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櫟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很高杆。反正只說團隊訓練，他全然不想出手，順勢而為地分配隊友打團戰，既能旁觀，又能漲漲知識，一舉兩得。
“既然要開團戰，那就按照正式比賽的時候來。5v5吧。”林原用直截了當的語氣說道。
“可是人不夠啊，”李櫟數了一圈，“只有9個人，怎麼5v5？”
他故意沒把自己算進去，想要假裝數學不好，可這行為落到隊員們眼中，就被解讀為“大神不屑和我們並肩作戰\/對戰”，而只想觀戰。
隊員們面面相覷：大神這是要驗一驗咱們的成色了。突然覺得有點緊張啊。
“隊長髮話，咱們就拿點真本事出來吧。”在一群很緊張的隊員裡，林原那飽含著熊熊鬥志的語氣顯得分外鶴立雞群。
“可是人不夠……”劉駿言囁嚅重複著“李荔”的話。
“不夠就去訓練營調一個過來！”林原聽不慣這種磨嘰的話，當即不耐煩地說。
李櫟心中一動，緊張地撓了撓鼻子：他說調個訓練生過來，看來就是訓練生水平也不俗啊，起碼得比我強吧，否則怎麼和這幫職業選手打啊。
甫一想到從明天開始，他要去教導那些比他強不知多少的訓練生，李櫟更覺得黑雲壓城城欲摧了。
老天爺，你是為了考驗我隨機應變的能力嗎？
不一會，來了一個小孩。真的是小孩，那年紀也就在上初高中，他輕聲喊了聲“報道”後進了訓練室大門，而後灼熱的目光就黏在了“李荔”身上，估計要不是現在是訓練時間，他都準備衝上來和大神合影了。
“你們幾個一隊，劉駿言你帶著他們，”林原分配著，他習慣性的主動攬活，對那個訓練生說，“你跟著我，一會聽指揮，好好打。”
“是！林隊。”小孩衝勁十足地說。
“……是副隊。現在李荔是隊長。”林原彆扭地糾正他。
“哦哦，”小孩朝林原走了過去，路過劉駿言的時候客氣地說，“前輩麻煩讓讓。”他心想隊長都變成副隊長了，原先的副隊長應該也卸任了吧。
“是副隊！”劉駿言著意強調著，瞄了林原一眼，“現在戰隊有兩個副隊長。別叫錯了。”
林原懶得理會他話裡的潛臺詞，帶著包括訓練生在內的四名隊友，坐到訓練室一側，開始輕聲佈置起戰術來。雖然只是隊內練習，但要在技術水平巔峰的大神面前作戰，無一人不感到緊張。
林原他們坐的地方恰好一抬眼，就能看到獨坐一隅的“李荔”，在進行排兵佈陣的過程中，林原邊部署邊不自覺地留意“李荔”的反應，內心波濤起伏不已：
他笑什麼？是在嘲笑我們戰術低端嗎？
為什麼皺眉頭？難道看不上我們的職業配合？
怎麼又打哈欠了！
……
李櫟拼命忍住睏倦，昨天參團玩得太晚了，眼皮直打架，剛才還不覺得，坐住了真是一陣陣的發睏。
“隊長。你要沒什麼意見，我們就開始了。”林原最後說道。
“啊？哦，開始吧。”李櫟回過神，努力撐著沉重的眼皮。
林原哼了一聲，指揮隊友們進到訓練軟體，點選了一張地圖後，雙方分別載入，開始了正式的廝殺。
找到“青鋒”標誌的訓練軟體後，李櫟點選進入，作為觀眾開始旁觀這場團隊賽。
如果李櫟腦中的獨白能作為彈幕發射的話，那麼每個人的遊戲螢幕一定都被填得滿滿當當了：
……
做觀眾就是好啊，上帝視角簡直太方便了；
嗯——副職業果然沒人選琴師啊，太可惜了，本來以為學了那麼多年的技藝能派上用場呢；
哎呦那是什麼，那是假動作嗎？是吧是吧，我去！
目不暇接啊，每個人都好厲害！欸，我這麼想是不是顯得眼界很low？
這和我昨晚上玩得真的是一個遊戲嗎？本來以為是推塔遊戲，結果竟然是格鬥遊戲嗎？
……
看到什麼炫酷的招數還在其次，最重要的一點是，李櫟開始覺出普通玩家和職業選手間那條不可跨越的橫溝了，別說職業選手，就是那個訓練生在林原的指揮下也是一板一眼，起碼憑李櫟的眼力，他看不出人家有什麼紕漏。
他就像一個小學生被扔在了大學生的教室裡，十以內加減乘除還搞不明白呢，竟然要做高數題了？
李櫟表面上裝作很平靜的樣子，其實內裡相當的澎湃，想法層出不窮，焦慮如影相伴，導致他表情有點呆滯，落在別人眼中，這明顯是走神了。
“停戰！”
林原突然發令，訓練室裡的其他人雖然不解，但都依照他的指揮退回泉水區域。就連李櫟那飄到十萬八千里外的魂兒也被他一嗓子喚了回來。
“隊長。知道你無聊，不如你親自下場指點指點我們吧。”林原有些嚴肅地說道。
咿……怎麼這麼苦大仇深？我發個呆而已招誰惹誰了？
“我？不用了吧。”
李櫟推脫，不管他表面上有多鎮定，但心裡還是虛的，讓他出手？怎麼可能？
“既然來訓練，怎麼能一直坐在那？不合適。”林原又道。
李櫟嘖了一聲。
昨晚他就擔心，自己到了訓練室會被強迫“露一手”，於是冥思苦想了很多借口，可惜大部分不是上不了檯面，就是太牽強。
“我忘帶賬號卡了。”這已經算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了。
“沒關係，只是練習，反正不管哪個賬號，每場比賽不都得從頭開始，”林原說到這裡，見他屁股就跟長在椅子上似的，動也沒動，忍不住皺眉說，“大神來了這麼多天又是開記者招待會，又是去參加‘粉絲見面會’，可就是不來訓練，連鍵盤和滑鼠都沒摸過一下，未免有點荒廢吧？還是說，幾天沒練習，你就手生了？”
李櫟心裡暗自發笑。
不再叫“隊長”，改叫“大神”了，估計是想臊我，可惜你不知道，大神已經換了芯兒了，隨便臊吧，我不在乎，我才玩了一天就和你們打？我又不傻……
不管林原動用什麼說辭，李櫟都打定主意絕不接招，才要再接再厲繼續推脫，忽然雙手不受控制地動了一下。
就像靜室中陳放的古琴突然間鳴了一聲。
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