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同母女多年,曹慕雪第一次見皇后露出如此陰狠模樣,嚇的心頭一顫雙膝跪地。

“姑母……我沒有,真的只是意外。”曹慕雪惶聲解釋。

皇后垂著眸子,似毒蛇般睨著她。

曹慕雪只覺脊背發涼,頭皮緊繃如實道:“我只是想一石二鳥,讓皓臨撞的璟王妃落胎,璟王因此記恨上謝婉若,然後借璟王的手對付她和謝家。”

謝婉若落胎,當真是意外。

畢竟曹慕雪再怎麼能掐會算,也無法讓謝婉若乖乖站到姜舒身後,不顧自身去救姜舒。

謝婉若離姜舒近是巧合,不顧自身救下姜舒是母性。

若沒有謝婉若的捨身之舉,今夜姜舒必定落胎。那身為罪魁禍首的鬱皓臨,定然難辭其咎。

鬱崢一旦追究,謝婉若和謝家定會極力保全鬱皓臨,因此便會與鬱崢明面對上,鬥個你死我活。

如此一來,他們坐山觀虎鬥,待謝家和鬱崢斗的兩敗俱傷之時,曹家再出手,輕而易舉便能解決兩大麻煩。

“哼,異想天開。璟王和謝相豈是你所想的那般愚蠢。”皇后嘴上雖如此說,但心底也認為此計甚好,當下怒氣減了幾分。

此計若成,結果雖不會像曹慕雪所想那般完美,但也確能讓鬱崢和謝家鬥上一鬥,折損些元氣,曹家便能從旁坐收漁利。

只是可惜,這局讓謝婉若給破了。

皇后有些惋惜,曹慕雪卻覺慶幸。

想較姜舒,謝婉若才是她真正的勁敵。

如今謝婉若不僅落了胎,還無法再有孕,實在老天助她。

瞧著曹慕雪面上掩藏不住的欣喜,皇后冷聲警告:“你近日最好老實本分些,否則讓承兒察覺到什麼,我也幫不了你。”

夫妻離心,同床異夢,誰也管不了。

“是,兒臣謹記母后教誨。”曹慕雪捏著手應下,末了又問:“那璟王妃……”

“良機已失,不可再輕舉妄動。”皇后沉容,心有所思。

操之過急,反而會弄巧成拙。

“是,我都聽姑母的。”曹慕雪乖巧應聲。

“起來吧。”皇后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到底是一族血脈同氣連枝,皇后雖氣怒,但也能理解。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可能自亂陣腳給人可乘之機。

涼夜沉沉,透骨生寒。

姜舒靠在鬱崢懷裡,心有餘悸。

馬車回到王府後,鬱崢扶著姜舒下車時,發現她腿腳虛軟,心口猛然一疼,溫柔的將她抱起。

不怪姜舒膽小,實在是太驚險,又太在乎腹中孩子。只差一點,這孩子便離她而去了。

慶幸之餘,她又想起謝婉若。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她不知道謝婉若要有多大決心,才會以身相護,拿她的孩子換她的孩子。

不論如何,終歸是欠了謝婉若一份情。

姜舒靠在鬱崢懷裡,心緒低沉,悶口不言。

回到主院,楮玉幾人見到姜舒如此模樣,全都嚇了一跳。

“王妃這是怎麼了?”

鬱崢邊進屋邊吩咐:“去請方醫女。”

“是。”檀玉匆匆去了。

鬱崢輕緩的將姜舒放到軟榻上,替她摘了珠冠,脫了鞋拉過毛毯蓋好。

做完這些,鬱崢欲起身去洗手。

然他剛一動,姜舒就惶然不安的抓住他的手,軟聲道:“夫君,別走。”

知道她今夜嚇壞了,鬱崢溫聲道:“好,不走。”

鬱崢坐回去,讓楮玉端來水盆淨手。

“王爺,王妃。”方南星進屋見禮。

鬱崢道:“王妃受了驚,瞧瞧可有何不妥。”

“是。”方南星聞言,到軟榻前細細給姜舒診脈。

反覆診了幾次後,方南星恭聲道:“王妃胎象已穩,只是有些驚神,喝碗安神湯好好睡一覺便可。”

鬱崢緊懸的心放了下來,凝聲道:“快些弄來。”

方南星應下,趕忙去抓藥煎湯。

楮玉幾人候在一旁,見兩人神色不對,什麼也不敢問,大氣都不敢出。

“肚子可餓?可要吃元宵?”鬱崢輕聲問姜舒。

姜舒搖頭,神色懨懨:“不想吃,想睡覺。”

“好。”鬱崢吩咐楮玉幾人備好寢衣熱水,抱了姜舒去浴房洗沐。

姜舒一動都不想動,渾身虛軟的靠在鬱崢身上,任由鬱崢給她清洗,擦乾,穿衣。

待收拾妥當,鬱崢把姜舒抱到床上時,方南星送來了安神湯。

鬱崢吹溫後喂姜舒喝下,放了床幔抱著她安歇。

寂靜黑暗中,姜舒整個人都蜷縮排鬱崢懷裡,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

“別怕,我在。”鬱崢輕撫著姜舒後背,溫聲安撫。

親眼看到姜舒在自己眼前被撞倒,鬱崢驚的肝膽俱裂。那一刻,鬱崢當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幸好,幸好,她們母子平安無事。

鬱崢小心翼翼的擁著姜舒,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惶然感。他想擁緊些,又怕她不適。

“夫君,當真只是意外嗎?”姜舒靠在鬱崢胸膛,聲音悶悶的,透著疑惑。

若是意外,未免太巧了些。若是人為,手段著實高明。

鬱崢低語道:“別多想,我會查清楚。”

今夜之事過於蹊蹺,鬱崢自是不會輕易相信。

若叫他查出是有人蓄意為之,他定要他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只是此事牽扯的幾個孩子都過於年幼,查起來頗有些難度。

但再難,鬱崢也要查個清楚明白!

膽敢謀害他的孩子,不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睡吧,不會再有第二次了。”鬱崢輕吻了下姜舒額頭。

有了今日之鑑,往後他會更加小心謹慎,絕不會再讓姜舒有半點意外。

姜舒緊偎在鬱崢懷裡,被鬱崢的體溫包裹,聽著鬱崢平穩心跳,緩緩入眠。

翌日天未亮時,鬱崢悄然起身上朝。

姜舒睡的濃沉,臨走時鬱崢囑咐楮玉:“我今日會晚些回來,王妃起來後便侍候她用膳,不必等我。”

昨夜宮中之事並未傳出,今日早朝時一切都與往常無異。

只是謝丞相下朝後去了東宮,鬱崢同皇帝一起去了鍾靈宮。

毓貴妃早便等著了,一見到鬱崢便問:“他們母子可還好?”

鬱崢頷首:“母妃放心,舒兒和孩子都很好。”

毓貴妃聞言大鬆口氣。

皇帝望著鬱崢沉聲問:“昨夜之事,你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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