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我是他
這裡的價格也確實是有些離譜了。
泰瑞和梅菲爾輪流點餐以後，估摸著這一頓就花費了八千多富蘭克林。
其中泰瑞已經儘可能挑著便宜的點餐，也花了將近兩千，梅菲爾那邊剛開始倒是沒那麼過分，也就點了三千六，可最後要的一瓶紅酒竟然就價值三千多美金。
連馬丁叔叔本人都沒有在吃飯上那麼大手大腳過，乖巧‘懂事’的泰瑞就更沒有這樣的經歷了。
所以泰瑞有些肉疼的看著那個穿著像是中世紀管家一樣的侍應生彎下腰來詢問梅菲爾醒酒多長時間。
要不是那天馬丁叔叔開的那輛新豪車價值不菲，讓泰瑞大概知曉了馬丁叔叔現在真的在賺大錢，他說什麼也不會來這裡約人吃飯。
梅菲爾注意到了泰瑞有些蒼白的臉色，悄悄的捏起桌上的餐巾遮住了臉——只留下一雙睫毛彎彎的大眼睛偷瞄著他。
“包房的價格本來就貴嘛，選單給的都和大廳不是一本啦~”
這跟你點那瓶該死的、貴的離譜的紅酒有什麼關係！
泰瑞露出了一個略顯猙獰的微笑——他現在每時每刻都佩戴著祝福·星雲露珠，所以梅菲爾的小聲嘀咕他聽的一清二楚。
“喂！你不要笑的這麼讓人驚悚好不好。”
“他欺瞞你什麼了？”
“明明是一體的靈魂，就算他的精神力和意志力都強於我，但那種能夠完全將我玩弄於股掌中的演技才是真的讓我害怕到了骨子裡。”
“這可不是流於表面皮肉的演技啊！他在欺瞞一個時時刻刻都在與他共享著情緒、記憶、思維的共同體！”
梅菲爾挑了下眉頭，揚了揚下巴，示意泰瑞可以開始講述了。
“因為不論我如何回憶與另一個靈魂接觸後的細節，我都沒有察覺到對方有任何想要害我的心思，可我身上的變化確實又在潛移默化又翻天覆地的發生著……”
魔女的氣質盡數消退，成熟知性的大姐姐溫柔的看著苦巴巴的泰瑞。
真是艹恁媽噠！
梅菲爾終於表現的不再那麼跳脫，而是認真聽著泰瑞的講述，彎彎的柳眉因為認真思考而湊在一起。
“而且我明明那麼想要幫助他！”
梅菲爾放下餐巾，露出得意的表情，可隨後又有些困惑：“第一個問題我都能猜到，你已經和那半個靈魂進行了初步接觸對吧？”
包括自己的身體似乎有時不受控制，還有經常莫名冒出來的，糟糕的情緒。
泰瑞的眼中開始流露出怨恨和怒火，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
泰瑞望著進入職業狀態的梅菲爾，雙手十指交叉撐著下巴，眼珠子上浮瞟著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吊燈，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
“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梅菲爾也是不願意吃虧的主，立刻撅起嘴巴：“求人辦事當然要有誠意！老孃可是很尊貴的，吃點好的怎麼了？”
出於不想讓他人知道另一個世界具體存在的心思，泰瑞儘可能的避開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花了大概十來分鐘著重描述了一下第一次與第二次和泰瑞·皮克斯接觸的一些細節。
停！
泰瑞伸手示意梅菲爾別亂岔開話題：“第二個倒沒那麼重要，咱們先來聊聊第一個。”
這癲婆子夠敏銳的哈？
泰瑞伸出右手蓋住自己的額頭，隨著巴掌緩緩滑落，將笑容無縫切換的真誠了一些：“這次確實有兩個問題想要諮詢一下見多識廣的梅菲爾醫生。”
“說實話，我很恐懼。”
“伱自己是怎麼想的？”
梅菲爾忽然問道。
“他欺瞞……欺騙！”
泰瑞提高了一些聲音，可隨後又愕然閉嘴。
泰瑞·皮克斯欺瞞了他什麼？
對方有暗示他不要佩戴那枚飾品嗎？
不！
反而是他在與泰瑞·皮克斯接觸以後，因為雙方時時刻刻的共享著精神上的一切，所以他才如此的信任對方！
一開始的警惕，是在雙方毫無保留的交換了記憶、情緒、思維之後才逐漸消失的，所以他才會在退出了對方的精神世界後都不去佩戴那顆飾品。
“可他為什麼要擅自對我動手腳？”
“他趁我不備，將他的思維方式潛移默化的傳輸給我，讓我總是動不動就會變得焦躁、逐漸對身邊的人疑神疑鬼……這些糟糕的情緒！”
“他把我變得不像是我了。”
梅菲爾安靜的聽著，直到泰瑞憤憤不平的停下，又耐心的等待了幾秒，這才緩緩開口。
“他曾經的經歷一定很糟糕吧？”
泰瑞僵住了一瞬間，他有些驚訝，因為這部分他可沒告訴過梅菲爾。
梅菲爾悄悄的闔上一半的眼皮，這讓泰瑞有些看不清對方的眼神，不過女醫生的語氣仍舊溫柔的與之前餐廳門口的表現判若兩人。
“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讓一個人，將那些正常人眼中視為糟糕的情緒，變成保護自己的鎧甲呢？”
“你剛才的比方很有趣，你將自己視為一杯水，把對方視為一盆墨——”
“可墨的最初，不也是水麼？”
“第二次的接觸確實如你所言，他比你強大了不知幾何的精神意志開始逐漸的侵蝕你。”
“可在你們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在你碰到他的瞬間，你們倆之間的第一次互相影響，或許是完全公平的。”
“一個懷疑一切、仇恨一切、警惕一切、怒視一切的人，如果他在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沒有選擇對你立即下手，這不太正常。”
“難道在第一次接觸發生前，他甚至是一個無法思考的可悲狀態嗎？”
一聲暴喝打斷了梅菲爾的侃侃而談。
“夠了！”
泰瑞的臉色完全陰沉了下去，他狐疑的盯著梅菲爾。
這個女人竟然能夠講述的如此詳細，一定又在用作弊押題的方式！
他現在已經沒那麼相信梅菲爾，至少關於這個話題上。
“你為什麼一直在幫著他講話？！”
質疑與憤怒在泰瑞的心中不斷交織著，或許還參雜了一些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嫉妒。
泰瑞站起了身，面部的肌肉變得猙獰，眼中開始出現些許殺氣：“或許我向你諮詢這個問題是個錯誤，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未來與你相見的，那個我，真的是我麼？還是他！”
梅菲爾望著如此狀態的泰瑞，忽然笑了起來。
“現在的你，不就是他麼？”
一句話，讓泰瑞瞬間如墜冰窖，他的憤怒在倉皇的過度中變成了錯愕，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腦中想起昨天的自己還反覆叮囑自己，要時刻記住自己是什麼樣子的，自己究竟是誰。
他顫抖的抬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龐。
泰瑞忽然意識到，對方的一些特殊思考模式，如今已經根植在了他的心中。
易躁、易怒、多疑，就像是身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當中，恐慌並懷疑一切所帶來的焦慮感猶如附骨之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