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粉的狂歡
這直播間的整幅畫面本來被少年側影占據著、被環境和光線的氛圍所烘托著，美得像幅油畫。
可是，隨著直播重新開始，那些本就沒有離開的觀眾，或者說黑粉們，便開始啪嗒啪嗒敲起鍵盤，鋪天蓋地的彈幕潮水般湧入。
無數惡毒、汙穢字眼遍佈螢幕，轉眼就將畫面的美感破壞得一乾二淨——
【喲，還以為大少爺不敢開直播了！】
【為了錢賠笑跪舔觀眾算什麼？來，小爺給你打賞個001鉅款！哈哈哈！】
【我們聚集在這裡，是為了看娛樂圈毒瘤聞池什麼時候死，嘻嘻嘻。】
【聞池滾出娛樂圈！繼續留著這種垃圾禍害，內娛遲早藥丸！】
【我看這節目的製片和導演敢請聞池，多半不是什麼好鳥，一丘之貉！】
【節目組導演還有聞池全給我糊穿地心！阿西巴！】
聞池的黑粉實在是太多！
曾經有人笑稱，說聞池的黑粉組織起來，完全可以捧出一個新的頂流！
如此數量龐大的黑粉，當然不只是這半個月攢下的，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聞池過去兩年得罪的對家粉絲。
黑粉們行動之縝密、目的之齊整，堪稱訓練有素，彷彿背後有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
就是讓人不明白，他們怎麼就對聞池恨得咬牙切齒？
不知道的，還以為聞池跟他們有殺父之仇！
以前聞池還有為他衝鋒陷陣的死忠粉，直到聞池粉圈崩盤、牆倒眾人推，這些粉絲沒有回踩他都算好的，又哪裡會幫他說話？
沒有了對手，黑粉更叫一個猖狂囂張，把直播間搞得烏煙瘴氣，許多觀眾根本不願意踏足。
也直接讓聞池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在四名嘉賓裡墊底！
……
直播開始，iPad跟著跳轉，畫面從積分排行榜切換進直播間。
其實節目組特地放置iPad的目的，是想讓嘉賓在拍攝之餘，順便同觀眾互動，以解嘉賓的無聊，活躍節目氛圍。
在另外三名嘉賓那裡，它的確是成功發揮著這個作用，且作用不小。
唯獨聞池這裡的直播間，完全成了黑粉宣洩的視窗，彈幕基本不能看。
此時，恰好聞池往歲歲方向走近幾步，順勢將iPad納入視野範圍。
目光隨意劃過螢幕，熟悉字眼隨之落入眼底。
僅是一眼。
黑粉們頓時像被刺激到了！
當面罵不好意思？
不存在的，他們只會罵得更厲害！
於是，黑粉愈發的興奮躁動，就此掀起一場狂歡。
【啊！整容怪別湊這麼近！能不能照照鏡子！醜到我眼睛了！】
【聞池你臉皮真夠厚的！都flop到谷底還敢上綜藝？怎麼，娛樂圈的錢太好賺了，捨不得離開是嗎？】
【我手裡有你跟大佬的私密影片，不想被曝光就聯絡我！五十萬幫你解決問題！】
【大哥，要不我v你50，你分享出來，給大家樂呵樂呵？】
【需要花錢嗎？這些實錘網上一搜一大堆！】
【聞池，你爸媽知道你在外面這麼丟臉嗎？怕不是要把你這不孝子逐出家門！】
被某些字眼刺激到，聞池表情不受控制地開始緊繃。
眼前一陣陣發黑；
尖銳的咒罵如耳鳴響徹；
無形大手掐上喉嚨帶來窒息感；
惡言的海水將他一點點吞噬、吞噬……
“哇——”
一聲奶呼。
軟軟的，像棉花糖。
卻驀地撞開他烏雲遍佈的世界，裹挾一道光進來。
聞池回過神來，一身冷汗。
他垂下視線，看到小身板快要貼到iPad上的歲歲，漂亮的眼睛正在熠熠發光。
她很努力地仰起腦袋，澄澈眼眸像一汪清澈的湖，目不轉睛盯著螢幕，卻也將那些汙言穢語盡數倒映在眼底。
聞池：“別……”湊那麼近，髒眼。
歲歲偷摸伸出肉嘟嘟的手指，在螢幕上戳戳戳。
歡快得就像是被有趣的、亮亮的東西所吸引住的幼貓！
就算被鎖定的螢幕無法帶來任何互動反饋，歲歲依舊眉開眼笑。
幼貓成功偷吃到小魚乾的歡喜也不過如此！
她的愉快感染到聞池，沉悶情緒有所好轉。
他怎麼就忘了，歲歲根本看不懂這些？
三歲半的她還是個小文盲呢。
對她來說，這些所謂咒罵，尚不如直播間的漂亮特效吸引人。
那一個個宛若無形殺人刀的字，在她眼裡就是小蝌蚪，或者小心心、小花花、小……小便便？
幼崽的世界總是這麼簡單。
聞池隨之輕哂。
也是，黑粉罵來罵去都是這些話，都不會找點新花樣，能有什麼意思？
“歲歲。”
聞池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歲歲一秒把手背在身後，裝作無事發生。
“啊？”
叫她幹嘛？
“別湊太近，傷眼睛。”
“哦——”
歲歲暫時消停。
而鏡頭也因為聞池的動作，順帶對準了歲歲。
直播間裡果然有人好奇問起：
【哪兒來的小孩兒？】
這是聞池故意讓歲歲進入鏡頭的。
既然有觀眾看到，那離節目組看到也不遠了。
其實最好是直接對著鏡頭問……算了。
萬一歲歲聽見，怕是又要鬧。
這不及他腿高的三頭身小人兒，也不知哪兒來這麼大威力，蓄起眼淚來，連他都心驚膽戰。
反正等工作人員看到，就會派人過來接走歲歲的……吧？
……
遠在幾公里外的節目組總部，工作人員正在除錯直播的裝置。
對於聞池直播間黑粉漫天的景象，他們早已經見慣不怪：
“哎，又在罵了，這些黑粉能不能消停兩天？”
“不能封號嗎？”
“早就試過了，可人家專業黑粉人手至少二十個小號打底，而且封了又能買批新的，我們能怎麼辦？只能希望聞池別看，糟心。”
這話引來周遭沉默半晌。
其中一小哥忽的咦了聲。
“聞池身邊怎麼有個小孩兒？”
同事一臉淡定地抖著腿。
“簡導嫌無人機送物資太常規太無聊，要改個新奇法子，估計這就是了。”
“簡導啊。”
小哥恍然，好像跟這個名字聯絡起來，沒什麼奇怪事情是不能接受的。
“那沒事了！”
小石子噗通落進湖面。
沒有驚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