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生出懷疑，本就不穩固的信任便瞬間土崩瓦解。
趙誠和趙勇之間本就不牢固的聯盟，在此刻搖搖欲墜。
趙勇何曾看不出趙誠眼中的猜忌？他用腳指頭都能猜到趙誠那雞腦袋裡在想什麼！
他暗自唾了口趙誠這見利眼開的小人，同時也明白，這局面就是南枝挑撥出來的結果！
這丫頭果然不是個簡單人物！
他面沉如水，深吸了口氣正要反駁。
南枝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果斷往火上再澆一瓢油——
她摸出手機，漫不經心地用手指點著螢幕：
“聽說咱們省廚協下月要在隔壁鎮開大會，李老也會到？唔，廚協電話是多少來著……”
雷友明又難堪又狼狽，轉身就走！
趙勇心裡暗道糟糕，立馬追上去。
趙誠匆匆掃南枝兩眼，也走了。
“嗤。”
看著三個不速之客灰溜溜的背影，南枝抱著手臂冷笑。
關於雷友明偷師的事，還是爺爺告訴她的。
其實在她爺爺看來，偷師算不上什麼大事。
要是做廚師的，人人都遮著掩著，那麼這條路哪還有思想碰撞和百花齊放？
像他經營南家小館，但凡有客人問起做法，他從不敝帚自珍，總是大方分享，包括很多獨門小秘訣。
而爺爺之所以看不上雷友明，是因為他偷師也沒腦子，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總是照搬的下場，就是學成個四不像。
也是，今天南枝和他單單一個照面的功夫，都能看出他的淺薄和浮躁。
學廚是個需要精心和沉澱的水磨工夫。
像他這樣的，不行。
在餐飲市場競爭不大的小鎮還能糊弄糊弄人，出了小鎮，社會教他做人。
南枝預想到雷友明、趙勇和趙誠離開後的場面，表情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她唇邊噙著淡淡的笑，剛要轉身上樓——
一面半透明的虛擬螢幕在距離她一步遠的地方鋪展開。
它像是已經超越了三維與時間，存在於更高的維度，達到人類想象的巔峰。
螢幕上，淡藍色螢光如潮汐湧動，白色字型簡單而清晰：
【宿主，歡迎繫結系統。】
【是否】
南枝掀了掀眼皮，沒有半分驚訝。
這螢幕她已經看了三天。
第一天，她以為是幻覺，去醫院拍CT看精神科，結論是大腦一切正常；
第二天，她查詢超自然論壇，到頭來只看了一堆科幻片以及妄想者的囈語；
第三天，她開始求助神佛力量，找到離家最近的一座千年古剎，可遇見的高僧不僅沒有看出她的毛病，還非拉著她說她命數非凡，未來必定貴不可言。
今天是第四天。
那面虛擬螢幕還是靜靜懸浮著，神秘而幽靜。
而她的種種舉動，就像石子丟入大海，連波瀾也驚不起一絲。
終於，南枝不得不承認，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天降系統？聽起來像是都市小說主角標配。
南枝看不出被餡餅砸中的驚喜，提起裙襬，踩著樓梯，回到二樓房間。
房間裡暖意融融，床上的被角掀開，正是南枝在聽到有不速之客到來時，匆匆出門留下的痕跡。
她連梳理都沒來得及，大致換了衣服，就果斷架起戰鬥姿態，將三個男人打得節節敗退……
到現在，她依然沒有舌戰三蠢後的興奮，姿態慵懶地倚著牆壁，望著那面螢幕。
她終於輕啟唇瓣，聲音涼淡而戲謔：
“顧客選擇商品要先了解基本資訊，宿主繫結系統，也該知道你的來頭吧。”
她敏銳察覺，虛擬螢幕流淌的光華凝滯了半秒。
有反應了。
就見虛擬螢幕上的兩行字如煙霧散開，又重新凝聚：
【接入網路……】
【檢索中……】
【……】
【你好宿主，我是不成廚神人生將毫無意義系統。】
南枝扯了扯起嘴角。
這系統，意外有些沙雕。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幫我成為廚神？”南枝想起一些流行的美食番，“成為廚神，然後呢？能做出會發光的料理嗎？或者吃了能讓人看見小人跳舞？”
系統：【前者超出常理範疇，後者推薦嘗試“見手青”。】
南枝這次終於被它逗笑。
笑得眼尾泛紅，身體輕顫，眼底波光盪漾，有如繁花綻放。
虛擬螢幕上的字型忽明忽暗閃爍幾秒，迴歸空白。
南枝笑完心情變好，繼續以調侃語氣和這來路不明的黑系統商量：
“身為廚神，連發光的黃金蛋炒飯都做不出來，你們這屆系統不行啊。要我說，釣魚都要用餌，你繫結我做宿主，打算給點什麼獎勵？”
比如長命百歲青春永駐；比如彩票中獎一夜暴富。
內卷社會，系統也要競爭上崗嘛。
系統：【獎勵就是成為廚神！】
最後的感嘆號可以說很靈性了。
南枝輕哼：“就這？”
系統：【人生從來是自己的選擇！】
南枝抓住這句話裡的漏洞。
她的笑容逐漸收斂，眉尾上揚：
“這麼說，就算我拒絕你，也不會有懲罰？那些小說裡不是都寫，你們系統界動不動就愛威脅人道毀滅嘛。”
系統安靜幾秒，才緩緩冒出來一個字：【是。】
南枝站起身，繞過虛擬螢幕往門外走去。
這幾天如影隨形的系統，很意外地，沒有再跟著她。
虛擬螢幕上只是重新浮現出那行字：
【宿主，歡迎繫結系統。】
【是否】
南枝已經退到了房間門口——
推門邁出，她就能擺脫系統糾纏，迴歸波瀾不驚的平淡生活；
轉身回去，她則將面臨未知的人生，也許波濤萬丈，也許千難萬阻。
南枝望著那面流光如瀑的虛擬螢幕，嘴角徐徐上揚。
陽光透過海棠十字窗格，映在她眼底，粼粼泛光。
“我同意繫結。”
話音才落。
那面虛擬螢幕驟然光芒大放，白光如潮水向她湧來，迅速將她包裹。
隨後，她身體一輕，靈魂被拽走，飄飄蕩蕩沉向更高的世界。
四周虛無，讓南枝本能感受到脫離熟悉環境的恐懼。
不過，她很快就來不及去恐懼。
蒼茫恢弘的情緒淹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