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雙目通紅地看著趴在朱敬宴背上,氣息全無的張千,眼淚像是斷了線的主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細碎的哭聲哀慟欲絕。

走到一戶人家門前,朱敬宴正準備開口,跟在後邊的一個小夥子忽然衝出來,跪在地上。

“張大人,是我啊,小胡,您還記得我嗎?我娘病重,我沒錢給我娘醫治,被醫館趕出來,是您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去給我娘看病的!張大人,我娘現在已經好起來,能下地走動了,她也很感激張大人,我們全家都記著張大人的好!”

小胡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嗚嗚咽咽地哭著。

朱敬宴揹著張千頓足於此,片刻後,他說:“好好生活,這是張大人的希望。”

“是!小人定不負張大人的希望!”小胡跪直了身子,目光遙遙跟著又被朱敬宴揹走了的張千身上,含淚咬牙,將這個人的身影,永遠銘記在心。

朱敬宴就這樣揹著張千,走遍了京城的每一條街巷,將張千曾經幫過的人,又都讓他看了一遍。

最後,朱敬宴的身後,跟了長長的一條隊伍,京城的百姓自發地為張千戴了孝。

這可是皇室之人才有的待遇,還是律法規定,百姓不敢違背,才有此等場景,如今張千不過是個三品官,又無爵位在身上,屬實是僭越了。

但因為是百姓感念其恩德的自發行為,便是御史臺也挑不出錯處來,反而還要上摺子盛讚張千,再為張千求得一個身後名。

回到大理寺是,夜色已經深沉。

許多多被勒令回去休息。

她知曉大家心情都不好,這個時候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求不添亂就行了。

遂聽話回了後院。

前邊如火如荼地準備著張千的葬禮,讓人四處送訃告。

張千是朝廷命官,他忽然殞命,按律也該給宮裡送一道摺子。

許多多坐在自己的小院門口。

池淵不知何時現身,與許多多並肩坐在門口。

“大家好像都傷心,又都不傷心。”不知靜坐了多久,許多多忽然開口。

池淵沉默了一瞬,他和張千的交際實在算不上多。

最初大家都不信任張千,他也儘量帶著許多多和張千疏遠。

後來張千身受重傷命在旦夕,他和許多多一同入宮了,出宮之後,他就離開了大理寺。

和張千相處的機會不多,對這個人的感情,自然也談不上多深厚。

今日他之所以出現,也是擔心許多多難過,想陪著許多多。

至於張千的死,他心中有動容,有波動,卻說不上難過。

“局勢險峻,也沒給大家傷春悲秋的時間。”

他剛剛就是從前邊過來的,張千出事,大家怎麼可能不悲傷,只是在悲傷之前,他們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們堅信這是皇后的動作,分明他們已經有大動作來掣肘皇后了,卻還是讓皇后手段頻出,先是刺殺許多多,緊接著又害死了張千。

這一樁樁一件件,在幾人心底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他們都在擔心,擔心下一個遇害的人會是許多多。

這是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的。

從理智上來講,池淵或許也會優先考慮許多多,張千再重要,人死了也是事實了。

不管到什麼時候,活著的人總是比死人更重要的。

而且,也並非所有人都不關心張千的死,朱敬宴等人將悲痛壓在心底,大理寺門外還有一群人將悲痛宣之於面。

“百姓的傷心不都是真的嘛。”

大理寺門外現在還跪著很多不捨張千的百姓,他們自發在大理寺門外,在街邊點燃了蠟燭。

點點亮光帶著百姓們最真誠的祝願,為這個年少有為,卻一生困苦,到生命的盡頭才找到生命意義的年輕人超度祈福。

許多多扯了扯嘴角,她說不出揣測旁人真心的話,可在大理寺這麼長時間,她見識過最黑暗的人心。

就像現在,她忍不住猜測,那些百姓痛苦悲傷,究竟是因為張千的死亡,還是因為他們失去了一個願意為他們請命辦事的好官。

而她更不敢想象的是,皇后對張千下殺手,究竟是因為張千的背叛還是因為她。

張千是因為接近她被連累了,才會被迫害至死吧。

許多多雙手環膝,緩緩彎腰垂頭,將腦袋埋在膝蓋上。

池淵看著許多多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心臟跟著抽痛。

他抬起手,想拍拍許多多的肩膀,可動作到一半,他又頓住了。

他有什麼立場安慰許多多呢?

但終究,他還是將手拍了下去,“多多,張大人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他雖然和張千接觸比較少,可許多多的每一件事,都有人向他彙報。

張千對許多多的好,自然也在這些內容之中。

他能理解許多多的難過,但此時此刻,作為一個和張千一樣,都希望許多多能開心的人,池淵能夠共情張千的心意。

許多多抬起頭,眼睛紅彤彤的,還掛著水痕,我見猶憐。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如果她沒有想著報仇,沒有想過什麼匡扶社稷之類自大愚蠢又可笑的事情,是不是張叔叔就不會死?

如果她沒有不知天高的和皇后作對,是不是張叔叔現在也還還好的?

爹爹也因為她受過傷。

還有小宛,也曾因為她身中劇毒,險些喪命。

“我好像是個掃把星。”

她會連累得身邊所有人都不得安寧,會害死身邊所有人。

“多多!”許多多的自責讓池淵心頭一顫,他厲聲打斷了許多多胡思亂想。

話落,又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重了,他拉著許多多的手,讓她小小的身體靠近他的懷裡。

“聽哥哥說,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皇后,不是你,你要做的,是為張大人報仇,別把錯攏到自己身上。”

她太小了,又是個執拗的性子,池淵很擔心她會鑽牛角尖。

對上池淵擔心的目光,許多多想朝著他笑一下來著。

可她扯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要說最瞭解的許多多的人,莫過於池淵了,許多多這樣,哪像是沒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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