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夜（2）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楊七郎便起身離開了綠洲，即便再不捨趙吏三人也只能跟著離開，身邊也沒個裝水的容器，只能先在原地喝飽了再繼續跟著。

楊七郎在沙漠中兜兜轉轉，行走路線毫無章法，也沒有什麼目的可循，到了晚上天黑之後，楊七郎又找到了一片綠洲停了下來，這個一片綠洲明顯不是昨天的那個，令趙吏他們高興的是，這片綠洲之中有許多野果可以充飢果脯。

沒有特地去記錄時間，趙吏他們也不知道跟了楊七郎多久，每天都是天亮出發夜晚停下，每天晚上都能跟著楊七郎找到一片綠洲。

除了楊七郎以外他們連個沙漠裡的蛇蟲鼠蟻都沒有，反正只要跟著楊七郎他們就能吃喝不愁，雖然在沙漠裡徘徊的日子有點煩躁，倒也不至於崩潰。

“你說他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啊？”夏冬青問向趙吏。

“不知道，叫也叫過了，喊也喊過了，他就一直無視我們，不是聾子就是瞎子要麼就是腦子有問題。”趙吏回答道。

嗡~嗡~嗡~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號角的聲音，趙吏三人都停下了腳步，這是他們在這段時間裡第一次聽到除了風聲以外的聲音，夏冬青望向楊七郎的方向，楊七郎也停下了腳步，仔細聆聽者號角聲。

這號角聲響了許久，像是在遠方，斷斷續續若隱若現，等到號角聲停下來後，楊七郎又邁開步子向前走去，趙吏三人只能繼續跟上，這次沒有等到天黑才停下，就在黃昏時刻，他們就見到了綠洲的身影。

與以往的綠洲都不相同，這片綠洲出奇的大，其中擺放著一排又一排的帳篷，裡面點燃著篝火燃氣裊裊炊煙，還有車馬在一旁，許多穿著盔甲計程車兵帶著武器在其中走來走去，看樣子像是在巡邏。

“這是軍營嗎？”夏冬青訥訥地問道。

“我們去看看。”趙吏也有些欣喜，快步朝著綠洲走去。

楊七郎的腳步還沒有停下，他踏入了綠洲，軍帳內見到楊七郎計程車兵們都停下了腳步，一連驚喜地朝著楊七郎簇擁過去，楊七郎擺了擺手，士兵四散開來，接著他走進了其中一間帳篷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趙吏三人被攔在了軍營之外，這些士兵允許他們在綠洲內行走，但不可以靠近營地，關於軍營內的所有事物都是閉口不言，無論怎麼問都問不出來一二。

無奈之下三人只能在軍營外面暫時住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接近軍營的機會，打探一點有用的訊息。

第二天清早，趙吏遠遠的就看到楊七郎的身影從軍營中走了出來，按照他們來時的方向遠去，不一會就消失在了漫天塵土之中，隔了十天的時間，楊七郎又在黃昏時刻歸來，第二日清晨還是同一個方向出發。

軍營

裡計程車兵對於楊七郎這樣的行徑也不覺得好奇，笑嘻嘻的送他走，興高采烈的將人迎回來，每到第十天中午的時候就會吹響號角，像是在給楊七郎指路一般。

趙吏仔細琢磨了一下楊七郎的作為，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這個冊子世界還沒有鬼魂找上門，這個楊七郎多半就是唯一的鬼魂了。

既然是個安全的世界，鬼魂一定是有自己的夙願沒有完成，才將他們拉過來完成自己的心願，死後想要完成的心願，也可以說是一種執念。

聯想到地府裡勤勤懇懇工作的楊七郎，那個楊七郎堅毅剛強，對地府的工作認真負責，但唯獨缺少了楊家將獨有的家國執念。

趙吏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這個冊子世界的楊七郎或許是原本世界裡那個楊七郎的殘魂，這片殘魂儲存代表的就是原本世界中楊七郎的執念。

所以他才對所有的人和事情都漠不關心，不是看不見，而是不想看見，他只對自己的執念感興趣，其他的與其無關。

陳家谷之戰時，潘仁美因為一己私慾以及對楊家的厭惡憎恨，而害的楊業絕食自殺，軍隊全軍覆沒，楊家大朗楊延玉也也激戰在沙場之中。

而楊七郎拼了命的衝出重圍，尋找主帥潘仁美派兵支援，卻被潘仁美灌醉後綁在百尺高的杆子上，用亂箭射死，共一百零三箭，其中七十二箭箭穿胸膛。

楊七郎的執念大概就是在這，可能是想要搬救兵救援自己的兄弟父親，也可能是想要手刃仇人，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場戰役的失敗，具體是哪一個還不得知。

趙吏決定還是看一看在這十天裡，楊七郎到底出去都做了什麼，他又走去了哪裡。

等到楊七郎再次出發的時候，趙吏讓夏冬青和王小亞呆在綠洲之中，繼續和兵營裡計程車兵周旋，爭取多套一套有用的資訊，而他獨自一人跟上楊七郎，找尋他的目的地。

跟著楊七郎的步伐徒步行走，到了第三天，突然一陣黃沙吹過模糊了趙吏的視線，好在這場大風不算太猛烈，沒有吹散腳下的沙子，讓他身陷流沙之中。

眼前再次恢復清明，趙吏就看到楊七郎滿身插著的箭不翼而飛，原本破破爛爛的衣服和渾身的血汙也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換上了盔甲重灌，手裡也換上了他獨有的武器——丈八蛇矛槍。

到了第五天，趙吏終於跟楊七郎著到達了目的地，這裡也是一個軍營，同樣的趙吏被攔下來，只能在營地外遠遠的看著，沒過一會他就看到，楊七郎被人高高掛在一個長杆上，無數的長箭朝他飛射過去，楊七郎又變成了之前那般狼狽的模樣。

夜晚楊七郎被人放了下來，下來後他無視了所有人，隨意撿起地上的一把關公刀，離開了軍營，往回走去。

趙吏猜測，這裡可能就是冊子世界裡潘仁美的軍營，而楊七郎這般執念地來回行走應該就是想要完成陳家谷之戰時，自己生前身為將領領下的最後的任務：找潘仁美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