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夜（2）
野鬼的母親看起來有些蒼老，手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繭子，一看便知道這是長期勞作留下的痕跡，夏冬青被野鬼母親帶進茅草屋，屋子裡很暖和，被收拾的很乾淨，即便是屋內的陳設年頭以久有些陳舊，但從上面的一塵不染和破損程度中可以看出主人平時的愛惜。
“快去淨手來吃飯了，吃晚飯去看書，過兩日去鄉試爭取考個好名次。”母親在大鐵鍋中攪和著，用勺子將晚餐盛出來端到了桌上，一邊將兒子照顧的妥妥當當，一邊嘴上忍不住的叮囑唸叨。
“娘，我來幫你吧。”夏冬青伸出手想要幫著做點家務，畢竟答應了要幫人盡孝，給這位老婦人養老送終，那便要做的最好。
還不等夏冬青的手捧上抹布，就被婦人隨手擋了回來，她的嘴裡唸唸有詞道：“誒，君子遠庖廚，這種事怎麼能讓你上手呢，趕緊去吃飯然後好好讀書，考個好功名不愁你老孃享不了福。”
“誒，好。”夏冬青看到野鬼從門外飄了進來，對著他使了個眼色還搖了搖頭，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夏冬青也不再繼續堅持。
一頓粗茶淡飯夏冬青吃的津津有味，這裡麵包含了一位母親全心全意地愛與溫暖，這讓長久沒有體會過母愛的夏冬青突然恍惚了一下。
“我吃飽了，阿孃。”夏冬青放下碗筷，嚥下最後一口食物道。
“吃飽了就快去學習，那邊案子給你用軟墊鋪好了，旁邊有火爐，冷了就叫娘給你點上，也別學太晚啊，身體還是要緊的。”婦人絮絮叨叨地念叨著這些瑣碎小事，半推半趕的將夏冬青推到了書案旁，為了給兒子留下一個安靜舒適的讀書環境，婦人輕手輕腳地收拾最後要做的家務。
婦人遠離了視線，野鬼飄到夏冬青的旁邊搖了搖頭感嘆道：“我阿孃就是這樣，明明我早已經成年，她還是要將我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生怕我照顧不好自己，會把自己餓死、冷死、渴死，別人家的孩子在我這個年紀都已經娶妻生子了。”
“你母親也是為了你好，她很愛你。”夏冬青糾正道，有些人對這樣的嘮叨還求之不得呢，就比如t他自己。
“我知道啊，所以我頭懸樑卓刺骨，每日勤學刻苦就是為了能考取一個差不多的功名，我的目標其實挺沒出息的，想著就算做個秀才也好，開個學堂給孩子們啟蒙，收點束脩費，給我阿孃養老。”野鬼嘿嘿一笑，並不在意夏冬青的態度道。
夏冬青不知道怎麼接話，野鬼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拍腦袋道：“哦！對了！我是來教你讀書的，沒過幾月就要鄉試了，你可千萬別落榜，快快快，鄉試不難，臨時抱佛腳，應該能糊弄過去。”
“額，那你說吧，我應該怎麼做。”夏冬青只好任其擺佈，乖巧地坐在書案前認真聽講。
別說，這野鬼書讀的是真的好，智商絕對是天才的那一行列，即便是書案上的書籍夏冬青從來沒有看過，野鬼也能三兩句話就將其解釋的清清楚楚，讓夏冬青受益匪淺。
除了夏冬青比較擅長的計算以外，剩下的都需要野鬼給他一陣惡補，有些知識的原理讓夏冬青聯想到了自己考研的題目，原本似懂非懂的題目經過野鬼的講解，舉一反三，立刻就融會貫通了。
這一晚上野鬼講的非常興奮，他也算是體會到了一把做夫子的感覺，做了一回別人的師傅，而夏冬青求知若渴，認真又聽話，除了問題有點多，甚至還有些和科考不搭邊的問題，其餘的都沒什麼毛病。
“哈~欠~”夏冬青伸了個懶腰，眼眶底下的黑眼圈更重了，時間不饒人，眼看著距離鄉試還剩下五天，夏冬青決定還是不要睡覺了。
從茅草屋內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夏冬青想要去井裡打一桶涼水洗臉精神一下，剛將手巾放在洗臉盆中，小院子的門便被推開了。
原來是夏冬青現在的母親回來了，婦人拎著菜籃子面露喜色，看到夏冬青在用涼水洗臉頓時不高興了，責怪道：“兒啊，你怎麼能用冷水洗漱？天氣快轉涼了，萬一凍出個好歹來怎麼辦，去去去，別洗了，別洗了，為娘給你燒些水再出來洗。”
婦人說罷便匆匆進了屋子，將菜籃子放下，一出來就看到夏冬青還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著兒子呆傻的樣子，婦人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音道：“怎的還傻了？看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為孃的怎麼難為你了呢。”
“沒有，昨天晚上讀書讀得太晚了，早起有點困，我想打盆涼水擦臉精神精神。”夏冬青搖了搖頭，扔下手中的毛巾道。
婦人這才看到夏冬青眼眶下烏黑的眼圈，眉頭緊皺心疼地道：“你說你這孩子，怎麼看書看的這麼晚，昨天晚上不是叫你早睡了嗎？我也不求你當個多大的官家老爺，就是讓你多識字好以後的日子能輕鬆點，幹嘛這麼折騰自己，也別精神了，趕緊回去睡覺去。”
“啊？哦。”夏冬青看到不遠處的野鬼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忤逆婦人，只能答應下來。
夏冬青被推著回到了茅屋，婦人又離開了屋子，野鬼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髮道：“我阿孃有點囉嗦，你別介意啊，她讓你睡就睡吧，要是不聽話少不了又是一陣絮叨，最後你還是拗不過她的。”
“那你的鄉試怎麼辦？”夏冬青問道。
“沒事，我看你的知識也是足夠的，只是有點……恩……怎麼說呢……有點過於超前天馬行空了，不過應付個鄉試應該沒什麼問題，快去睡吧。”野鬼催促道。
夏冬青點了點頭躺在了床榻上，想著怎麼著也在科舉鬼哪裡體會過古代科考的形式和題目了，應該不能出岔子，在溫暖的被窩中扭動了一會，一陣睏意席尚來，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夏冬青最後還是沒有抗住周公的呼喚，進入了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