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現在都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是你當初吃不上飯,求我給你一份工作的時候了。”

張祥聽完我的回答,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我承認,當初拿專案的時候,你們的確出過力,但這個活我可以交給你們,也可以花錢僱別人!

按理說,專案拿下來之後,我給你們拿個三萬兩萬的,一樣能把你們打發了,但我為啥讓你們來這守著這一攤?是因為我想帶你們多賺點錢!

現在租床位這個活,咱們總共有六個人去幹!李噹噹你們三個人,每個月能拿走兩萬塊薪水,而另外三個人,加在一起才七千五,這是為什麼?因為我張祥是個念舊情的人!否則我早就可以找理由把你們給開掉了!

拿今天這件事來說,我不管你跟周立偉誰對誰錯,但你的行為已經影響到了我的生意,如果我不來解決,任由你們一直鬧下去,你覺得最後周科長可能容許你繼續在我手下幹活嗎?

我願意放下面子,為了一件與我毫無關係的衝突,花錢請人吃飯,過來跟人道歉,已經仁至義盡了!請你告訴我,我這件事什麼地方做的有毛病?”

我知道張祥是一個牙尖嘴利的人,也知道他說的道理,在邏輯上是通順的,但心裡卻感覺特別壓抑:“在你看來,這一切都只是生意,沒有絲毫顧及我們的兄弟情義嗎?就連我受的委屈,你也可以視而不見嗎?”

“現在這個社會,我手裡只要有錢,誰都能跟我稱兄道弟,但我如果沒錢,張祥兩個字在他們眼中,連臭狗屎都不如!我也從你這個年紀走過,也曾經盲目相信兄弟情義、江湖道義,可是在我替他們打完架之後,這些人卻連五百塊錢的治安罰款都不肯幫我湊,我還得回農村老家,找我那兩個滿身是病,卻依然在耕地裡插秧的爹媽去要錢!”

張祥說話間,掏出鑰匙將旁邊的霸道解鎖:“今天我願意出面幫你協調這件事,正是看在咱們過往的情分上,我知道你的情況特殊,每個月扣三千,已經留出了你哥的護理費和你的生活費,你如果有情緒,隨時可以辭職,我絕不挽留!”

話音落,張祥不再跟我們糾纏,轉身坐進車裡,揚長而去。

我看著遠去的霸道,身體難以抑制的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恥辱。

這一刻,在張祥眼中,我拼盡全力,承擔著風險換來的一切,分明成為了他眼中的一種施捨。

他剛剛的一番話,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在找他要飯吃。

如果想要端起這個飯碗,我只能任由他搓圓捏扁,不能發表任何情緒和意見。

“我草泥馬!這個大損種!”

李丁丁這時候也被氣得破口大罵:“當年這王八蛋被人打的跪下叫爺爺,求咱們幫他出口惡氣,把專案拿下來的時候,怎麼沒他媽的說他不信兄弟情義呢!咱們為他進醫院和拘留所的時候,他怎麼不說開除咱們呢!現在他好起來了,跟我裝上成功人士了?他姥姥個腿的!這是個什麼東西!小葉,咱哥們不受他這份窩囊氣,不給他幹了!”

“行了,你冷靜點吧,你不是也說了嘛,那是以前的張祥,而人都是會變的。”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對李丁丁說道:“不幹這份工作,我拿什麼養我哥?你媽的風溼病剛好一些,難不成還讓她去海鮮市場賣魚,賺錢貼補你們哥倆?張祥有句話說得挺對,咱們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對生活低頭並不丟人,但我們必須記住今天這份恥辱,讓自己出人頭地,以後不再去受這份窩囊氣!”

“這五萬塊錢,我出一半吧。”

李丁丁做了個深呼吸:“張祥不講究,我不能不仗義!人是咱們倆一起打的,黑鍋不能由你一個人來背!”

“你和李噹噹都是賺一分花兩分的選手,就別在這逞強了!這半年多的工資,再加上平時出去辦事賺的錢,我攢了六萬多,每個月少開三千,影響不到生活。今天的事因我而起,我自己扛得住!”

我摟住了李丁丁的肩膀:“上午這一架打得我全身不舒服,走吧,找個足療店,請你做按摩!”

李丁丁翻了個白眼:“都賠五萬了,還有心情捏腳呢?”

我呲牙一樂,拽開車門坐進了帕薩特里:“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咱們今天不也得活著嗎?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哪有什麼邁不過去的坎!”

李丁丁仍舊憤憤難平:“你說咱們當初怎麼就瞎了狗眼,跟張祥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了呢?”

我之所以強顏歡笑,就是為了開導李丁丁,此刻聽到他這麼說,抽出一支菸點燃:“五萬塊錢能看清楚一個人,這不是也挺划算的嘛!以前我拿他當哥,既然大家沒有這份情義,以後就拿他當老闆唄。”

……

張祥為了巴結周科長,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扣了我五萬塊錢工資作為給周立偉的賠償,這件事著實把我給噁心的夠嗆。

我知道李丁丁是個沾火就著的性格,而且這孫子誰都不服,只聽我的話。

如果我把情緒表現得太過明顯,按照他的脾氣秉性,早晚得跟張祥幹起來。

最近這段時間,我跟張祥之間的關係,已經處得越來越緊張。

在他看來,如今的他要錢有錢,要關係有關係,接觸的交際圈子,也都是那些江湖大哥和政府領導,早已過了打打殺殺的原始積累階段。

至於李丁丁我們這些穿過的臭襪子,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卻要每個月領走兩萬塊薪水,很不划算。

而我也因為張祥的尖酸刻薄和薄情寡義,對他擁有了強烈的牴觸情緒。

我是一個危機意識很強的人,透過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知道我跟張祥之間早晚都得決裂。

之所以還忍著這口氣,就是因為自己的根基太過薄弱。

醫院租床位這件事看起來操作簡單,卻需要去疏通高層關係,憑我自己肯定是做不來的,也威脅不到他。

如果離開了張祥,沒有一技之長的我,又很難再找到工資這麼高,又相對輕鬆的工作。

我知道自己底子薄,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想趁著目前還能拿到比較滿意的薪水,慢慢去攢一些錢。

即便真有一天跟張祥分道揚鑣,也能做一些小生意,讓自己不用活得太累,也能讓我哥過的舒服一些。

以李丁丁的性格,這種事跟他說了也沒用。

在他的世界裡,就沒有忍氣吞聲這個詞。

這個虎逼的脾氣只要一上來,別管你之前對他說過什麼,他肯定全都記不住,也不去考慮後果。

想要讓他忘記這事,必須得做點別的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只要玩起來,很快就能把當天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

這傢伙是個色中餓鬼,人生只活倆字:娘們!

就這樣,我跟李丁丁在足療店一直睡到晚上八點,隨即便開車向著三號墳場趕去。

多年後我曾捫心自問,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天還會不會選擇前往這家名字很不吉利的迪吧。

但遺憾的是,人生沒有如果,我自然也沒能得到答案。

正如此刻正坐在破帕薩特中,扯著嗓子嚎單身情歌的我們,還全然不知道,上午被我暴揍一頓的周立偉,也正拿著我給出的五萬塊賠償金,帶著一群狐朋狗友,走在去往三號墳場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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