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那隱約的佛音漸漸消失。
劉佳明也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他的雙目清明，雖然跟之前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暖和善，卻又多了一份不一樣的莊重威嚴。
不，他已經是祂，而不是他了。
劉佳明緩緩朝我們鞠了一禮：“多謝各位相助。
小神該回情人河了。”
“等等，你不再見蔡歡歡一面嗎？”
十五有些驚訝的問道：“你現在的身份應該已經不是水精了吧，你為什麼還要回情人河？”
“由於水精的存在，情人河已經數百年沒有河神了。”
劉佳明回答道：“小神本就來自情人河，又得了各位相助僥倖得成正果，如今已經是情人河的河神。
理該回去，維護情人河這一處的安寧。
至於歡歡，既然緣分已盡，自然是不再相見的更好。
如今她已不會再受到任何蠱惑和控制，該到了徹底忘掉我，有她自已生活的時候了。
當初我本就不該再出現在她面前，事到如今，只希望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你真的能忘得掉歡歡嗎？”
十五站在我的肩膀上，瞪著劉佳明：“就算你為了當神，真的忘得掉蔡歡歡，你又怎麼能肯定，她就真的能徹底忘掉你呢？
她受水精蠱惑執著的想要尋死是不假，但是她對你的愛可不是假的。
否則，她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就受到水精的蠱惑？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蠱惑這東西，必須是被蠱惑之人的內心本就動了相同的念頭，蠱惑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
更何況，那水精只是寄生在蔡歡歡的靈魂裡，而不是已經融合了。”
十五撇著嘴，覷著劉佳明道：“你跟蔡歡歡本就是相愛的戀人。
你既然早就知道你們發父母不會答應你們在一起，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她，跟她表白。
既然表白了，你就得負責任，為了你們的愛情，不應該帶著她回到小鎮。
因為愛你，蔡歡歡受了這麼多苦，又被跟你同體而生的水精蠱惑著去劉家縱火。
如今劉家報警，她說不定還要吃官司。
你卻就簡簡單單一句緣分盡了，連見她一面都不願意。
即使你現在已經是神了，這種做法也叫做始亂終棄！
叫人不齒。”
說到最後的始亂終棄、叫人不齒幾個字的時候，十五念得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映朱微微張著嘴，望著小嘴叭叭的十五，眼裡全是小星星。
愛慕和欣賞滿溢了出來，藏也藏不住。
我暗暗給十五叫了個好。
這些話，還真只有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傢伙敢毫不留情的說出口。
在這一點上，我比她差得遠了，得換我喊她作姐。
“可是小神……小神……”
劉佳明被十五罵得一張臉漲紅，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神個屁！”
十五對劉佳明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道：“不過就是個小小的河神而已，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連愛人都不要了，連最基本的責任都丟了。
看來成為神，也不過如此。”
“其實小神的確不能真的放下歡歡。”
劉佳明沉默了許久，終於有些頹然的垂下肩膀，開口道：“只是，我如今這個情況，跟她之間的緣分已盡。
她不過一個普通女子，死後便要重入輪迴。
我雖只算得上是個地仙，不像上仙那般受天規束縛，可也無法再跟她重續前緣。
既然無緣，再見面，我怕，會更增添她心裡的執念。
也怕即使沒有慫恿和蠱惑，她也會繼續做出那些傻事來。”
“那你就去請求上神，等蔡歡歡死後，不當這個破河神，跟著她一起進入輪迴呀！”
十五出著餿主意：“我以前聽妹姞姐姐給我講故事，多少有情人得成正果後，為了跟愛人在一起。
祈求上神進入輪迴，跟愛人一起轉世。
雖然來世會多很多苦難，卻因為愛著對方，最終得成正果而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倒是也想這麼做。”
劉佳明苦笑道：“我之所以能輕易成為這河神，並不是因為劉佳明的魂魄，而是因為水精。
如今劉佳明的魂魄已經與我合為一體，再無轉世輪迴的資格。”
“其實——”
我望著劉佳明開口：“你跟歡歡的緣分不一定就真的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