋友舊部的牽絆拉扯著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飄向何方。

李青聽完他的言語,一手撥動著面前的茶碗麵露沉思之色,久久都沒有開口。

說來也是神奇,這些老生常談的言語,他在山上的時候也時常聽師長唸叨,卻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反應平平……

而此刻他聽到楊二郎這個同齡人說起這樣的言語,他卻忽然間想到了許多人、許多事,心中似有所悟。

楊戈這邊兩盞茶盡,李青那邊忽然張嘴長長的撥出一口白氣,整個人的氣息在楊戈的感知當中一瞬間就內斂了許多,有種返璞歸真、和光同塵之感。

他心下不由的暗自驚訝……不愧是全真劍仙,幾句話竟然就能有如此大的精進!

李青轉過身來,正色的向楊戈打了個稽首:“楊兄一語道破夢中人,小道受益良多。”

楊戈收回目光,笑呵呵的擺手:“過譽了,你能有此精進,還是你往日裡積累的感悟多,眼下不過是厚積薄發罷了。”

李青笑著答道:“是否過譽,小道心中自有分寸,常言道‘滴水之恩必報、一飯之恩必嘗’,楊兄今日點撥之恩,小道必有後報!”

楊戈不經意的回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提什麼報不報的,就俗氣了。”

李青點頭稱是。

前堂內吹牛侃大山的鹹魚們望著這互相吹捧的二人,雖然不懂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但心中都大受震撼。

“這就是天才的世界嗎?”

“幾句話就能抵他人數年苦功……”

“果真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適時,一道身穿麻衣,卷著褲腿的魁梧人影,一路發足狂奔著衝進客棧,見了櫃檯後的楊戈,焦頭爛額中透著些許如釋重負之感的撲到櫃檯前,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說道:“二、二爺,出事了!”

楊戈見了來人,笑呵呵的夠起身軀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二勇啊,啥時候回來的?彆著急,有什麼話坐下來說,天塌不下來!”

來人正是連環塢的大執事、前番卡著點突破氣海拿到去東瀛的船票的吳二勇。

吳二勇用力的擺著一腦門汗珠的大腦袋,沒有落座,只是喘著氣說道:“真、真出事兒了!”

楊戈:“彆著急,慢慢說,出啥事兒了?”

吳二勇反手扇了自個兒一個大耳刮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上前一步低聲道:“二爺,我家少當家親自押送第一批分潤給您的三百萬兩白銀北上,剛剛抵達路亭,結果停船卸貨之時,才發現艙裡的銀兩都被人掉包了,銀子變成了石頭!”

楊戈聞言慢慢的眯起了雙眼,微笑道:“有趣……錦成人呢?”

吳二勇:“少當家還在碼頭,正在清查內奸!”

楊戈不緊不慢的解下腰間圍裙扔到櫃檯上,往後院呼喊道:“渺渺、渺渺你又在偷吃什麼?”

趙渺捂著嘴快步從後院衝出來,含糊不清的說道:“沒偷吃、沒偷吃,我在後院幹活兒呢。”

楊戈佯裝沒有看到她嘴邊的油花花,指了指櫃檯說道:“我出去一趟,你盯著櫃檯,這些夯貨拿了什麼,一定要給他們記清楚嘍……不準抹零!”

前堂裡的鹹魚們齊齊噓了他一聲,七嘴八舌的說他小氣、一毛不拔。

楊戈拽拽的一仰頭:“真當爺這兒開善堂的啊!”

說完,他輕輕一推愣神兒的吳二勇:“走吧。”

“哎!”

吳二勇一步跨出客棧大門:“小的給二爺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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