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軍的反常舉動，著實出乎了我的預料。
我以前不是沒見過硬骨頭，但絕對不會是王大軍這種人。
首先，他並不是跟周立偉混的，只是拿錢辦事而已。
其次，他混了這麼多年，在市內都沒什麼名氣，只是一個郊區的潑皮無賴，說明他也沒什麼過人之處。
最後，他能為了自己的弟弟單槍匹馬來養殖場，卻沒有拿出一個服軟的態度，反而有些惱羞成怒。
結合上述幾點，他給我的感覺，怎麼看都不像是來好好談判的。
王大軍雖然嘴上叫嚷著要玩命，但大川對付他就像是收拾一個小雞仔，單手把他按在地上，兩個脖溜子就讓他老實了下去。
“丁丁，把王二明拉過來！”
我抽出鞋帶把王大軍雙手的大拇指反綁在身後，站起身對著王二明的後膝蓋踹了一腳，直接讓他跪在了王大軍面前。
王大軍頓時慌了神：“你要幹什麼？事情是我做的，你別為難我弟弟！”
我沒有理會他，抓住王二明的一隻手按在地上，然後撿起了一塊石頭，目露兇光的盯著王大軍：“我弟弟被你打成了植物人，現在輪到我報復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你背後的老闆是誰！否則我就廢了你弟弟的雙手，大不了咱們一起去蹲監獄！”
王大軍看著我手裡的石頭，呼吸急促，面色糾結。
“這是你自己選的！”
我見王大軍不說話，舉起石頭作勢就要砸。
沒等我的石頭落下，王大軍就主動服了軟：“你別動他！我說！找我辦事的不是周立偉，是皮宇寰！”
我蹙起眉頭：“皮宇寰是誰？”
“他是我小學同學，我們倆都是東風鎮的，但他兩年前就離開了駱城，聽說是去了沈城打工！”
王大軍服軟之後，不再跟我對抗，主動說道：“前天晚上，皮宇寰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要給我介紹一個活，幹好了能給兩萬！這麼多錢，對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我當時也半信半疑，結果皮宇寰直接把錢給我轉了過來。”
大川沉聲問道：“他讓你幹什麼？”
“打你們！皮宇寰說你們跟市醫院保衛科的周立偉起了衝突，周立偉僱我跟你們動手。只要打你們一頓，就給兩萬，如果能把你們從醫院趕走，再給三萬！即便我辦事期間被警察抓了，進去蹲拘留，每天也能給一千塊補償。”
王大軍頓了一下：“但我覺得，真正讓我辦這件事的人，應該不是周立偉。”
我點燃了一支菸：“你都沒見過周立偉，怎麼會這麼想？”
“我有個小兄弟，他爸是在醫院門口賣盒飯的，因為搶了醫院食堂的生意，被保衛科趕過好幾次。
我前天接到皮宇寰的電話，聽說醫院保衛科的人要找我辦事，就提出跟對方見面，主要是為了交朋友，同時處理一下我弟弟的事情。
但皮宇寰告訴我，說這件事不需要跟背後的老闆見面，結賬的事情他來負責。”
王大軍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表情痛苦的繼續道：“當時我聽到皮宇寰這麼說，就感覺這事有些奇怪，既然那個周立偉要找人辦事，怎麼可能連辦事的人都不見一面呢？
如果他要隱藏身份的話，那皮宇寰根本不可能告訴我背後的老闆是誰啊！
所以我當時就感覺，皮宇寰肯定是在中間對縫子，黑了我一部分錢！直到今天你們抓了我弟弟，我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點了點頭，示意王大軍繼續。
“上山之前，我跟皮宇寰透過電話，對他講了我弟弟被抓的事情，而他則給我轉了一萬塊錢，還讓我一口咬定，說我就是被周立偉僱傭的，但是絕對不能提他的名字，還說我只要咬住這件事，肯定能安全下山，再三強調我不能跟周立偉接觸，也不能跟周立偉聯絡。”
王大軍吸了吸鼻子：“在上山的路上，我就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皮宇寰口口聲聲說幕後老闆不願意見我，又讓我把他咬出來，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邏輯上也說不通啊！”
大川對這個回答充滿質疑：“你說自己沒有見過周立偉，那手機裡怎麼會有他的電話號碼？”
“是我在趕來的路上，讓那個家裡賣盒飯的小兄弟幫我找人打聽的。我來之前，並不知道你們的人傷的那麼重，還以為你們最多就是打我一頓出出氣，準備事後帶著傷，繞過皮宇寰，自己去找周立偉要補償。”
王大軍嘆了口氣：“我之所以撒謊，也是因為皮宇寰提前跟我打了預防針，我念在他給我介紹這個活的份上，想保他一手。後來是被你們逼得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給周立偉打了電話，不過從他的態度來看，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聽完王大軍的解釋，拿過他的手機，開啟微信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個網名叫做“滿池王八我殼最綠”的人，在十五分鐘前給他轉過一萬塊錢。
開啟轉賬介面，那個人的名字顯示為“**寰”。
再往前翻，兩天前的晚上，這個“滿池王八我殼最綠”也給王大軍轉過兩萬塊錢，
兩人除了轉賬之外，並沒有打字交流，只有王大軍回了一個謝謝大哥的表情包。
從轉賬記錄來看，王大軍的確沒撒謊。
他就算再沒腦子，也不可能為了這麼點錢，去把別人打成植物人。
他更不可能未卜先知，在兩天前就準備好假的轉賬記錄，用來在今天矇騙我們。
我開啟通訊記錄看了看，第一個是剛剛撥過號的周立偉。
第二個是備註“盒飯小劉”的人，應該就是他那個小兄弟。
而第三個就是皮宇寰，號碼歸屬地沈城，通話時間和時長都跟他說的能對上。
“我現在給皮宇寰打電話，接通之後，你就說我們扣住了你弟弟，要二十萬賠償，看他怎麼說。”
我在說話的同時，撥通了皮宇寰的電話號碼，但聽筒內傳出的卻是關機的提示音。
“小葉，你別信他，這幾個逼養的肯定是合起夥來騙咱們呢！”
李丁丁聽到關機提示音，瞪著眼睛罵道：“這還是他們提前設計好的口供，目的就是把周立偉在這裡面摘乾淨！”
“我沒說謊，我說的是真的！”
王大軍悲憤交加的大聲辯駁道：“現在我親弟弟就在你們手裡，對於我來說，任何人都沒有他重要！如果我不在乎他，可能單槍匹馬的來跟你們見面嗎？周立偉是個JB啊，我們都沒見過面，他能值得我犧牲親弟弟去保護嗎？”
我看見王大軍百口莫辯的神情，再一想到周立偉剛剛的態度，以及電話關機的皮宇寰，思維好似一團亂麻：“這件事，有點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