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多轉身,想要看看身後的情況,卻發現兩個熟悉的身影打在了一起。

池淵?

無虛?

這兩人怎麼湊在一起了?

還打起來了?

“你們在幹什麼?”她皺著眉頭問。

“他跟蹤你!”無虛率先收手,一個閃身就來到許多多身邊,委屈巴巴地告狀,“我不知道是他,還以為是之前刺殺你的人,若是早知道,我也不會……”

不會留他到現在了。

池淵嘴皮子沒有無虛那麼溜,可在面對許多多的時候,他也還是撐著反問:“你不是也在跟蹤多多?”

“我不是跟蹤!”無虛梗著脖子,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為自己辯駁。

然後眼巴巴地看著許多多,“我是看見你偷偷跑出來,怕你有危險,才偷偷跟上來的。”

說到這兒,似乎又覺得自己跟著許多多的事情不太好,垂下頭不敢看許多多的眼睛,低低的聲音,因為他垂頭的動作顯得悶悶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我只是想要保護你,你答應幫我調查我孃的案子,我很感激你,我想報答你。”

池淵聽得心頭火氣亂竄。

許多多不知道無虛的真面目,他還不知道嗎?

“以你的身份,還需要多多幫你查案子?”

無虛對池淵可完全沒有對許多多那謹小慎微的樣子了。

他冷聲反駁:“我的身份就能和我爹作對了嗎?那你的身份,不也還是被你爹叫回去了?你怎麼沒能反抗你爹呢?”

池淵語滯。

許多多也看出來,這兩人應該是早就認識,關係還不太好。

池淵是雲來宗的少宗主,那無虛的身份,應該也相差無幾。

許多多早就猜到雲來宗應該是出事了。

她也不說話,就直勾勾地看著池淵。

池淵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是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再就是問他要不要回大理寺。

可這兩個問題,池淵都沒有辦法給許多多答案。

許多多輕輕點了點頭。

她明白了。

她轉身就走,心裡想著隨他吧。

無虛抬腳就跟上去,“多多,等我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回去!”

池淵本來想走了,這附近原本是有皇后安排的人,但都被他的人除掉了。

他本不必跟著許多多,許多多不會遇到危險。

可看著無虛追上去的腳步,他卻怎麼都邁不開步子離開。

他衝上前去,一把拽住無虛的胳膊,“你給我離多多遠一點!”他壓低聲音威脅道。

無虛眨著一雙看似無辜,實則帶著深深的嘲弄和笑意的眸子,“可是,你是以什麼身份與我說這種話的呢?”

池淵知道耍嘴皮子自己不是無虛的對手,就只拽著無虛的胳膊,不讓他靠近許多多。

無虛聳了聳肩,也不掙扎。

兩人遠遠吊在許多多身後,算是護送許多多回了大理寺。

走在前邊的許多多,心中存著疑惑。

他們兩個認識,聽池淵的意思,無虛找到她,只怕也不是偶然吧。

若是如此,無虛到底想要什麼,他在算計什麼?

當真只是為了調查他孃親死亡的真相?

其中當真沒有背的算計?

許多多內心裡其實是想要相信一個少年人為了給母親報仇的真心的。

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許多多也實在沒辦法繼續將人心想得太單純善良了。

人啊,生有七竅,有諸多算計才是正常。

鳳儀宮中,皇后低垂著眼睛看著跪在下邊請罪的榮玉良,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榮玉良恨得牙根直癢癢,這都多少次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手底下的高手都要折損乾淨了。

好不容易許多多一個人出門了,他以為機會來了,這次一定能成功,誰能想到,朱敬宴竟然還派人按照保護許多多,他派去的人又都摺進去了。

一次又一次的辦事失利,以皇后的性子只怕也容不下他了。

他心中哀痛不已,但想到皇后的勢力,又不敢反抗,只能跪在地上等死。

皇后的袖中甩出一個小瓷瓶。

瓷瓶“叮叮噹噹”滾到榮玉良面前,“再有下次,你就不必來見本宮了。”

榮玉良看著那瓷瓶,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還是該悲痛自己以後都要受盡折磨了。

他為皇后辦事這麼長時間,又怎麼會認不出這個小瓷瓶。

之前他也曾拿著這小瓷瓶為皇后招攬高手。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有朝一日,這小瓷瓶竟然也落到他面前了。

他親眼見到那些受控的人,沒有解藥是如何痛不欲生的。

看著別人時,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暢快,可輪到自己,那小瓷瓶就在手邊,他的手卻好像有千斤重,怎麼也伸不出去。

藍鈺兒將他的掙扎都看在眼裡,也不催促他。

頭頂著那淡漠的目光,榮玉良心底苦澀。

他為皇后做了一輩子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最終竟然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在現在就死和苟且偷生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好死不如賴活著。

而且,他很清楚,今日若是不吃下這穿腸毒藥,聽從皇后的吩咐,他是得不了好死的。

上一個背叛的張千,可是他親自盯著行刑的。

他不敢保證,若是換了自己,在經歷了數十種酷刑被扒了一層皮之後,還能活著被扔出去。

就算被扔出去,他助紂為虐這麼長時間,想他死的人數不勝數,但願意救他的人,怕是屈指都屈不下去。

受盡折磨而死,還是受盡折磨的活著,榮玉良想活。

他顫抖著手,撿起瓷瓶,裡邊只有一顆比小手指甲還小的藥丸。

可就是這小小藥丸,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神色悲慼地吃完那穿腸毒藥,榮玉良額頭緊貼在地面上,“奴才定不會再負娘娘所託。”

榮玉良的識相,藍鈺兒心中還是滿意的,“按照原計劃進行,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榮玉良又磕了個頭,這才弓著身子退出去。

直到退出鳳儀宮的大門,熾烈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才如同劫後餘生一般,扯了扯唇角,牽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他完了,這輩子都完了。

啊!

早在入宮那一日就完了,他的身體和靈魂,就已經像是這宮牆內的每一寸土地一樣,腐朽發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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