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管所門前，我看見李浩源的車被瞬間撞毀，整個人呆若木雞，愣在了原地。
這種場面，我不是沒見過，但是隻在電影裡見過。
真等它發生在我面前，我整個人都懵逼了。
混子打架我見過，刀鋒染血我也見過。
但殺人滅口，我他媽的真沒見過。
我就算再單純，也能看出來這肯定不是隨機發生的車禍。
我想過李浩源跟三合集團爭鬥，落敗後的一萬種可能，甚至想過他這個大混子，被打斷雙腿，在大街上乞討的模樣。
可我唯獨沒想過，對方竟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從這個世界上給抹除了。
經過剛剛的碰撞，李浩源那臺車已經變成了一堆廢鐵，從扭曲的程度來看，裡面的人百分之百是活不成了。
這一刻，我才明白吳桐在陶瓷廠跟我說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們是混社會，但他們是他媽的黑社會！
我們被人惹急了，只想著痛扁對手，讓其屈服。
但李河海這種人被激怒，會選擇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將對手給剷除。
殺人這種事，跟我的生活壓根不搭邊，甚至我的腦海中，連這個念頭都沒有產生過。
但李浩源死了。
就死在我的面前！
這一刻，我亂糟糟的腦袋裡，忽然浮現出了張雲雀的笑容。
我去救李浩源那次，張雲雀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對我們說出了一句話。
他說三合集團從未將我們看在眼中，我們只是自以為是三合集團的對手，他們想碾死我們，就如同碾死一隻蟲子那麼簡單。
我只當這是在吹牛逼、放狠話，跟我見過的所有小混混一樣。
就在五分鐘前，我還憧憬著李浩源的這個計劃可以成功，憧憬著他終於拿住了張祥的脈，可以讓我遠離紛爭。
結果他昨天剛傷了小武，今天就把命給丟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強壯的兔子，在睡著的雄獅面前張牙舞爪，左右橫跳，它覺得獅子的沉默，是因為自己的滿身肌肉起到了效果。
可是獅子睜眼了，兔子的好運氣也到頭了。
“小葉！小葉！快走！”
李丁丁的嘶吼聲在耳邊傳來，但卻不是那麼清晰，讓我感覺自己像是沉入水底，有人在岸上呼喚我一樣。
“嗡！”
又一陣引擎的咆哮聲傳來，讓我條件反射般的收回了思緒。
兩臺沒掛牌子的奧迪A6，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街道上，正向著我們這邊狂飈過來。
看到這兩臺奧迪，我更加篤定李浩源的死，絕對不是個意外，轉頭鑽進CRV裡面，擰了兩次鑰匙，才將車輛啟動，順著馬路牙子，直接衝上了道路。
“吱嘎！”
一臺奧迪衝到我前面，一個甩尾直接變換方向，迎著我撞了過來。
透過風擋玻璃，我可以清楚看見對面車裡坐著的人。
副駕駛那個，正是張雲雀。
三合的報復來了！
在兩臺車相距還有四五米的時候，我猛地拽了一把方向盤，兩臺車交錯而過，奧迪的後視鏡直接被我撞掉了。
我驅車避開奧迪的衝撞，輕輕緩了一腳油門，隨即將踏板一踩到底，沿著街道衝了出去。
我駕駛的這臺CRV，已經有十幾年的車齡了，除了喇叭不響，剩下的哪都在響，尤其是租車行這種地方，也不會給車做太好的保養，等車速上了一百，方向盤便開始輕微抖動，空調出風口也冒出來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
我哥坐在後座，被晃的臉色慘白：“弟，你慢點，我害怕！”
我透過後視鏡，看見兩臺緊追不捨的奧迪，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咆哮：“閉嘴！”
“哇！”
我哥被我這麼一喊，再加上車速過快，直接就被嚇哭了。
李噹噹看見我的模樣，連忙握住了他的手：“哥，別哭！沒事，沒事啊！”
“來了！”
李丁丁看見一輛奧迪從右邊追上來，目露兇光的掏出了口袋裡的卡簧刀：“咱們的車跑不過他們，把車停下，拼了吧！”
我雙手緊握方向盤，因為過度用力而關節泛白：“那些人手裡是有槍的，他們連李浩源都殺了，你拿什麼跟他們拼？把刀收起來，當心在撞擊中誤傷自己！”
“嗡！”
在我說話的同時，右邊那臺奧迪已經向這邊貼靠了過來。
看見對方的舉動，我沒有繼續加速，而是踩下了剎車。
按照兩車的效能來看，我這臺車是肯定跑不過對方的，一旦高速撞擊，車輛很可能發生側翻，只能透過減速來減少撞擊的傷害。
“咣！”
一秒鐘後，奧迪的車身猛地貼在了我這臺車上，隨後我手裡的方向盤便猛地較了一下勁，向左側的馬路牙子撞了上去。
有經驗的司機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只能順著方向去開，一旦回輪過猛，車輛接下來就會失控。
“嘭！”
一聲悶響傳來，我這臺車的左前輪瞬間爆裂，然後壓著馬路牙子，衝到了路邊的野地當中。
短暫的顛簸過後，我見後面的兩臺奧迪沒辦法壓著路基開上來，將油門一踩到底，壓著長滿雜草的荒地，速度不減的衝了出去。
十分鐘後，我開著爆了一隻輪胎的越野車，停在了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小路邊上，大口喘息。
李丁丁聽著我哥的哭喊聲，吞嚥了一下口水，盯著外面看了半天，確認真的沒有人追上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之前撞車的時候你看清了嗎？李浩源還能不能活下來？”
我回憶起撞車時的畫面，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沒戲了！那臺渣土車就是奔著要他命去的！司機在撞車之後，還推著那輛車的殘骸走了幾十米，擺明了就是奔著殺人來的！”
“難道這才是三合集團真正的面目嗎？”
李丁丁此刻的思維也特別混亂：“……李浩源死了，咱們接下來可怎麼辦啊？”
聽到李丁丁的問題，我嘴唇動了動，但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
原本，這只是張祥和李浩源之間的紛爭，我被捲進來，只是因為這裡面有我的利益而已。
我看著掉在腳下的檔案袋，忽然意識到，不論我是主動還是被動，似乎都已經被捲入到了旋渦的正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