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她疲憊的思緒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緊張的心跳。

她在緊張什麼?

手機鈴還在響著,在寂靜的夜空中顯的尤為刺耳。

她看了一眼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於是緩緩的按下了接聽鍵,並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喂?”她試探的打了個招呼,可這時才發現,自已的聲音沙啞至極,竟連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般,很是乾澀。

對方立刻便聽出了她的異常,於是眉頭微收,有些擔心的問道,“聲音怎麼了?”

凌島不想讓他擔心,於是撒謊道,“沒事,有點兒……感冒了。”

“又感冒?”區煊澤有些不信,而且她的聲音狀態也不太對,“凌島,你的身體素質會不會太差了?”

聽到他對自已的質疑,凌島的心狠狠的疼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她竟無法控制的想他。

雖然說起來,她和區煊澤之間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在一起的時間更是短之又短,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他,就是信賴他。

那種喜歡和信賴,是她無法從任何人身上尋來的安全感,哪怕是蘇苑和凌遠朋都不行。

但是此刻,身隔萬水千山的兩個人,除了相互聽著對方的聲音之外,她竟別無它法,她甚至連撲到他懷裡哭一聲的勇氣都沒有,為了讓他不擔心自已,而努力的隱忍著,不讓自已接近於崩潰的情緒傳到他的耳邊,被他察覺。

“你嫌棄我了?”她故意用看似輕鬆的語氣回擊他,事實上她的眼角早已佈滿了淚水,聲音也變的哽咽了起來。

區煊澤聽著她的聲音更加不對勁,可是卻並沒揭穿她,而是淡淡的扯了一下唇,然後諷刺的道,“也要有被嫌棄的資本,才能被嫌棄吧?”

聽到他和以前毒舌的語氣,凌島鬆了一口氣。

她輕輕的靠在椅背上,抬頭看向漆黑的天空,重重的撥出一口氣,“區煊澤……”

她喊他的名字,聲音很緩很緩,那三個字像是隨著一股風從她的身體裡飄出來似的,沒有絲毫的力量。

然後,她又緩緩的吐出三個字,聲音更小也更弱了,“我想你……”

聽著她無力的聲音,和隱忍的語氣,以及對自已的思念,原本對這種遠隔千里的牽掛毫無感覺的區煊澤,竟忍不住怔了一下,心也不由跟著疼了起來。

一瞬間他才意識到,這個女孩兒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深深的紮根在了自已的心裡,很深很深,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那個位置,竟是那樣的重要。

可他不是那種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所以即使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已對凌島的那種在乎,卻依然不肯承認般,淡淡的笑了笑,“是想你落在酒店裡的行禮吧?”

聽著他那麼“無情”的話,凌島無奈的笑了。

她收起靠在長椅上的身體,坐直了身體,重重的撥出一口氣之後,才道,“如果可以的話,行李你幫我收一下吧! 短時間內,我恐怕……”她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道,“回不去了。”

說到這裡,她似乎又覺得有什麼不妥,於是補充道,“你要是覺得麻煩的話,就把我……”她深收一口氣,停頓了很久,這才道,“把它扔了吧!”

區煊澤沒有說話,一直聽著她斷斷續續的交待,就像交待後事一樣,艱難而痛苦。

一瞬間,他更加感覺這個女孩兒的不正常了。

畢竟,他所認識的凌島不是這樣的!

真正的凌島是一個敢愛敢恨,說話痛快利落的女孩兒,而現在的她唯唯諾諾,像是受到了什麼脅迫一般,每個字都說的那麼艱難,情緒還低落的像個受氣包。

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女孩兒,還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凌島嗎?

“你現在在哪兒?”區煊澤有些擔心的問著,他這邊是白天,可凌島那邊卻是深夜。

他聽的出來,她在外面。

這麼晚還在外面,情緒又如此低落,難不成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若是別的女孩兒,他或許不會擔心,哪怕凌島的性格再弱一些,他也不會擔心,但凌島可是一個受到危險都不會害怕,哪怕到了生命的盡頭,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的主兒,現在卻突然這麼低落的情緒,實屬不正常。

他又怎麼可能不擔心?

“在加州啊!”她故意逗他般笑了笑,因為不想讓他發現,所以她努力的讓自已笑出了聲,“怎麼……擔心我啊?”

“大半夜的,你在外面幹什麼?”區煊澤卻根本不中她的計,而是直接揭穿她,“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他的質問,凌島的眼睛酸了一下,“真沒有!我就是……”她看看四周,確實一個人影都沒有,可她還是撒謊道,“有點兒餓了,出來買點兒東西吃。”

她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然後向醫院的門口走了去。

腳步聲傳到了區煊澤的耳朵裡 ,他似有幾分信了。

這時,凌島才道,“不跟你說了,我馬上到家了,晚安!”

說完,她不等區煊澤回覆,便直接掛了機。

耳朵突然安靜下來,凌島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她抬頭看向不遠處透著亮光的醫院大樓入口處,心不由沉了下去。

接下來,她恐怕面臨的問題不止是父母雙雙生病,還有淩氏集團破產後的各種經濟糾紛,而這些事情,她不可能再讓剛患心梗的凌遠朋來處理。

也因此,從這一刻開始,她肩上的擔子,前所未有的重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她又怎麼敢再去想兒女情長?又怎敢讓自已懦弱?

想到這裡,凌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腿向醫院大樓走了去。

第二天,凌遠朋醒了過來。

醫生說他的心梗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其中三根血管堵塞,現在已經按了支架進去,算是度過了難關,但接下來,他需要注意休息,不能再勞心傷神。

凌島聽完,心也算是踏實了下來。

病房裡,已經恢復意識的凌遠朋,臉色蒼白的看著自已的女兒,用有些虛弱的聲音問道,“公司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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